第34章 夜潜深宅获异宝 之 初迷

第三十四章夜潜深宅获异宝之初迷

将手主动插入楼澈掌中,紫丞收拢五指,温柔地握住。

“楼兄,对不起……”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隐隐透出的关怀却如自手心处传来的温度一般,微凉却真实。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却在此刻,让楼澈恐惧的心蓦然便安定下来。

鼻头微酸,楼澈忍不住唤出声:“弹琴的……”

以掌微旋,他回握住他。

黑暗中,看不清紫丞的脸,但楼澈能感觉到,自那眸中传来的安慰:“楼兄,既然是紫某将你带来这里,便有责任保你周全。”

“本、本大爷才不需要人保护!”楼澈闻言顿时有些发窘,立马嚷嚷着哇哇乱叫,如此孩子气的行为竟让此刻略有些紧张的气氛倏然就缓解了许多。

紫丞一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某人居然怕黑怕到这么彻底,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心内便忍不住一阵莞尔,浮在唇畔,化作细细一串轻笑。

楼澈听着他这隐忍的笑声,顿时脸面一红,愈发觉得这次是糗大了。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凭着一股子“让谁瞧不起也绝不能让弹琴的瞧不起”的狠劲儿,再不管那许多顾忌,大踏步拖着紫丞就向前小跑,简直堪称横冲直撞。

紫丞似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笑过之后便略施力拉住他,“楼兄,你误会了,紫某并没看不起你的意思。”

楼澈一呆,身子微僵,握住他的手又紧了三分,紫丞亦是察觉到,他走近一些,在黑暗中与他面对着站定,几许认真、几许温柔地缓缓开口:“楼兄,你信不信我?”

又是一时地头脑暂停,此行紫丞给楼澈的感觉太多难解,每每都让他过于简单的思维转不来弯儿,不过这一下,虽然楼澈对紫丞突如其来的问话仍旧颇有疑惑,但却是想都未想便斩钉截铁道:“当然信!”

紫丞淡淡笑笑,那笑声中似添了几分愉悦,很动听,楼澈心内也随之泛起些、可以称之为温馨的感觉,“那楼兄,闭上眼,听着水声,跟紫某来。”

闭上眼,听着水声……

……等等!

水声?

楼澈稳定心神,被紫丞拉着,慢慢向前走。耳边,他起初从未注意到,竟真有种轻轻浅浅的流水声。

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常会听到的,紫丞的琴音。

淡淡的平和的调子,偶有波澜,偶有壮阔,像是金戈铁马尘染戎衣,像是八方雷动江山如画,然而多数时候只是些轻挑慢拨,明净如水,隐隐的显毫从容,风物高格。

是真正的古琴之音,清心雅韵,丝弦如诉,并不见得有多宏阔雄壮,却是比起那些大吕黄钟、缶磬萧鼓,更能直入人心,堪得上真正的,乐中之主。

就像弹出这曲的琴师本人,温雅淡定,静若寒潭,让人一眼望不透,却往往只要这一眼,只要他有意,就能令人折服彻底,绝无贰心。

那是种天生的王者气质,即使韬光养晦,隐身平凡,也会在不经意间有所流露——

仿佛,袖手一挥,雍容天下。

楼澈其实并不傻,他虽不通音律,却也算天赋异禀,认真起来或许真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更尤其,紫丞的琴音他总是用心去听过的。

所以,楼澈每每看他抚琴,耳中缭绕音韵,品味悠长的同时,总会发现一些自己以前从未发现的东西,就像是,那种让人心潮澎湃的霸道之气,又像是,某种隐藏得更深的……奈何之音。

奈何曲成曲?

奈何人为人……

那种秋风飒飒,那种浅愁轻韵,那种池满残荷……都是些深埋心底的秘密,但楼澈听出来了,也因此更加沉醉其间,难以自拔。

可……无论是霸气也好,愁绪也罢,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将一颗真挚的诚心逼得无法前行,楼澈是感觉得到的,他与紫丞之间的距离。

每听一次那琴曲,每对那人多一层了解,他都能感觉得更深一分——那种距离,何止云泥?

分明天地!

