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泥土,仿佛活着一样,一下一下翕动着。
她扶着有生命的泥土,在湿润的心室中穿行,直至一个拐角处。
她的眼角余光,似乎隐约瞟到了一团蜷缩着的血红色团块。
那团红浓郁的厉害,深的已经近乎于漆黑了。不声不响地缩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若不是黎应晨的精神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都发现不了它。黎应晨向它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眼前嗡的一声,亮起了无数斑斓的红色——
“……!”
仅仅一眼,她一下就被迫进入了灵视状态!
黎应晨头颅突然爆开一样的剧痛。眼前大片大片的红色像是弹窗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眨眼间就已经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濒临极限的精神一下子崩溃,她腿一软,整个人径直倒了下去,咚一声砸在地上,被柔软的土地包裹了。
【警告。】
【警告。】
【宿主的距离过近。】
【不推荐继续进行观测。】
系统的塑料音一浪高过一浪。
红色的团块在蠕动。
红色的团块在蠕动,黑色的团块在向这边靠过来。
红色还是黑色呢?
“咳……”
黎应晨已经几乎看不清了。她拼命呼吸,呼吸,头痛的像是有一万只螳螂在拼命地凿挖她的大脑。眼前的景象在膨胀,不知不觉间,眼球充血膨胀,变成了滴着血的赤红色。
那东西还在靠近。
耳边传来纷乱窸窣的声音。嘈杂,刺耳,尖锐,像是长针扎进耳膜一样贯穿了黎应晨的头。
于是黎应晨明白过来,那并不是什么红黑色的团块。
那是……世界的的碎片。
它就存在在那里。只是普通的,安静的待着。也许连恶意都没有。是她的眼睛无法分辨如此繁杂的信息,就像1946年的计算机无法处理2046年的程序。那是超出了她大脑处理极限的信息量,映在她的眼睛里,只剩下黑红掺杂的团块。
【警告。请立即离开这里。】
会死的。
黎应晨想。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已经湿成一片了。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鼻腔里,耳道里,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警告。请立即离开这里。】
黎应晨低下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定下神来,用模糊的双眼对焦……
发现了满手的血。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淌了满脸的血泪。
【检测到会对宿主的精神生命造成毁灭性威胁的灵场。】
【请立即离开这里。】
系统的声音冰冷平静,但黎应晨从未听过如此密集的播报。
自打她走到这里,这声音一刻也没停下过,可见它确实是急了。
黎应晨大笑起来。
脑袋要炸开一样的剧痛,让她的精神绷得死紧,以至于有些许癫狂。
系统确实太急了,以至于她愉快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东西确实不是系统的本体。
系统根本没办法控制祂做些什么,只能不停地警告黎应晨。
如果黎应晨死在井下,邪祟志和系统这辈子也别想送出去了。所有能接触到黎应晨尸体的人都会死。哪怕成功转移,新宿主也很快就会在这样的观测下崩坏。
用游戏的思维来解释,这就是一个死档!
黑色的团块还在靠近。
黎应晨还在继续。
她撑起剧痛的头颅,抬起眼睛,充血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团块。
哗啦!
在眼神对焦的一瞬间,浩如烟海的信息洪流滚滚涌来。无数纷杂的画面,声音,认知,规律,唐突地涌入了黎应晨的大脑。黎应晨再也不痛了。她看到几千万棵树的根须扎在土地中,微量元素在流淌,细胞质在细胞壁内涌动,而她能分清每一棵树最细微的差别,她知晓了几千万朵花的茎叶是如何运输营养的,千千万万的兔豺从丛林中探出头颅,它们的肌肉和血液系统在运转……
就像是将整座黑凤山熬化了,拉开她的头盖骨,一股脑地灌进去。
那团东西是一个符号,一个钥匙。
黎应晨根本无法挑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她甚至无从分辨任何东西。就像她没法在一片大海里精准的选择一滴特定的水。
在这样浩如烟海的信息下,黎应晨感觉到了……
幸福。
她好幸福。扭曲的面容扬起温柔的笑意。她仅存的脑子在想,这也许是一种迷惑机制,就像蜘蛛把猎物吸空之前会先注入麻醉剂,让猎物没有痛苦没有挣扎的死去。
黎应晨的意识在这洪流大海中翻滚飘摇,近乎湮灭。思考能力在极速尖叫着融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格一点点崩坏,就像是沧海中的一滴水,再怎么拼命地拒绝融化,也耽误不了几个瞬息。
瞬息之间,森罗万象的宇宙已然过去。
她挺过那一下也没有用。下一秒,迥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