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身份

平阳君和平原君见状只得从坐席上站起来对着软榻俯了俯身, 异口同声道:

“诺,君上,臣告退。”

待到两位叔父转身离去后, 赵王不禁又将身子翻转过来, 看向放在案几上的水晶“仙壶仙杯”, 眸中复杂极了。

他不是傻子, 明白国师的出现对赵国益处颇多,既在冬日里帮助赵国渡过了一场或许会一举覆国的大危机,又使得春暖花开后赵国庶民们的精气神远胜他国之人。

对于乐毅、田单这种战事方面分外突出的大才,赵王都要费心费力的收到赵国, 更别提国师这种更恐怖、懂的知识更全面丰富的天授大才了,赵王只想要将其长长久久地留在邯郸。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永远都回答不了国师在主殿中提出的问题——即便天下诸国的执政阶级都知道秦国之所以强大了起来就是因为其等级体系透明又严谨的“军功爵制度”。

可山东诸国都不会选择“军功爵制度”,因为他们废除不了, 也不想废除世卿世禄制。

赵王越想心中越烦闷,他知道自己三叔刚刚说的话没错——

国师如此稀有甚至倾尽举国之力都培养不出来第二个的天授大才, 若不能为我赵国所用,那么也不能让其为别的诸侯国效力,若是真的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了,怕是只有忍痛将其毁掉了。

可是——

毁掉这般逆天大才的痛苦对于有“大才收集癖”的赵王而言, 不亚于让他亲手将那套漂亮的水晶“仙壶仙杯”给打碎, 而后再日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那碎了一地永远都拼凑不起来的水晶渣。

心中纠结不已的赵王忍不住用双手抱着脑袋,万分痛苦地在软榻上辗转反侧地低声嘟囔道:

“康平先生您可是我邯郸人啊!您千万莫要走错路了, 寡人不想杀您,也不愿意毁了您啊……”

正低眉垂首站在不远处红漆大柱子旁的宦者耳朵微动, 听清楚赵王的轻声呢喃, 不由目光闪了一下。

……

下午未时四刻, 金灿灿的阳光笼罩着国师府。

待在屋檐下鸟窝内的大燕子与小燕子趴在窝边, 探着小脑袋瞧着午休睡醒的国师府众人大多都开始忙忙碌碌了起来。

安老爷子又带着闺女和十个弟子离开家,去西市的医馆坐诊了。

有了黄瓜,一道地道的夏日小吃就能搬上桌面了。

王老太太撸起袖子,带着仆人们在庖厨内做起了新的食物——揉麦粉团、醒麦粉团,洗麦粉团,沉淀麦粉糊,准备着晚膳时的新鲜美味。

赵岚也带着十五位秦农们在工具房里给播种与灌溉的两种新农具进行收尾。

蔡泽、韩非、李斯、蒙恬、杨端和,五个人瞧着家主/老师不在家,倒还是挺闲的。

闲得无聊的五个人就——看起了玩耍的小娃娃。

五个人与八个月大的小娃娃围成一圈待在前院的待客大厅里。

蔡泽五人都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坐席上,政崽就忙了。

小家伙戴着遮阳帽,穿着纸尿裤与开裆裤,自由地岔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边拿着五颜六色的积木,边灵活地转动着小脚丫。

五人只看着小家伙一会儿坐,一会儿爬,一会儿拿几个黄色的长方体木块在木地板上摆成一条蜿蜒的长龙,一会儿又拿着绿色的正方体木块往黄色的长木块上面摆,而后还要从一堆大大小小的木块中挑出几个小小的红色三角锥一样的东西每隔几个绿木块,就往上面摆个小红锥。

小家伙爬累了就拎起自己放在木地板上的奶瓶“吨吨吨”地喝下去半瓶奶,而后放下奶瓶继续绕着积木堆爬来爬去地挑选合适的木头。

蔡泽五人的存在于小家伙而言,完全像是空气一般,一点也影响不了小奶娃的注意力。

专注于自己“工程”的政崽拿起一个木块就“噌噌噌”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的“长龙”边,而后又拿起一个木块“嗖嗖嗖”又爬到了“长龙”另一边。

