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昨日还在因为盛夏苦恼, 转眼叶子就有了发黄的迹象。
小丫头们躲懒,趁着主子不在院子,在庭院里倒了几回水也没擦,青石板在清水的不断的冲刷下, 低头能看到地面倒映着自己的脸。
玉桃听着小丫头说有人找自己, 本以为是碧翠不死心,又来找她送好处。
到了院外却发现来的是清竹。
算起来两人已经许久没见了, 清竹去了二房以后, 人老实不作妖,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对于没什么身份的通房来说,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看来她就是没去当女主的垫脚石,也没影响女主的能力发挥。
“你瞧着气『色』又好了。”
玉桃到了麒麟院之后吃好喝好, 但腰肢却依然纤细, 走起路来不急不缓, 有种拂柳的韵味。
清竹只觉得玉桃是老天爷赏饭吃, 怎么样都是好看,却不知玉桃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吃饭, 虽然小厨房跑得勤快, 但她也不是一味的胡吃海塞, 没事还是会做瑜伽伸展。
加上她年纪小, 体型易塑,身段比起曾经还要好上一些。
“清竹姐看着气『色』才好呢,我听说三少爷对清竹姐可好了。”玉桃深知交际的重点,就是把别人夸得事物加倍地夸回去。
这般的场面话,清竹笑笑就完了。
若是三少爷真对她非同一般,那二夫人恐怕就要紧张了, 什么事都有一个度,哪怕心里想那个度若是能过一点就好了,但实际上却怕那个度过了,给自己招惹解决不了的麻烦。
见着玉桃见她来了不惊讶,而是自如地跟她闲聊,清竹就知今天不会难堪,但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你现在是府邸的红人,我还怕你不愿见我。”
清竹轻笑,牵着玉桃在一旁的回廊坐下,“我们现在算是姐妹了吧?”
清竹抬着眼,声音带着些不确定。
怎么就是姐妹了呢,玉桃瞧着是清竹拉着她的手,想着跟女主当塑料姐妹惨一点,还是驳了女主面子严重。
“在福华院的情分,再加上清竹姐当初愿意帮我到麒麟院,我们当然是。”
“我当时也只是随意一句……”清竹没想到事情会有那么一番变化,先是玉桃成功到了麒麟院,四少爷的腿又痊愈了。
而且四少爷腿痊愈时,玉桃的还陪在身旁。
她想也知道,如今玉桃对四少爷如何的不同,人不会忘雪中送炭,当初麒麟院在府邸下人眼中就是个鬼窟,就只有玉桃求着来。
若是当初她再坚定一些,这雪中送炭的人就该是她了……
清竹神情恍惚了下,嗅到身边的桃香又回过了神。
“我来就是看看你,以往你也可以去看看我,三少爷昨日提起四少爷读书时聪慧过人,两个主子的关系深厚,方便了我们多来往。”
问题是韩重时提了韩重淮聪慧过人,但她却没听韩重淮提过韩重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跟韩重淮到那份上,所以韩重淮没在她面前提过任何韩家人。
想是那么想,玉桃嘴上当然是肯定地认下。
送走了清竹,玉桃瞧着她的背影,韩重淮真是成香馍馍了,清竹会来那么一趟,应该是感觉到了二房的气氛,所以想来跟她攀扯点关系。
由此看来,二房定然是瞧好韩重淮。
想了韩重珏的德『性』,二房瞧好韩重淮也不奇怪。
清竹走了没多久,玉桃又出了一回院子,这次来的是碧翠。
又是一阵的客套话,不过碧翠的话明显是泛着酸,前几个月府里的丫头都觉得玉桃是疯了,而这几天大部分的丫头提到她嘴里都泛着酸味。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瞧出四少爷会好,才非要到麒麟院。”
玉桃表情无奈:“我哪会晓得。”
碧翠看着玉桃的样子带着怀疑,如今府里暗地里都在传说四少爷的腿好像就没那么严重,只是找个合适的机会重新站起来。
这话她越想越有道理,玉桃一定是意外知晓了四少爷会站起来,不然按着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会想着来麒麟院伺候四少爷。
“我们关系又不一般,你告诉了我,难不成还怕我告诉别人?”
玉桃笑着拍了拍碧翠的手,别说告诉碧翠什么了,她不说都怕碧翠八卦的瘾上来,编瞎话到处『乱』说。
“今日清竹也来找我了。”
玉桃转移了话题,碧翠一听清竹,便打起了精神,瞪眼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说来看望我,还问和我算不算得上是姐妹。”
“你如何回她?”
玉桃笑而不答。
见她这样,碧翠气得拍了腿:“你一定是说是了,你现在完全是变了,连对着清竹也能有好脸『色』。”
“她来看我,我总不能『露』个臭脸。”
“怎么就不能了!”女人的友情不管是到几岁都跟小女孩差不多,计较着你跟我好一点,还是跟她好一点,再说碧翠心怀鬼胎,就想着玉桃独木难支,给玉桃出主意,与她最要好,方便做一些事情。
“你说你与她好还是与我好?”
