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课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而后者又对前者具有一定的反作用……”

“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可以说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在政治经济方面的体现……”

……

从下午申时初一直到黄昏时刻,赵康平一直在讲东西。

他以农具的演变为例子,生动形象地对在场众人讲述了从古至今于田中耕耘的庶民们而言, 农家的生产力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提高的。

又以上古五帝的“禅让制”、夏朝的“家天下”、周朝的“分封制”为例子讲述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 生产关系又是怎么一步步转变的。

众人们从略微茫然逐渐听得眼睛发亮、如痴如醉, 完全被国师口中所讲授出来凝练又独到的观点给牢牢抓住了心神。

岔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姥爷大腿上的政崽其实一句话都没听懂姥爷长篇大论地究竟在讲什么,但却不妨碍他情绪高涨、非常高兴,因为他能明显地从众人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来, 在场之中他姥爷是最厉害的人!姥爷厉害就相当于他厉害!

瞧着蔡泽、李斯等人眼中对姥爷的崇拜都快幻化出实质了,政崽骄傲的小胸膛都挺了起来,大眼睛都笑眯成了弯月牙,两只小脚丫转动的分外灵活。

“……”

“周朝刚建立时,周天子施行分封制的决策可以说是很正确的,因为那时侯的生产力还比较低下,周天子只能管理自己能管的住的土地和人口,遂把那些自己手触不到的地方分封给亲属、功臣, 让这些诸侯去治理,去开疆扩土, 慢慢扩大了我们华夏的版图……”

“但是现在随着农具种类的增多,以及不断的技术革新,如今的生产力已经比八百年前的周朝初年高许多了, 分封制已经不适宜现在的情况了,乱世之中老贵族与新兴贵族通过争斗, 进行利益的重新分配,往后建立的大一统王朝将会废掉分封制, 采取更加适合眼下生产力的郡县制……”

“家主, 若未来真如您所说的那般待到天下大一统王朝建立了, 到时最强大的那个诸侯国也无仗可打的话,那个诸侯国的人岂不是没法再靠着打仗获取爵位了,到时他们现在引以为傲的强大制度是否也会走向溃败呢?”

蔡泽即便没有在宫中听到赵康平讲解的“大一统王朝崩溃”的话,但等他听懂了“两大规律”究竟是什么后,也不禁举手提问了起来。

听到蔡泽先生的话,春申君也蹙起眉头,满脸为难地开口询问道:

“康平先生,歇听您讲了这许多新颖的知识也受益颇多,假如我们楚国不废除世卿世禄制,又无法采用秦国的军功爵制度的话,您是否还知晓其余选拔官员的好办法呢?”

赵康平听到二人的提问,思忖片刻挨个出声回答道:

“泽,你说的没错,没有哪个制度能亘古不变,最好的制度就是根据国中形势的变化能与时俱进的制度。未来那个大一统王朝建成后如果不开启新的选拔官员的制度,只要国中再无仗可打,王朝的庶民们的上升渠道会再次关闭,到时利益无法在新、老贵族们之间转移,再强大的王朝也会出问题的。”

“至于春申君您所说的不想要废除世卿世禄制,还想要选拔官员的好办法”,赵康平苦笑一声,摇头叹息道,“唉,实话说,您这个说法在我看来是有些矛盾的。”

“世卿世禄制的可怕根源在于,此项制度完全将不同的阶级给固化了,国相的儿子、孙子长大后仍然是国相,鞋匠的儿子、孙子长大后仍然是鞋匠。上层阶级一丁点儿都不改动,下层庶民们完全看不到一点儿能改变命运的希望。”

“若是秦国在秦孝公当政时,没有拼出大力气去与那些秦国的老氏族们对抗,先从根源上废除了世卿世禄制,商君提出来的军功爵制度即便再透明、再严谨,没有孝公在背后的大力支持,也不会起效用的。”

“同理,其余诸国若是不想要废除世袭制,而直接想要启用别的官员选拔制,恕我直言,还是想想算了,不要折腾了。”

“这不是我在说丧气话,而是事实如此,一个诸侯国内的官职就那么多,贵族们一代一代的世袭了,即便有再好的选拔官员制度又如何呢?庶民之中即使出现了一个大才那么他在国内也是没有位置让他能够发挥自己的才干的。”

“为何魏国出了那么多的人才,偏偏最后都去了西边的秦国呢?不就是因为魏国的人才在本国出不了头,只能去不挑身份的秦国谋前程吗?”

