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总是有结尾的,再长的电影也会有结局,雨季会结束,仙人掌也会开花。
说起这个温溪还觉得好笑,仙人掌开花也是相当随意。
那天晚上温溪水睡不着,起床后本想下楼接杯水,一瞥眼就看到了窗台有两株红艳的颜色。
一朵长在仙人掌头顶,一朵在侧边的茎上。
温溪定住看了好大一会,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期待它会开花。下意识地反应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后赶紧找出手机,用像素很差的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摸着那朵花,抬头看隔壁的窗户。
黑的。
窗帘拉得很严实。
温溪心脏突突两下,垂下头,别过头吸了下鼻子,没留心,仙人掌上面的刺扎到了她的手指,渗出血,她看着指头上的红点越来越大,最后才扯过纸巾擦掉。
这些天才算得上真正的盛暑,今年果然是酷夏,就算山里温度也高得要命。
温溪拉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仙人掌面前,浅绿色的窗帘晃动,她发癔症般,犹如听到有人嗓音带笑,问她怎么还不睡,还有那双盛着星星似的眼睛。
把照片发给林念念,她还没有回复。
晚上的村子静悄悄,静得要耳鸣,温溪瞧着那两朵红粉色的花,眼眶酸胀。
那两朵花还没撑到天亮,顶多四个小时,温溪早上起来看的时候,花瓣已经凋落在窗台上。
她看着那些花瓣,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候后院里的石榴花开得正好,苏荷在楼下喊她,让她下去吃石榴。
她不用再给梁奶奶送东西了,因为前不久梁奶奶跟梁爷爷跟着梁斯淮一起走了。
好像是回京,也好像回美国。
温溪不知道,她那天骑着自行车跑了一天,从山脚跑到山顶,再从山顶跑回山脚,直到天完全黑才回家,蜿蜒的山路上是被晒化了的沥青,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她最后骑得累了,大汗淋漓地推着自行车回去,每次路过一辆黑色的轿车她就心颤一次。
是他吧,是他多好,还是别了,不要是他。
回来后苏荷满头大汗地问她去哪里了,语气震怒,温溪丢下自行车跑到楼上,是毫无亮色的窗户,看不到任何人影。
苏荷急匆匆地跟着上来,只见温溪抹了把眼睛,委屈地说:“妈,我想自己待会。”
夜空不说话啊,只有温溪偶尔的抽噎声。
在开学前班级举行了一次聚会,温溪感冒了没去,过两天放鹅回家时,她远远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很高很壮,她只恍了下神便恢复表情。
梁烈手里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绑着粉色的蝴蝶结,没注意到温溪。
门是锁着的,苏荷还没回来。
温溪身后的鹅看到梁烈后先是伸高脖子嚎了两嗓子,之后哈着气伸长脖颈要去咬人。
没咬到,被温溪眼疾手快抓住了脖子。
前车之鉴,她垂下眼皮,没说话。
梁烈听到旁边的动静后转头,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后才开口打招呼,“温溪。”
温溪抓住鹅没松,怕它咬人,问,“有事吗?”
梁烈推了推手里的盒子,“我来给你送这个。”
温溪边走过去边拽着鹅,掏钥匙,“进来喝点水吧。”
梁烈摇头,“不用了。”
门开了,温溪把鹅放进笼子里,轻轻笑了下,“进来吧,你站外面显得我不待见你。”
梁烈这才走进去,有些拘谨,解释说,“我跟林念念要了你家地址。”
温溪猜得到,指了下院子里的桌子和凳子让他坐,“喝什么?我妈榨了石榴汁,给你倒一杯。”
梁烈把盒子放在那张石桌上,“不用麻烦了,我就来送个东西。”
温溪把头发扎起来,溜鹅溜出一身汗,她看了两秒,抿抿唇,坦言说:“梁烈,我......”
“我高中要去外地了,”梁烈赶在温溪说完前急声道,语气再缓下来,“这礼物,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他笑了,半大的孩子青涩,也真诚,“我是班长,好歹同学一场。”
温溪看着他,反应慢了半拍,“你要走?”
梁烈点头,“我爸给我找好了学校,下周我就走了。”
他说着抬起眼睛,怕她不要这份礼物,说,“我给班里每个同学都送了一份,你别介意。”
温溪恍惚了几秒,之前她还跟林念念说以后说不准就见不到了。
还真说中了。
温溪垂下胳膊,不知道说什么,学很多人离别之际说祝福语,“那祝你学业顺利。”
“顺利”这个词真是好用。
梁烈盯着她,突然咧嘴笑,“你也是,你肯定会顺利,”他耷拉着脑袋,犹犹豫豫,“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温溪有些意外,“为什么谢我?”
她不记得为梁烈做过什么。
“你去年,给了我一包纸巾,”梁烈摸了把后脑勺,“你可能忘了,反正就是我打球回来出了汗。”
温溪没想起来,抱歉一笑:“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梁烈:“没关系,你不用说对不起,”他音量变低,“我记得就好。”
温溪一怔,老旧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来,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安静,梁烈反应过来,最后不舍地看了眼温溪,“跟你告个别,以后、以后有可能的话,”他没再继续说,而是笑笑,“以后再说吧。”
“温溪,再见。”
说完不等温溪,重重点了下头,后挪两步,之后转过身大步跑开了。
温溪看着他跑开的背影,没动。
苏荷正好骑着车子回来,问温溪,“谁来了?”
手机在屋里,温溪如同梦中惊醒,进屋找电话,回苏荷,“班里的同学。”
林念念问她:“梁烈找到你没?”
温溪:“找到了。”
“送你什么东西?梁烈说他要搬家了。”
“跟我也是这样说的。”
林念念唏嘘一声,“我觉得他人还挺好。”
温溪没接话。
“他给我们送的都是贺卡,好用心。”
温溪点头,笑了下,“是没见过这种男生。”
“怎么?你觉得可以了?心动了?趁他还没走冲啊。”
温溪想起梁烈离开前说的话,让林念念别开玩笑。
林念念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