五个人的目光就追随着小家伙一会儿往东看,一会儿往西瞧,他们知道岚姑娘平日是很喜欢给自己儿子做新奇玩具的,这堆积木就是岚姑娘拿出来的。

韩非盯着忙碌的小家伙看了半晌,忍不住看向蔡泽与自己的几个同窗,有些困惑地出声询问道:

“你,你们瞧,瞧明白,政,这,这是在,做,做什么吗?”

李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顾自忙个不停的小奶娃,下意识开口回答道:

“好像是在搭房子吧。”

“哪有房子这么长?还弯弯曲曲的?”蒙小少年伸出两条胳膊比划了一下子“长龙”,连连摇头否决道。

“我觉得小公子好像是在搭长城。”

杨端和听到小伙伴的话,不由出声接话道。

蔡泽听到杨端和的话,看着小家伙拿着木块一块一块又一块的拼接动作,也点着脑袋咧嘴笑道:

“我与端和猜的一样,这个彩色的长东西瞧着确实挺像燕、赵、秦三国对抗胡人修建的长城的,不过也不太一样。小公子搭的长城又长又弯曲还挺好看的!真不愧是国师府的孩子啊!简直太会玩儿了!”

几人听了蔡泽的话,再去看小家伙搭的东西也有些看懂了,最下面的那一层黄色的扁方块俨然就是长城的地基,上面一层绿色的方块是长城的城墙,那每隔几个绿方块就在顶部放着的红色小锥就是烽火台。

啧!

“政,政,真,真会玩儿!”韩非俊颜含笑地结结巴巴抚掌称赞。

小家伙没一会儿就将他手中的所有积木给用完了。

看到“长龙”搭完了。

小家伙低头瞧瞧手中没用上的金色实心圆木球,抬头看看面前的“长龙”,而后又拎起奶瓶“吨吨吨”地将剩下半瓶奶粉给喝光,随后就“咿咿呀呀”地动手拆起了刚搭好的“长龙”。

蔡泽、蒙恬、韩非、李斯、杨端和看的一脸迷糊:[???]

[这“长龙”不是搭的挺好的吗?怎么刚搭成就不要了?]

忙碌的政崽是不会对五人开口解释的,当然即便卖力地用一口奶声奶气的婴语解释了,五人也是听不懂的。

五个人就看着小家伙喝光自己的奶粉后,用两只小手麻利的将他刚搭建好的“长龙”给七拆八改的,没一会儿就将“长龙”改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正当五人以为小家伙这是累了准备胡乱摆放着瞎玩儿时,就看到小家伙将两条岔开的小短腿儿盘起来,挺着小胸膛坐在四方东西旁边,抿着小嘴,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是认真,用小短手拿着一块块颜色不同的积木围着他的方台子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往上搭积木。

“这,这是,开始,搭,搭房子吧?”

韩非眨了眨眼睛。

蒙小少年也伸手摸了摸下巴:

“好像还不是一般的房子,小公子这是在建造塔吧?”

“不是塔吧?是宫殿吧。”杨端和又出声反驳了跪坐在身边的小伙伴。

“哈哈哈哈哈哈,小公子实在是太好玩儿了!刚搭完长城就给自己搭宫殿,我从未见过这般爱造东西的小娃娃,平日里也不知道老师和岚姑娘都是怎么在后院教导他的?”

蔡泽简直看乐了,一时之间没忍住不由伸出两只大手“啪啪啪”地拍打着两条大腿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未来的纲成君本来就长得震撼人心,蔡泽这一大笑,那就五官乱飞——模样看起来愈发的震撼人心了!