信陵君听到这话,只觉得凭空朝自己的膝盖“嗖嗖嗖”地射来几支利箭,耳根子都难为情的红了起来。

“可是国师,您就是一个凭着自身的努力转变门庭的大才啊?”

春申君仍旧不甘心地盯着赵康平询问。

赵康平沉默片刻,满脸平静地看着黄歇的眼睛出声回答道:

“春申君,我只是运气好,我的经历也不能在他人身上进行复刻,如果我不是在冬日里被仙人抚顶了,没有仙人给我赐下一些奇物的话,如今的赵康平早就因为长平之战,已经在邯郸死去多日了。”

听到这话,黄歇的嘴巴不禁开开合合,而后拧着眉头无奈地垂下脑袋,闭上了口。

蒙恬和杨端和也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因为每当谈到这个话题都绕不开他们秦国的子楚公子。

好在众人识相的没有多说国师家中那个不成器的便宜女婿,信陵君强忍着羞红的耳朵根,不禁抓着腰间悬挂的玉佩,满脸希冀地望着赵康平询问道:

“国师,那如果我们魏国废除了世卿世禄制,又没有办法实行秦国的军功爵制度,您可有新的选拔官员的好方法吗?”

听到这话,赵康平还是有话能说的。

“信陵君,在我看来选拔官员最主要是的一点就是考察——人岗是否能匹配。”

“一个人是否可以做官,我认为可以通过被举荐、被考核或者考试两种方式来进行选拔,前者我称之为举孝廉,后者我称之为考科举……”

待到众人又听赵康平将汉朝的“察举制”、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以及隋唐时期的“科举制”一一提前拿出来换成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进行讲述后,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由惊诧转为欣喜。

“考试”的法子凭现在的生产力是无法实现的,可“举孝廉”却还是能实现的。

信陵君心中长松了口气,眼睛中尽是期盼,已经用手指敲打着腰间的玉佩,思索起了回去后该如何给远在大梁的王兄写信,说服自己王兄考虑更改魏国选官制度的事情了。

其余人也都纷纷敛眉,在心中琢磨起了国师一口气说出的三种选拔官员的方式。

政崽很想多听姥爷讲课的,可惜他毕竟年龄太小了,在姥爷大腿上实在是坐不了太久。

不想坐了的政崽遂从姥爷的大腿上滑下来,像是一只老虎幼崽似的手脚并用地绕着姥爷的身子爬了两圈,而后又慢悠悠、以一种闲庭信步的优雅姿态爬去韩非旁边。

小家伙举起两只小短胳膊,用两只小短手扒着韩非的案几,坐直小身子,探着小脑袋满脸好奇地往韩非正在快速书写的竹简上瞧了一眼,密密麻麻一大片——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小家伙发现他一个字都看不懂,只好又把视线移到了韩非脸上,瞧着往日里这个说话磕磕巴巴、爱穿华贵绿衣服的年轻男人此刻俊脸通红、眼睛明亮、整个人热的仿佛脑袋上面就要冒白烟了,看起来兴奋的都快癫狂了。

政崽虽然理解不了韩非此时心中的激动与狂喜,但他懂事的没有去伸手或者出声打扰韩非,而是又调转小身子,慢慢爬到了蔡泽、李斯、蒙恬、杨端和面前,看着这几人也在目不转睛、满脸激动的望着姥爷。

他又爬到对面的案几前,仰着小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番春申君的长相,而后一一爬过马服君、赵牧、冯去疾、司马尚、燕国三使。

