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吴乐天对泠苞是又佩服又恼火。中午他回了一趟县衙,在县衙门口遇到两人。
“拜见大将军。”
“李大叔不用多礼,”这两人是吴乐天出征途中遇到的李祝山父女。父女俩间接帮了他一个大忙。虽然没用上毒菌子,要不是受此提醒,他还不知道如何威胁泠苞。
李清儿今天背了一个背篓,里面的东西将谢春花两女吸引住。张秀拿起来个鲜艳夺目的红色蘑菇:
“好漂亮的菌子,比花还要漂亮。这位妹妹,你在哪里采的这么多菌子,全都很漂亮。”
“姐姐小心,这菌子有剧毒。”李清儿将背篓放下:
“大将军说要些毒菌子,我给他采了一些。”
“大家先进去休息一下。”
吴乐天想弄些毒菌,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东西有时比武器更管用,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他们现在采了不少,这些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来到后院大厅,谢春花给父女俩泡了杯茶。两人有些受宠若惊,李祝山说:
“大将军时间宝贵,我们就不打扰大将军了,告辞。”
吴乐天将李祝山打住:“李大叔不用客气,喝杯茶休息一下。你们替我送菌子来跑一趟,我倒是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李祝山有些不好意思,李清儿说:
“我们也不是专程进城,爹爹给人雕了一座石佛,我们送石佛来,顺便给大将军将毒菌子送来。”
“石佛?”吴乐天念了一句后就没下文了。一旁的谢春花赶忙对李祝山父女住了个禁声的动作,两女会意。五人就这样在大厅呆了好一会,吴乐天清醒过来:
“李大叔是石匠师?”
大家有些好奇,吴乐天原本因泠苞自杀有些闷闷不乐。现在仿佛云开月明,郁闷一扫而空了。李清儿回答:
“我爹爹和哥哥都是石匠,他们雕刻的东西可好了。可惜这里的人并不多,那些东西又不好运送,外面的人很少在这里来买石器。”
吴乐天看了眼门外,外面有他的几个护卫把守,现在没人敢乱闯进来:
“我想请李大叔雕个东西,但要绝对保密,除了你一家人外,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愿付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李清儿惊声问:
“大将军,什么东西需要十两银子?”
吴乐天指了指自己:“雕我,不要求有这么大,就像你平时雕的一些小石人就可以了。但一定要和我的外形相貌很相似,上面还要雕些字。最最重要的是保密,此事对我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吴乐天说得如此严重,李清儿不敢接嘴了。李祝山没多想:
“雕大将军的样子和字都不难,我们父子做,四五天就能雕出来。保密也没问题,清儿她们都不是多嘴之人。如果雕一尊两三尺宽高的石像,只要半两银子即可,要不了那么多。”
吴乐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年头的石雕如此不值钱。他们军中的铁木匠都很多,石匠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有,他觉得李祝山这家人更能信任。
“就十两银子,此事就拜托李大叔了。春花姐,去取十两银子来。”
……
已是晚春,绿树青草虽在,百花凋零,给行人凭添一份淡淡伤感。
一大群兵马行走在山野之间,前方的旌旗上,一个大大的“刘”字被风吹起,十分显眼。这支队伍的士兵身穿暗青色布甲、里面是红色长衫,可以看出这是一支大汉军队。在军队比较靠前的位置,十余个身穿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中,传出一道伤春之声:
“再是天府之国,也有百花凋零之时。春去秋来年年如此,只有人一年年不同。要不了多久,只怕就会化着一杯尘土、成为百花之肥了。”
说话之人是个面相衰老、身材高瘦的老将,这个老将说出,中间一个身材高直、双眼细而凌厉的年青将领接道:
“李老将军身体还很硬朗,更能上阵杀敌,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待泠将军收复邛都,我任李老将军为先锋,去攻打独眼刘如何?”
姓李的老将开始一副悲老之相,一听要任命他为先锋,立马精神了,问年青将领:
“刘将军,此话可当真?”
“当真,”刘将军没再说这事:
“要不是在江阳平乱耽搁,我们早就到邛都了,也不知泠将军他们有没有占领那里?”