但楼澈,恰恰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他的意识里,从没有知难而退这一词,更加不可能轻言放弃。

何况,虽然败退居多,仍是还有偶尔,融了心扉的感动。

就像此时此地,他们正握着手,在走同一段路,在共度同一份危险。

相濡以沫。

楼澈忽而有些想笑,虽知不合时宜,但他真的,心情很愉悦,竟突然不那么急着想走出这个迷局。

掌中的触感温润柔软,两个人的距离很接近,几日朝夕相处下来也从未有过的近,近到楼澈可以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发丝拂过自己鼻端,有淡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虽然冷冽,但是芬芳。

面上一热,楼澈竟不由想起那夜。对紫丞来说是屈辱而不堪回首的那夜,却是楼澈头一回确定了要保护他的心,不管什么原因,都想保护他,不想失去的心。

那个时候,将紫丞抱在怀中,不知为何,他心头竟会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就像小孩子终于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将它捧在掌心,左看右看总也看不够般,纯然的满足。

楼澈便是这样,半是欢喜半是担心,始终全神注意着紫丞面色。

眼见随着柳寻芳所下的药渐渐入侵,紫丞那总透着些寒凉的身子微微转热,脖颈处莹润肌肤亦已泛上一层薄红。月下绝美的容颜轻仰、两弯睫羽不知是被夜露还是泪水浸湿,闪烁晶莹剔透的光泽……

过于诱人的一切让楼澈刹那间迷了心智。

河水潋滟,有清爽的风拂过,带来对岸夜间盛放的花儿醉人的芬芳,比白日的时候更加浓郁。

唇就这么轻轻印了上去,轻轻的,宛如蜻蜓点水蝴蝶振翅。

很柔软,很温暖。

楼澈觉得无论品尝哪一种酒,都没醉过如此深沉。

随着一吻渐深渐迷离,阵阵喘息难以自禁地由紫丞唇间流泄,然后是无意识地微张开嘴,将那滑腻温热的舌尖探出,在楼澈唇上缠绵缱绻。

这种陌生的刺激,让楼澈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时候,立马僵硬了身子,半点也不敢动弹,生怕紫丞醒来,会察觉自己对他做出如此行径。

但他忘了,紫丞中了药,正在沉睡,正在梦里。他喃喃呼唤的那个名字,楼澈因心慌意乱匆忙离开而未能听到。

未能听到他唇中轻逸的呢喃。

那声声,破碎软语,零落旧梦。

那声声,帝台……帝台……

单纯如楼澈,后来总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何就那样吻了下去。

就那样,吻了与自己同为男子的人。

不是没有懊恼的。楼澈刚反应过来,便在心里怨怪紫丞——都怪弹琴的长得漂亮到不像话,而那采花贼偏偏也盯上他,否则本大爷怎么会做出这般雌雄莫辩的事来?

虽是这样想,可等到完全稳定心神,却又免不了心生愧疚,同时还泛起些丝丝缕缕莫名甜蜜。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矛盾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多纷纷扰扰绞作一团的问题,让楼澈想了大半夜,却终究还是没能弄清楚。但经过那难得的失眠,他却能笃定地确信一点,那就是,自己与那对紫丞下药的人,绝对不一样。

因为,他想保护他,若说顺心而为,这便是,他此刻的心。

……

紫丞闭着眼,全神贯注聆听耳边潺潺的水声——

这里既然有流水,便有水之源头水之出口,只要能找到其中之一,便能找到出去的办法。而那两处地方,水声必然与别处不同。

紫丞仔细地听,并没注意到身后楼澈正思绪万千,不似往常总要时不时缠着他说话。

不过,这样安静也好,紫丞可以完全沉下心来注意周遭水的波动。

终于,那种他期待已久的略微滞涩暗哑的水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似是汇成一轮深潭,再自另几处岩缝细细长流。

凝神又听片刻,紫丞心下于是愈发了然,一睁眼,果然看到一方石室出现在前,而自那石室上方透下来的一带亮光,映入静水,粼粼弯弓,分明是月色。

但最令他欣慰的还远不是这个。

眼前,那圆形石板的正中央,借着月晕泛起莹赤光泽的,不会错,正是他此行原本的目的——

红梅幽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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