看着这些人的注意力无一例外全都在姥爷身上,压根顾不上看自己,政崽遂又爬到了姥爷身边,一会儿将后背倚靠在姥爷大腿上玩手指,一会儿将小身子趴在姥爷大腿上用两只脚尖点着坐席玩儿,一会儿直接从姥爷的大腿上出溜下去,躺在姥爷的坐席上呼呼大睡。

他睡前知道姥爷在得啵嘚啵地讲,韩非在奋笔疾书地写,其他人都在认真地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窗外遍布红彤彤的晚霞,暮色四合之际。

政崽小肚肚中的奶粉消化殆尽,腹中饥饿的小家伙一个激灵睁开丹凤眼,饿醒了,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从坐席上爬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姥爷竟然还在讲!韩非仍旧在写!蔡泽那些人的脸色简直比他身上所穿着的红色小衣裳都红,眼睛比天上的太阳都要亮!

讲的人、写的人、听的人、没有一个看起来是平静的,在场的大人们一个个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激动地从坐席上跳起来畅快地跳舞了。

政崽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茫然的眨了眨大眼睛,只觉得他似乎从未见过姥爷讲这般久的课程。

他支棱着两只小耳朵听了听,发现现在的话题已经又变了一个,不是在讲“选拔官员”了,而是马服君询问“战术”了。

政崽趴在姥爷大腿上,听着姥爷对马服君说,他不懂战事,只知道战争的分类,小家伙遂又听了一大堆什么“海、陆、空”战争、“正义、非正义”战争等等。

小家伙十句话中只听懂了半句,大人们也听得似懂非懂,因为除了“正义、非正义”的战争性质外,其余的像“热武器”、“海战”、“空战”,他们完全想象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及士兵们怎么在大海与高空中作战。

赵牧眼睛发亮地看着国师举手出声询问道:

“老师,我很想知道既然您能通过不同的标准把战争归为这般多的种类,那么未来是否会有不用兵器的战争呢?”

蒙恬、杨端和听到赵牧的询问,也满脸好奇的望向老师。

赵括和司马尚则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觉得只要打仗肯定就要动兵器,不动兵器那还打什么仗呢?

“有的。”

赵康平用右手捋了捋下颌上的短须,满脸感慨地对着赵牧说道:

“小牧,你说的这种不动用兵器的战争是冷战。”

“冷战?”蒙恬、赵牧、杨端和头次听到这个新奇的名词,三个小少年惊讶地齐齐出声反问。

春申君、信陵君、马服君与司马尚也惊了,没想到国师竟然连不动用兵器的战争都知道!

“是的,冷战的特点就是国与国之间不再直接使用武力来打仗了,而是通过搞经济封锁、政治宣传、通过贸易战、舆论战、兵器储备等方式,从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进行无真刀真枪拼杀的对抗。”

赵康平边说边回忆前世通过书籍、网络的方式了解到的战争信息。

他依稀记得老爱家的乾小四当政时就曾与沙俄关于恰克图地区的贸易点打过贸易战,对沙俄进行了两次、还是三次经济制裁,最后没动一兵一卒的拼杀就逼得沙俄不得不屈服,另一个就是中原王朝针对草原上的胡人进行的“茶马互市”了。

可惜这俩例子与现在的时代离得有些太远了,不太好讲清楚情况,看着众人脸上的迷茫之色,显然是听不太懂冷战的事情。

他又蹙眉想了片刻,看到怀中外孙头上遮阳帽边缘处绣的紫色小老虎,想起那东边尚紫的齐国,总算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与现在离得比较近的例子,遂对着众人讲解道:

“舆论战与兵器储备想来大家都好理解,前者是从舆论方面占据最高点,比如眼下的秦国,山东诸国提起秦国都是骂骂咧咧的,如果说天下之中已经无形之间打起了舆论战的话,那么秦国就是七雄之中垫底的存在,老秦王出了秦国后,不得一点山东诸国的民心。”

除了秦国的俩黑衣小少年外,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于山东诸国而言“虎狼之秦”、“暴秦”才是秦国的代名词。