这个姓刘的年青将领,就是让吴乐天现在有些忌畏的刘璝。刘璝说完,在他后面一个手拿一把两米多长大刀的壮年男子说:
“将军不用担心,越隽郡三家反贼势力,天龙军最弱小。休说他们的兵马不多,就算多过泠将军,看到我们也只会望风而逃。要是与之一战,定会一战而溃。以前我参与过剿灭马相的战斗,都是一帮穷鬼。欺负百姓还行,看到官兵就如老鼠见了猫。”
刘璝笑了笑:“我倒不是担心天平军,我是担心泠将军行军太急,遭到他们三家围攻。听说他们三家有一万多兵马,兵力太过悬殊,泠将军难免会吃亏。”
刘璝四周不全是身穿盔甲之人,还有一个身穿青袍、头戴文士巾、肤色较白的壮年男子,壮年男子说:
“那三家面和心不和,不说他们会窝里斗,联手共同对付我们很难办到。凭泠将军之能,只要赵伦不参预,同时对付两家都没问题。”
壮年男子说完,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刘璝皱了皱眉头,对手提大刀的壮年男子说:
“薛将军,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薛将军没走一会,带来三个喘着大气的士气。看到刘璝,三人向他跪下,被吴乐天委以重任的张头带着哭声说:
“小人张进,拜见刘将军。”
这声音听起来就不正常,三人蓬头垢面,样子也不正常。刘璝停下马:
“发生何事了?”
刘璝还以为他们被人欺负了,张进也不嫌耽搁时间,现在才说起正事:
“刘将军,大事不好,泠将军被天龙军打败了。三千先锋将士,全军覆没。”
听到的人全惊呆了,一动不动看着张进。头系文士巾的壮年男子清醒得最快:
“怎么会这样?详细说来?”
“那邓家寨早就和天龙军有勾结,诓我们去邓家寨吃喝,泠将军他们去的另一个院子。不知怎的他们就被天龙军首领吴乐天控制住了,吴乐天熬了不少毒菌子,以此威胁泠将军……”
张进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说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刘将军,这是吴乐天给你的信,说让你亲启。”
张进说完大家都没清醒,张进知道的不算少,只有如何将泠苞等官将控制住那段不知道。听到的人基本已清楚吴乐天的计划,全被惊呆了。薛将军甩了甩脑袋:
“三千将士,就这样被他们活捉了?”
没人能回答,壮年文士一脸不服:
“不是说那吴乐天是个傻子吗?那些计划是谁设的?他的手下有如此聪明之人?”
这话张进回答了:“听说吴乐天以前是傻子,前段时间从悬崖摔下来,被神仙所救。现在比谁都精明,那些计划,十有八九是他设计的。”
此时刘璝已经拆开信,看完后又呆住了。就像刚才听泠苞的兵马被活捉时那样发呆,壮年文士问:
“将军怎么了?”
刘璝将信递给壮年文士:“彭大人,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壮年文士也是个名人,吴乐天在后世也听过,叫彭羕。彭羕几眼看完信也呆住了。其他人不满,李老将军问:
“信上到底写些什么?”
“好高明之计,”彭羕叹声说:
“他们利用泠将军那三千兵马为人质,说只要我们渡过清河,就处死一半的人质。要是敢兵临城下,再处死一半。还让我们送些粮草去,要不然那三千兵马饿死了,他概不负责。”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滋味,已经有人先尝试过了。大家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薛将军说:
“他们绝不敢处死泠将军他们,我们这就去扫平邛都,救出众弟兄。”
彭羕看了薛将军一眼,将信递给李老将军:
“吴乐天在信上还说,天底下他的命最值钱,谁要想他死,他就算死也要拉更多人陪葬。要是我们不相信,可先踏过清河,他会送一千五百颗人头给我们。”
现在的狠人有,像吴乐天这种又聪明又狠的人不多。一封信就将这些人震住。此时刘璝已没了主意,再次问彭羕:
“彭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做?”
彭羕想了一会说:“主公以仁义治理益州,要是我们进军,吴乐天害了那三千将士,主公绝对不会原谅我们。如今之计,只得退守江阳,派人将这里的事告诉主公,让主公定夺。”
这个安排比较稳妥,刘璝点点头:
“那粮草之事?”
彭羕突然对吴乐天生起满满的兴趣,以前他只是听过吴乐天的名字。一个傻子突然变得如此聪明?谁都会升起兴趣:
“此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这样吧!我带些弟兄,先给他们运些粮草去,顺便探探他们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