碧翠非要比出个胜负。
玉桃鼻头都有了为难的皱褶:“咱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玉桃话没说完,但未尽之语已经让碧翠猜到她的意思。
碧翠气的现在就想走,但是想到自己身上落的事情,只能把怒气往肚里塞。
“她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看你现在好了,所以想沾光,哪有我对你真情。”
碧翠握着玉桃的手,玉桃觉着有东西硌自己掌心,感觉了手感好像又是耳环项链一类的东西。
心想了声上道,玉桃面上无邪:“自然碧翠你最好了。”
因为清竹,碧翠这趟什么没问到,还赔了一串珍珠链子。
心中又是骂清竹又是骂玉桃,碧翠脸上还得笑盈盈地说着好话讨好玉桃,她的话玉桃都受用的很。
反正知道自己不办事,碧翠铁定会在心里头骂自己,所以玉桃一句回夸都没有。
就听着碧翠把她从头夸到脚,泛着酸说她的发丝柔顺的如同上好丝绸。
碧翠走之前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有些朴实的荷包:“瞧我差点忘了这个,这是你嫂子托我带给你的,这里头有你侄子的胎发,你带在身上能旺你。”
听说有别人的头发,玉桃连接都不想接,啥玩意啊,为什么别人的头发能旺她。
“以往你耍耍脾气就完了,这次我听说你许久都没给你家里人信,他们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家人,你的根,你做得太绝他们不理你了,你都不知道往哪哭去。”
不理才好呢,她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应付那些闲人。
劝了玉桃几句,见她一言不发收了荷包,碧翠才放心走了。
而玉桃回了屋子便把那荷包扔进了角落落灰。
原主家里大概是什么情况她是知晓的,反正就是一堆烂账,若是遇到那些心地善良,对因果看得重的,觉得占了原主身体,恐怕觉得作为报答要好好梳理家人关系。
而她……
哦,对不起,她又不是求神拜佛让自己穿的,原主的事都跟她没关系。
自从魏锦阳坐过一回客,韩重淮在国公府待得日子便越来越少,玉桃躺在床上睡到了天黑,主屋的灯都没有亮起。
出去觅食晃了一圈,倒是知道了清竹跟碧翠为何来找她。
韩重淮立了几次战功,有一个武德将军的武散阶。
他腿伤打不了仗之后,圣上为了以示安抚,让他将军的俸禄照领,还让他进了兵部。
原先韩重淮在兵部是个闲职,而如今他这职位往上升了升,摇身一变成了兵部侍郎。
兵部的老大是尚书,尚书下面就是侍郎。
从生无可恋的残废到兵部的二把手,韩重淮这变化可谓不小。
最重要的是国公府现在风雨飘摇,韩重淮这一升迁,就像是给国公爷吃了一颗定心丸。
玉桃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韩重淮就已经回了府邸,只是一回来就被请到了正房,如今正在正房与国公爷他们喝酒说话。
晓得了这事玉桃也不磨蹭了,韩重淮的爹都知道要讨好韩重淮,何况她这个小通房。
打开了柜子,玉桃先是一怔,原本堆在里头的布料还真成了衣裳。
五六件新衣规规整整地折好放在衣柜里头,玉桃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难不成她身边潜伏着什么神仙教母。
她是通房,衣裳花俏一些无碍,这些衣裳便是在她身份位置上制的最美的款式。
玉桃只是懒,但不是不爱美。
把新衣服都试了一遍,听到韩重淮回院子了,便穿了条杏『色』绣合欢花散裙去了他的屋。
刚踏进屋里,玉桃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韩重淮头微低用手撑着,他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玉桃才发现他眼下有些嫣红。
男人的肤白跟女人的肤白不同,韩重淮的皮肤哪怕惨白都白的厚实,玉桃还从未见过他脸上除了白出现过其他的颜『色』。
此刻他醉醺醺的,玉桃想了想,觉得他现在有种禽兽感。
就是那种男人要干坏事的状态。
玉桃穿了新衣,韩重淮多瞧了几眼,他还以为她多喜欢那几身旧衣裳,原来还真是懒得制衣。
“少爷……”
玉桃甜腻腻地靠近韩重淮,“要不要奴婢给少爷按按头。”
玉桃的手腕摆在韩重淮面前,韩重淮一捉放在了头边:“按。”
柔软的手指搭在太阳『穴』上轻按,玉桃本想着应该就是按一按搞点情趣,然后韩重淮就拉住她,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老『色』批不趁着醉意做些什么,都愧对『色』这个字。
可是玉桃这一按就是小半个时辰,她都手酸了,韩重淮也接着下一步。
玉桃停下了手,眨巴着眼睛,仰着头干净的脸停留在韩重淮的面前:“少爷还难受吗?”
韩重淮捏了捏她的脸:“接着捏腿。”
“……”
一山还比一山高,她在碧翠、清竹那里占了便宜,在韩重淮这儿就得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