原本正专心致志搭宫殿群的政崽都不禁被蔡泽的畅快欢笑声所吸引,抬起小脑袋用乌溜溜的丹凤眼望向蔡泽,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果然每看一次这个爱穿蓝衣服的人,政崽就会多一次“惊为天人”的感觉。

因为小家伙整日接触到的人不是帅就是美,蔡泽显然是其中最特殊的,所以才会使得政崽尚且对美丑没有形成明确的概念,就在脑子产生了一种模糊的错误认知:

地上的人都长得像姥爷那样好看的让政崽觉得都长得挺相似的,没什么新奇感了,而蔡泽先生这般稀有的万人之中择不出来第二个的长相肯定是“天上下来的人吧”?

韩非磕磕绊绊的结巴嘴,李斯说楚语时那一口听不懂的“学鸟叫”给政崽造成“惊为天人”的震撼感受,同理。

幸好小家伙还记得自己的“工程”没做完呢,没有一直盯着蔡泽看,瞧见蔡泽脸上的笑容收了,他也将视线收回来重新低着头,正琢磨该将自己手中的圆球放在哪里比较好时,只听门外的前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勒马的嘶鸣声。

政崽眼睛一亮“嗖”的一下就将手中金色的实心圆木球随意地丢进了自己刚围出来的四四方方宫殿群里,而后咧着小嘴,手脚并用地快速往外爬。

蔡泽几人听到马鸣声,也眼睛一亮,明白可能是家主/老师回府了,忙纷纷从坐席上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啊呀!”

政崽刚将小身子挂在高高的门槛上,正准备将小身子翻出去,下一瞬就被人给高高抱了起来。

看到是姥爷抱自己,小家伙的大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的,外祖外孙俩快一天没见了,互相都想的紧呢。

政崽被姥爷侧着小身子抱在怀里,忙用两条小短胳膊搂着姥爷的脖子,小脸蛋在姥爷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顺便把他嘴角上挂着的奶渍也蹭到了姥爷的脸颊上。

赵康平感受到脸上的湿润,忍不住哭笑不得地往大厅内瞥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木地板上的空奶瓶。

站在门槛内的蔡泽五人也纷纷高兴地俯身道:

“家主。”

“老师。”

“不用多礼。”

赵康平对着五人笑着抬了抬下巴,遂抱着怀中的外孙抬脚往门槛内进,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也纷纷往里进。

待在大厅内的花见状忙麻利的将小公子玩的积木给收拾到大木箱子里,把空掉的奶瓶也拿走了,又领着俩仆人取来了多张坐席。

政崽被姥爷抱着坐在坐席上,这才有功夫去瞧跟着姥爷进来的一堆人。

信陵君、马服君、赵牧、冯去疾、燕国三使、司马尚,他即便喊不出名字也都认识,可今日这堆人里面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脑袋上戴着长长的冠、身上还穿着土黄色衣裳的男人。

这人从未在国师府内出现过,政崽不禁疑惑的看向跪坐于对面的陌生人。

蔡泽五人结合今日国师入宫的目的,就已经在心中猜测出来了,对面那个身着楚服、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楚国的新国相——春申君了。

待花用木托盘给每人的案几上都放了一杯消暑止渴的花茶后,春申君端起陶杯低头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孩子手掌那般大的紫檀木锦盒,递给站在不远处的花,对着赵康平笑道:

“国师,这盒子中盛着的玉石是我王送给小公子的见面礼。”

花听到这话遂几步走到国师案几前,恭敬地将小盒子放在案几上打开。

岔开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姥爷大腿上的政崽瞧见静静地躺在黑色丝绸上的漂亮玉石后,大眼睛瞬间笑眯成了弯月牙。

赵康平往盒子内瞧了一眼,也不禁怔愣住了,只见里面是一快黄黑两色的玉石,若只是一块玉石就罢了,偏偏这快玉石已经被技艺精湛的玉匠给雕刻成了一只威猛的大老虎玉佩,黑色的纹路恰好完美的变成了虎头上的“王”字与虎身上的条纹。

