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夏医

桂、壮、大虎已经早早的前去东市食肆内开门营业了, 公子非与驭者更也出门去感受邯郸的风土人情了,原本打算乘着二虎所驾的马车,离家去西市医馆坐诊的安爱学、安锦秀瞧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群秦人也很是沉默。

因为这一群秦人们各个都长了一张十分青涩的脸,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俩人,瞧着和蒙小少年一样完全是不到十五岁的未成年。

他们家是等着能干之人来做事的, 真不是来单纯养育秦国未成年的啊!

便宜女婿是脑袋缺根筋吗?送来这般多如此年轻的人?究竟是想作甚?!

“汝等老实讲, 你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有多少周岁?年龄最小的又是几周岁?”

赵康平站在前院的空地上, 仔细打量了一圈黑衣人们, 叹了口气出声询问道。

政崽坐在婴儿腰凳上,挂在姥爷跟前,被姥爷用双臂虚虚地拢着, 悠哉游哉地踢着两只小短腿儿,满脸好奇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们。他所坐的腰凳乃是赵家空间内质量最好的婴儿腰凳, 说明书上言,三十六个月以内的小娃娃都能坐,最大承重二十千克。

对于赵康平这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而言, 腰凳托起了外孙的大部分重量, 抱娃时倒没有感觉多重, 反而解放了他的双手,小家伙这样坐也能视野更开阔。

政崽现在只觉得家里真是太热闹了!昨日刚来了俩穿着绿衣服的人, 他还没有记住那俩人的脸呢, 现在就又来了这般多的黑衣服人。

俩绿衣服的人还挺有特色的,政崽能分清楚, 可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们, 很是苦恼地抬起小手抓了抓自己戴在脑袋上的丝绸荷叶边的遮阳帽, 他看了一圈觉得自己都要脸盲了, 怎么这些人长得如此相似呢?

不怪小家伙看的迷糊, 赵岚心中也在感慨,只觉得看见眼前这些人,仿佛就像是瞧见前世的兵马俑活了一样。

蒙小少年不算是老秦人,如今突然来到他家的这些年轻人们几乎各个都长着一张国字方脸,浓眉大眼的,开口就是“康平国师,额们是从秦国来滴”,该说不说,真不愧是地道的老秦人啊!这般乌泱泱的一大群站在他们家里就像是要撸起袖子,与他们干仗一样,只觉得春日的气温都因为这些人的出现,凭空低了好几摄氏度。

吃饱喝足的蔡泽则像是一只餍足的猫一样,双手环胸,浑身懒洋洋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倚靠在墙壁上,他边用左手摸着鼓鼓的肚子,边抬起右手摸着下颌上的短须,眸中尽是想要看好戏的笑意。

燕小豆丁站在蔡泽身旁,他瞧瞧站在黑衣秦人们旁边满脸羞涩的恬师兄,又望了望自家面无表情的老师,而后将视线移到了自己另外两个老师——昌国君和燕国大夫脸上。

跪坐在坐席上的乐间和将渠同时对着自家小公孙眨了眨眼睛,示意小豆丁静静地看。

他们俩瞧得很明白,因为秦公子异人的出逃事件,老秦家和康平国师家现在与其说是一对亲家,不如说是一对冤家。

秦王稷再厉害,再嚣张跋扈,他也老了,他们君上为了给燕国谋条出路,得罪这位年少时的“竹马”就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未来的天下是年轻人们的,他们家小公孙现在住在邯郸,只要与国师的外孙搞好关系,以后等这俩孩子长大了,秦燕两国就会继续交好,老秦王纵使气愤隔着赵国也打不到他们燕国,他们燕国三使才不掺和进老秦家不肖子孙惹出来的风流乱子呢!只要看好戏就行。

几十号黑衣秦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康平国师一上来就要问他们的年纪。

一个穿着黑色麻布短衣,打扮的甚是简朴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对着赵康平拱手大声回答道:

“康平国师,小子不是老秦人,小子祖籍乃是楚国,为农家子弟,姓许名旺,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二十周岁。”

赵康平颔了颔首,这个年纪倒是恰恰好,可以办事,只比昨日刚住进来的公子非小一岁呢。

他笑着开口,满脸好奇地看着年轻人出声询问道:

“我听闻几十年前农家曾经出了一位名叫许行的贤人,似乎就是楚人,你名许旺,祖籍楚国,难道与许行贤人是同族之人吗?”

许旺闻言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在诸子百家之中,他们农家所代表的是广大的农户们,与墨家一样平日里的作风十分简朴,也不讲究穿戴与吃喝。

可是各国诸侯们都很不喜欢他们农家的学者们,因为农家的代表人物许行,这位与儒家的孟子是同一时代的贤人,所推崇的思想乃是“贤者与民并耕而食”,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许行这位农家大佬觉得诸侯贵族们应该与广大庶民们一起扛着农具下农田中耕耘呐,大家全都自食其力多好啊,诸侯贵族们,你们不要修建、拥有储藏粮食的仓库以及盛放金银珠宝的府库,汝等这是不劳而获!是损害广大庶民们的利益,是不好的!