“兵器储备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我也不多说了,我现在举个贸易战的例子,诸位听听就能明白了。”

“眼下的七雄之中,我们都知道齐国临海,靠着鱼盐之便,是天下间最富有的诸侯国。”

“齐国早年间的国相管仲很善于搞经济,在我看来,管仲就是一个非常善于打贸易战的大才,如果大家研读过齐国的史书就会发现,管仲从擅长打造兵器的衡山国中高价买兵器,又从盛产绨的鲁国和梁国中高价买绨布,甚至还从楚国高价买鹿,这四国不知道齐国暗中的打算,一看只需对着齐人卖兵器、卖绨布、卖鹿就能赚到这般多的钱,四国的庶民们都忙着造兵器、产绨布、抓鹿去了,慢慢的田地荒芜,四国出现粮荒了,齐国却用钱换来了许多粮食,还严格限制不将粮食往这四国中卖,最后衡山、鲁、梁、楚四国为了粮食,有求于齐国,不得不屈服于齐桓公,在周天子失势后,认可了齐国在天下的霸主地位,这就是非常鲜明的贸易战啊!”

众人闻言瞬间明悟了,他们之中以前也有人看过齐国这些故事,可那时只是觉得管仲聪明罢了,直到今日从国师的话中才彻底搞清楚原来管仲的战术是——贸易战啊!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来不用兵器的战争也能造成兵书上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巨大杀伤力啊!

在场听讲的众人之中的武将还是不少的,赵括的眼角余光瞧见弟弟脸上兴奋不已的表情,心中也难掩震撼,只觉得弟弟的眼光着实很不错,这般内敛的小少年能抓准时机早早地拜康平先生为师实在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情。

蒙恬与杨端和望向国师时也是满眼小星星,只觉得听完“冷战”的例子后,他们俩对于战争的认识一下子扩大了好大的边界,作战思维变得愈发灵活了。

政崽也将小脑袋靠在姥爷腰上认真听了,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小脑袋瓜中也多多少少进了些东西。

可当他的小肚子彻底扁下去后,忍不了一点儿饿的政崽有些在大厅中待不下去了,遂用小短手在姥爷大腿上轻轻拍了两下打了声招呼,而后就直接转了个方向朝着大厅门口的方向爬去。

花见状忙晃了晃晕乎乎快要宕机的脑袋,抬腿跟上了小公子的爬行速度,别说小家伙有些在大厅待不下去了,她也待不下去了。

因为国师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杂了,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塞入了过量的信息简直都要撑爆了!

等她路过韩非的案几时,瞧见公子非已经记下了好几卷竹简,花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声:[有非公子在,我的情报收集任务可真是轻松了许多,秦国实在是需要公子非这样的人才啊!如果国师入秦的时候能把自己的门客和一串弟子们带入秦国,简直不敢想象我们君上得高兴成什么模样!]

随后她立刻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前,将已经把小身子挂在大厅门槛上准备往外翻的小公子政直接给高高抱了起来。

……

“前院的课还没讲完呢?”

王老太太已经带着仆人们将晚膳都给准备好了,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光,忍不住对着从前院跑到后院的二虎开口询问道。

二虎摇了摇脑袋,满脸惊奇地对着老太太连说带比划道:

“老夫人,小的就在大厅门口往里面望了两眼,看到里面的人都挺忙的,老爷讲的认真,那些人听得更认真,眼睛都不带眨的,非公子更厉害,那右手握着的毛笔挥舞的都快有残影了,写的一卷一卷又一卷竹简都堆成一摞了!小的就没有见过老爷一下子讲这么长时间的课!”

“哎呦,这都讲一下午了,这些人难道脑袋都不疼吗?”

王老太太听完二虎的表述,十分不能理解地摇着脑袋。

赵岚此刻也领着仆人们将一张张案几和坐席摆好,刚来到祖母跟前就听到“啊啊啊咿呀”的小奶音。

她扭头一望就看到花抱着自己儿子从前院回来了。

“啊啊!”