看着就价值不非。

赵康平不由将盒子重新合起来,抬手递给身旁的花,对着跪坐在对面的黄歇出声笑道:

“春申君,楚王的好意,康平代外孙心领了,可这般贵重的礼物,我们是不能要的。”

春申君闻言遂连连摆手笑道:

“国师,您无需客气,我们楚国产玉石,这是我王身为姑祖父给小公子政的见面礼。”

“小公子不是生肖属虎吗?玉佩和他的属相挺配的,您替小公子收下吧。”

“小公子若去我们楚国了,拿着此玉佩可在我楚国内畅通无阻。”

蒙恬、杨端和:“???”[不是,小公子是我们秦国的王族,到你楚国是什么意思?]

黄歇话音刚落,信陵君也跟着笑道:

“国师,您就替政收下玉佩吧,之前麦粉宴上无忌给政随便玩儿的那块玉佩,若是政到了魏国,也能在魏国内畅通无阻呢。”

蒙恬、杨端和还没从春申君没头没尾的话中理出头绪来,听到信陵君这话,眉头拧的更紧了,心中用高亢的秦腔大声咆哮道:

[不是,黄歇!魏无忌!你们俩人有没有搞错啊!政小公子是我们秦国子楚公子的儿子啊!他不去我们秦国,去你们楚、魏做什么?]

韩非与李斯作为在场唯二不知道政崽的真实身份,也不像蔡泽那般早早猜到政崽亲爹身份的“鼓中人”,听到黄歇一句“楚王是政的姑祖父”的话,瞬间惊得瞳孔地震,二人不约而同的齐齐将视线移到了坐在老师大腿上的小娃娃脸上。

随着春申君入赵,二人也在邯郸听说了南边老楚王薨逝、楚太子继位,以及冬日里楚太子作为老秦王的女婿却趁着老秦王不在咸阳,于春申君的帮助下在咸阳抛妻弃子匆匆逃回楚国的故事。

已知:新楚王是老秦王的女婿,那若是新楚王又是小公子政的姑祖父的话,岂不就是说——小公子政其实是老秦王的曾孙?!

韩非满脸错愕地望着政崽,电光火石之间回想起当初他刚到邯郸时,曾在酒肆中听到游侠讲冬日里从邯郸逃跑的秦公子在赵国娶了富商之女做姬妾。

所以那个富商之女就是岚姑娘?而岚姑娘从来不提的没影子神秘良人其实是那个秦国的逃跑公子——嬴异人???

韩非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些闷。

李斯毕竟出身普通,他知道的贵族消息也是最少的。

乍然得到这个吃惊真相的他不由双眼发直地望着政崽,脑袋中刷屏似的滑过一句话:[老秦王的曾孙与赵、魏、燕三国国师的外孙竟然是一个人?!]

老天啊,这听着就觉得离谱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就在他的眼前真切的发生了!

听不到两个年轻人心中破防声音的蔡泽敏锐的从春申君和信陵君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些“争斗”的感觉。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看看气呼呼的蒙恬与杨端和,又瞧瞧暗中打机锋的信陵君与春申君,最后瞅了瞅脸色明显不太正常的燕国三使以及马服君兄弟俩和冯去疾、司马尚将军,心中暗忖:[想来今日的赵王宫中必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赵康平听到黄歇和魏无忌这话,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得示意花将小锦盒收好。

春申君也迫不及待地又发问道:

“国师,您在赵王宫中所说的未来天下会建成一个大一统王朝的趋势可逆转吗?”

[什么大一统王朝?]

刚刚遭受到一波认知冲击的韩非与李斯闻言不禁又懵了。

蔡泽、花、蒙恬以及通过蒙恬之口凑巧知道“未来秦国会覆灭六国”的杨端和,四人听到黄歇的话,也都不由愣住了。

蔡泽和蒙恬下意识看向国师,他们明明记得当时国师所说的是“一国灭六国的大统一”啊,怎么突然就变成“大一统王朝”了?