诸侯贵族们听到农家这种思想,各个满脑袋黑线,额……只能挥挥手,让农家学者们哪儿凉快就赶紧去哪儿待着吧。

呵呵,开什么玩笑呢?!我们堂堂肉食者能去田中劳作?谁敢用你们农家子弟来治国理政呢?故而天下种田人如此之多,但农家却不是当世显学。

为政者们一点都不喜欢农家学派提出来让他们扛着耒耜,下田刨坑的想法。

山东诸国的肉食者们喜欢“接着奏乐,接着舞”,完全不想给农家子弟发展的机会,说实话,秦国当政者也不喜欢农家的思想,但秦国商鞅变法后,秦国四百多万庶民们平日里能做的只有“农耕”、“打仗”两件事情,连享乐的权力都被严苛的秦律剥夺了。

农家子弟们虽然没法让老秦王接受他们学派的思想,但好在也没有被老秦王驱逐,农家人就这般慢慢的在秦国扎下了根,不时走上田间地头教导庶民们耕种。

小半个月前,许旺正领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弯着腰在田地中春耕时,直接被面无表情的秦人士卒们抓进了秦王宫中,吓得年轻小伙子胆战心惊的,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就要被噶了,哪曾想竟然会听到应侯亲口说,准备从他们农家学派内,选择二十个农家子弟一起打包送来邯郸为赵国的国师效力。

意识到应侯口中的国师就是“康平窝的建造者——赵康平先生”后,许旺险些激动的在秦王宫的木地板上当场蹦起来。

他是亲眼看过无数个康平窝是如何像雨后蘑菇一样在秦国扎根冒尖的,在他们农家子弟看来,邯郸的赵国师一家又是教导广大庶民们建造低廉又好用的避风所,又是教导庶民们发豆芽菜的,还制作出来好吃的豆制品,把原本只能用来喂牲畜的豆子变成了美味食物,这是什么?这完全就是他们农家人苦苦寻觅的愿意“自食其力,与民同耕”的“贵族”贤人啊!

一听到国师提起了自家学派的大贤人,许旺欣喜的双手冒汗,仿佛得到某种权威人士的认可了一般,忙对着赵康平拱手道:

“不瞒康平国师,您说的许行老先生恰巧就是小人的大父,大父已于三十年前去世了。”

赵康平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位农家大佬“君民并耕、市贾不二”的思想本意是好的,可是却不现实,别说在这乱世之中实现不了了,往后两千多年也很难实现,在私有制之下,人已经天然的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农家如果想要与时俱进的往下发展,抱着这种试图让肉食者“不要不劳而获,一起与庶民们干活”的虚幻想法,以后唯有慢慢没落这一条路,未来还是想办法把这些农家子弟们慢慢引导到驯服农作物、搞杂交植物、杂交动物,改善农具,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实事上吧。

想好农家子弟们的安排,赵康平又将目光放在了俩站在前面,所穿的黑衣显然要比许旺衣服好的俩小少年,蹙着眉头询问:

“你们俩呢?今年多大了?”

其中个子稍高些的小少年望了好友蒙恬一眼,看到好友点头了,他也不由抱拳,声音响亮地大声道:

“康平国师,小子名叫杨端和,祖上是杨国贵族,也出自将门之家。”

“杨端和?”

赵康平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来了兴趣,不由从上到下打量起了与蒙恬个子差不多高的小少年。

杨端和摸不清楚国师的心思,只能颔了颔首,而后双眼紧紧盯着国师先生脸上的表情,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虽说他与好友一样,同样都是武将之家,可是他们杨家在秦国是没有蒙氏一族显赫的,更比不上老秦氏族们煊赫,他此番入赵也是带着家族之人的期望而来的。

望着从额间到下颌画一条中分线,左右两边十分对称的杨小少年,这个单听名字都充满着“端正和顺”中庸思想的少年人,他总算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个小少年也是始皇当政时的秦国名将,介绍杨端和只用一句话就行了——“从未打过败仗”。

他不像是白起、蒙恬一样因为对秦国忠心耿耿,最后反而落下个凄凉的下场,生前身后对比鲜明,身上自带“悲点”,令无数后人提起这两位秦国名将就觉得唏嘘不已。

他也不像是郑安平、樊於期一样,因为作战失利就转投敌国做叛将,身上自带“槽点”。

正是因为身上没有“悲点”,也没有“槽点”,一打仗就胜利了,偏偏打的仗也不算多,故而杨端和就在史书上没什么太大的名气,但是能够青史留名的人本身就是当世精英了。

如此小的秦国名将还是给始皇打仗的,赵康平用右手捋着下颌上的短须满意地笑道:

“不错,你有个寓意很好的名字。”

听到康平先生的赞叹,杨小少年瞬间双眼就变得亮晶晶的。

站在他身旁,个头稍矮的小少年看到康平先生把视线聚焦在他脸上了,不等赵康平开口询问,他就忙不迭地作揖大声道:

“康平先生,小子名叫夏无且,我今年周岁十一,比蒙小郎君整整小了两岁,比杨小郎君小两岁零三个月。”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秦王宫中当太医,我大父是秦王宫中现任太医令,我父亲整日在太子府内做疾医,我大父他老人家听了您的故事,要把我送来邯郸跟着您学医。”

听到小少年这自报三代户口本的说辞,安锦秀和赵岚母女俩没能忍住“扑哧——”一声被逗笑了。

“咿呀呀啊啊啊咿呀!”

挂在姥爷身前的政崽也突然莫名激动,用小手指着十一岁的小医者就仰着小脑袋对着姥爷发出一串小奶音。

赵康平也有些哭笑不得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小医者。

“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

望着这个因为在“荆轲刺秦王”之“秦王绕柱走”的经典大戏中于关键时刻丢出砸向刺客荆轲的关键道具,从而使得始皇有机会“王负剑”,自己也得以与始皇“合影”名垂千古的小医者。

赵康平有一点是非常疑惑的,那就是夏无且的医术水平究竟是高还是不高。

前世时他曾分析过始皇早逝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幼年、童年之时,在最该补充营养、长身体的关键期,始皇与其母赵姬在邯郸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连好好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吃的好?睡的好?故而始皇应该是在小时候就因为苦难经历伤及了根本,等回到秦国做秦王后,又是每日宵衣旰食的处理政务,一统六国后马不停蹄的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种种事情没有一件不耗费心力,再加上生了一串孩子,还吞重金属丹药,活生生的把身子给糟蹋的不成样子。

按理来说,“夏无且”这个始皇的贴心疾医应该是最了解始皇的身体状况的,如果说夏无且医术水平高超的话,偏偏始皇只活了四十九岁,连五十岁都没有活到;倘若说夏无且医术不好的话,他本人可是足足活了一百多岁,一直活到汉朝,晚年时亲口对公孙季功和董仲舒讲了《荆轲刺秦王》的故事。

由此可见,真实时空中夏无且的医术可以说是充斥着薛定谔的色彩,时灵时不灵的。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上的短须,转头看向自己的岳父,瞧见他岳父点头了,遂看向夏无且笑着询问道:

“夏小医者,你们秦医此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回国师先生,我们一共来了十个医者,他们基本上祖辈、父辈也都在秦国的王室公族之家担任疾医。”

“好,你们这十个医者以后就跟着我岳父和夫人去医馆中边学习,边帮人看诊吧,我不懂医术教不了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

夏小医者闻言看向安老爷子,不由伸手挠了挠脑袋,他大父是让他与师兄们拜国师为师来着,现在要跟在国师岳父身边了,这究竟算是达到目的了,还是没能达到目的呢?

夏小医者很是费解啊。

“医者们都站左边,农者们都站右边。”

随着赵康平话音落下,一大群人霎时间就分成了三队。

蒙小少年伸手将好友杨小少年拉到一边。

赵康平看到医者有十人,农者有二十人,剩下中间的十五个人与农者们一样各个都穿着黑色麻布制作的短衣,但是气质与农者们却不同,这些人看起来就从内到外透露着一股子严谨的味道。

他不禁猜测的询问道:

“你们是秦墨子弟吧?”

站在中间的十五个年轻人纷纷点头。

“行,那以后你们这些人就跟在我闺女身边吧,我闺女在墨家之道上有点研究。”

秦墨子弟们闻言面面相觑,而后忙点了点头,他们十五个人的年龄很接近,几乎都是十八岁左右,想的很开,只要能吃国师府家的美味食物,跟谁不是跟呢?

“国师先生,那我们农家子弟们是直接跟着您吗?”

许旺满含期待的望向赵康平,却见到赵康平伸手指着一位老夫人,笑道:

“许小郎君,我母亲很擅长农事,不仅懂得如何给农田追肥提高农作物产量,还懂得如何给果树嫁接让果树结出来更多、更甜的果子,她老人家在农事之道上比我这个半吊子懂得多,我们手中现在有从胡人手里买到的新鲜种子,汝等以后跟在我母亲身边研究农事吧。”

许旺闻言看向笑眯眯的王老太太,对着老夫人俯身一拜,算是同意了。

“我们家现在只有八个干粗活的仆人,整日里就已经很忙了,你们四十六个人若是一下子都住进我们家里,我们家的仆人们可能招呼不过来了。”

众人听到国师这话,生怕赵康平反悔,忙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国师先生,我们有住处的,我们已经在这条街上租住一个宅子了。”

“是吗?”