政崽一到母亲跟前立刻眼睛亮晶晶地朝着母亲伸出两只小短手。

赵岚笑着伸出双手将儿子接到怀里轻轻拍了拍,看着花好奇地询问道:

“花,我阿父都在前院讲什么呢?”

花觉得自己脑袋现在还是麻麻的,完全归纳不了信息,只好尴尬地笑道:

“夫人,国师讲的东西实在是太高深了,奴没有听太懂,只知道是在讲什么生产力、生产关系,还有什么举孝廉,不用兵器打仗的贸易战啥的。”

赵岚闻言大概猜到了前院众人探讨的内容,也不着急了,摸着小家伙干瘪的肚子先去给儿子喂他的糊糊饭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待到安老爷子带着闺女和夏无且等人回到府邸后,处于前院大厅的那一大群人总算是知道饿了,来后院准备用晚膳了。

安锦秀从自己闺女口中听到,她的良人老赵自从在赵王宫中回到府邸后,差不多在前院讲了四个多小时的课也是惊讶不已。

她借着青铜灯架上摇曳的昏黄烛光望了望今日第一次入府的春申君黄歇,又看了看蔡泽、韩非等人瞧见这些人都跪坐在坐席上了,一碗碗、一盘盘的食物都开始被仆人们陆陆续续往面前的案几上放了,这些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反而都用狂热又崇拜的眼神望着老赵。

安老师不禁深深地朝着旁边的良人望了一眼,不知道这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内老赵究竟讲了什么东西,竟然把这些人搞成这样了。

赵康平没注意到蔡泽等人的目光,也没看见旁边妻子的眼神,连着讲了那么长时间的课,他也有些嗓子痛。

望着盛在陶盘中的白色、绿色食物,他不禁乐了,黄瓜拌凉皮,豆芽拌擀面皮,蒜苔炒肉。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皮尝了尝,瞧见坐在婴儿车内因为被仆人喂了一小口凉皮和黄瓜沫子就兴奋的挥舞小手的外孙,不禁勾唇笑了。

凉皮和鱼丸一样据说也与秦始皇有关。

他记得自己和妻子前世去陕西玩时,品尝到了当地很出名的秦镇凉皮,据老板说他们这凉皮就是两千多年前,他们的老祖宗因为天灾当年家乡粮食歉收,没法给朝堂交足够的粮食了,一个聪明的乡绅遂想出用麦粉制作凉皮的办法,战战兢兢的把凉皮送到咸阳,始皇帝吃了凉皮龙心大悦,不仅大手一挥,免了当地的赋税,还把凉皮作为皇家贡品。

嗯,不管怎么说,始皇帝的美食典故又加一。

春申君、信陵君等人瞧见国师动筷子了,也纷纷动起了筷子。

待到蔡泽、韩非、李斯、杨端和与蒙恬五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案几上的食物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白日里老夫人说要用胡人的新鲜蔬菜做一种新鲜美食的话。

五人忙不约而同的用筷子夹起了脆生生的黄瓜丝放进嘴里,黄瓜清清爽爽的味道瞬间俘获了五人的味蕾,他们又快速用筷子夹起了一根蒜苔放进嘴巴里,蒜苔微微辣的口感再次令五人眼睛一亮。

他们五人是亲眼看着黄瓜与蒜苔怎么被摘下来的,倒是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其余人望着盘子中从未见过的食物不禁有些踌躇了,因为他们不认识黄瓜和蒜苔所以不敢吃。

夏无且看着许旺满脸兴奋又欢快的吃着黄瓜丝和炒蒜苔,遂也夹起两种新食物放进嘴里,下一瞬眼睛同样一亮。

春申君这是头一次在国师府用膳,虽然他坚信国师不会害他,但因为有秦国大牢那惨痛的经历,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饭菜中究竟被牢狱中的秦人士卒们加了什么食物,忍不住望向跪坐于对面的赵康平出声询问道:

“国师,您家这是什么食物啊?为何这两种绿色的菜与那白色的薄皮,歇从未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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