是的!当时赵康平与蔡泽初次相谈时,他还保留了许多,只与蔡泽和旁听的蒙恬讲了“未来一国灭六国”的地域大统一,未往深处讲“大一统”。

政崽倒是莫名对“大一统王朝”这五个字喜欢的紧,不由好奇的仰着小脑袋望了望姥爷。

赵康平搂着怀中的小家伙,对着在场的众人摇头回答道:

“春申君,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分封制现在已经走到尽头了,大一统王朝是未来的大势,就如商汤灭夏,周武王灭殷商一样,滔滔大势如迅猛的百米、千米海浪般推着海中的鱼群往前走,水中鱼儿对抗不了大浪,我们这些局中人也对抗不了大势,只能顺着大势往前走,没法靠人力逆转。”

“自周天子失势后,这天下进入乱世纷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如今几乎每一年都有诸侯国在开战,民不聊生,庶民死伤惨重。”

“未来若是想要终结乱世,唯有整合七雄国土由一个英明的君主建成史无前例的第一个华夏大一统王朝。”

“天下间的庶民到时再无诸侯国之分,全部都是这个大一统王朝的庶民,英明的君主坐镇都城,从都城下发的政令能以最快的速度直通天下各郡,人们写在竹简上的文字是一模一样的,称量时的度量衡也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车轮间的宽度都是一模一样,这样以来就能方便人驾着同一辆马车行走在黄土地的深深车辙印上,走遍天下了。”

初次听到“大一统王朝”概念的蔡泽五人听到国师这几段闻所未闻的解释,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

站在案几后面的花这个曾在秦国经受过各种各样的专业训练,表情管理很好的剑客都不由眼中满是愕然,双脚不禁往后移了一小步。

唯有岔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姥爷大腿上的政崽听到姥爷的话,一双大眼睛亮的像是塞满了璀璨的小星星般,竟是听得身心舒畅,满脸享受。

不知为何,小家伙就是非常明白姥爷这是在夸他!但是只有他能听出来!

听完国师回答黄歇问题的话,从赵王宫中赶到国师府这一路上,信陵君心中抱有的那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不禁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看着跪坐在对面的赵康平,喉咙发紧地跟着询问道:

“国师,您在赵王宫中所说的‘落后的生产关系已经满足不了生产力的发展’了。”

“您说的这句话中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以及您口中所说的世间运行的‘两大规律’又是什么呢?”

[生产力?生产关系?]听到魏无忌的话,蒙恬不禁伸手挠了挠脑袋,总觉得这俩词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但当时没太能搞懂。

蔡泽则不禁往上挑了挑眉,下意识转头望向家主,没想到家主竟然开始将与他初次细聊时所说的那些足以掀翻现在人们认知的惊人话题逐步往外说了?

韩非、李斯、杨端和之前也没有听过这些词,同样困惑的望向老师。

根据以往的经验,花明白今日必然会从国师口中听到一大串密集又陌生、还听着让人震撼不已的话。

为了能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些,避免韩非竹简不够写再脱掉外衣当绢帛用,她已经麻利的取来笔墨与一卷卷空白竹简,默默地放在了一张空白的案几上了。

韩非见状也当即挪了地方,铺开一卷空白竹简,握着毛笔在其上书写了起来。

赵康平捋了一下思绪,心中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紧不慢地开口讲道:

“信陵君,诸位,从古至今我们人世间的发展其实一直是在被看不见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这四个词汇组合而成的两大规律推着往前走的。”

“何为生产力?何为生产关系?”

“经济基础是什么?上层建筑又是什么东西?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又怎么样影响着时代的进程。”

“这是一门值得往里钻研的学问,大家现在可以先将生产力简单理解为现如今庶民们每日在田中耕种、制作器物、捕鱼打猎的生产能力,而生产关系则是庶民们在从事这些生产工作时与土地、湖泊拥有者的王室贵族们针对如何分配庶民们日常生产所得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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