赵康平闻言不禁往上挑了挑眉,笑道:

“那行,这样吧,杨端和与夏无且年纪小,他们俩以后就同蒙恬一起住在我们家中,你们其余人白日里一天三顿在我们家吃,晚上你们就回你们租住的宅院内睡,如何?”

众人听到这话忙纷纷颔首表示没问题。

赵康平见状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说实话,这么多陌生人,他可是不敢一下子轻易相信的,杨端和、夏无且起码都是史书上盖章认定的“始皇的人”,他能放心的培养,放心的用,其余人还得花时间观察。

眼看老师将这么多秦人们都接纳了,蒙小少年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别看他是第一个住进国师府内的秦人,但是看着越来越多别的诸侯国的人与国师府交好,偏偏他们秦人还迟迟没有与国师府达成明面上的实质联系,蒙小少年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秦人们在“争夺国师大才”这方面落后了。

杨端和听到自己能住进国师府内也高兴的不得了,忙从怀中抽出一卷封着黑色漆泥的竹简,恭敬地双手递给赵康平开口道:

“国师先生,这是子楚公子让我们给您捎来的家书。”

“哦?”

听到便宜女婿这次不仅送了这么多人过来,还终于知道写封信了。

赵康平伸出右手似笑非笑地接过,用仆人递来的小刀片挑开漆泥,摊开竹简。

除了前世今生都认识不了多少字的王季妞外,安爱学、安锦秀与赵岚都不由走到自家女婿/老赵/父亲旁边,凑在一起看起了这封跨越七百多公里远的距离从西边送到邯郸的家书。

挂在姥爷跟前的政崽,大字不认识一个,看到长辈们都聚精会神地往姥爷手中的竹简上看,小家伙抬头瞧了姥爷一眼,也模仿姥爷的表情,蹙起淡淡的长眉,满脸认真地往竹简上看。

老赵一家人原以为政崽马上就要半岁大了,他们会从这封嬴异人来信上,瞧见嬴异人这个便宜父亲会写满对他们家的歉意,对赵岚母子俩的歉意,可是竹简从头看到尾,通篇看下来都在写:

【他嬴异人九死一生从邯郸回到咸阳的过程多么惊险,这些时日内,他在咸阳多么努力才得到了父亲与嫡母的认可变成了太子嫡子,写秦国的国力现在多么强大,写他们一家人在咸阳听闻“岳父被仙人抚顶后”变得多么多么有才华时的无限钦佩与感慨。】

【他嬴异人是如此的佩服、如此的仰慕结了“仙缘的岳父”,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嬴异人现在有能力护住外家一家人了!】

【岳父啊,你快些带着赵姬与政儿来秦国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吧,你如此大才留在赵国、效忠赵丹那个庸碌笨蛋真是浪费了!你赶紧带着一家人来我们秦国施展才华吧,国相范雎都言:若是您能来秦国他心甘情愿地让出相国之位,巴拉巴拉一大堆赞美赵康平能力卓越的话。】

诚然,放在这个时代,这信从头看到尾似乎没什么问题,如果嬴异人没有被吕不韦资助,逆天改命的从一个不受宠的落魄质子变成了一国王储,那么始皇再厉害,再胸有沟壑,他拿不到秦国王储继承人的入场券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做秦王,在未来实现他一统天下的大抱负。

道理是没错的,老赵一家人也知道嬴异人的“贡献”,可是双方现在“初次”建立实质性的联系,老秦家第一封正儿八经的“家信”不应该是这般写的。

两家人中间足足隔着两千多年的光阴,思想上的代沟数不胜数。

赵康平一家压根不想看到老秦家讲他们诸多的“强大”与“不容易”,从始至终他们与原主一家不过都是在等老秦家的一句“危急关头对嬴异人抛妻弃子的抱歉”,奈何竹简上压根没有表现这种意思,不知是忘记写了,还是压根就没意识到。

“啊呀~”

政崽坐在姥爷身前的婴儿腰凳上,不明白姥爷为什么不说话了。

赵康平不屑的撇了撇嘴,直接卷起手中的竹简,“啪嗒——”一下就抛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丢到了放在墙角的陶制垃圾桶内,傻叉女婿,不要也罢!

七百多公里外的咸阳,若是老秦王知道由他与应侯亲自把关、句句推敲的“孙子的第一封家信”,原本是想要拍亲家的马屁的,谁知直接拍在了马腿上,抓错了重点,白白惹人生烦,怕是得哭晕在渭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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