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第四天,阴转晴。
一晃假期过半,林酒昏昏睡了一大觉。
一楼的狸花猫扯着嗓子喊饿,“喵呜……喵呜……”的声音穿透天花板来到她耳朵里。
她胡乱拨弄头发,勉强撑开眼皮。
手机呼吸灯闪烁着男朋友的未接视频,她揉了揉眼睛,直接点回拨。
“早。”
“早,还没起?”
“起不来,骨头散了。”
“林振家的事解决了吗?”
“七七八八了……”说着,林酒又埋头在被子上,留下一串含糊的音调。
俩人都还起床,素面朝天的腻歪了一会儿。
林酒和霍正楷三号傍晚就离开了,四月份借车的那个朋友过生日,两人不得不去凑热闹。
家里难得清静,林酒尽情享受睡到十点多的快乐。
挂了电话,她把二楼的油纸伞撑开吹风,接连阴雨,空气中也氤氲起一股淡淡的霉味。
琢磨着有空,天气也不错,她打算约张楚瑞见一面。
刚洗漱好,她就在监控里就看到了李明星,小孩屁颠屁颠地拎着豆腐跑来,李明瑞和谭蓉在后面追。
门口湿滑,重心不稳的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屁股墩,人痛得眼冒金星,豆腐也摔得七荤八素。
姚芳听见动静去开门,一边笑一边安慰。
小屁孩拍拍裤子就站来了,没哭没闹,咯咯发笑,反倒是看监控的人落了泪。
这是个很普通的画面,可林酒觉得很幸福。
走到这一步,她终于有底气说林家的事处理完了。
林老三因涉嫌故意杀人、入室盗窃被警察扣押,案件正在去罪取证中,而她那晚故意守夜,目的就是为了用地窖的东西引出那个不怀好意的黑心人。
林老三自诩聪明,其实也只是进了圈套而已。
她踱步走到窗边,打开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本子,不顾油渍和刺激的霉味慢慢翻阅。
大约是醉酒提笔,否则林庆辉的字迹不至于歪七扭八,难辨认是真,但他清楚的记录了林家那些贪财人丑恶的嘴脸也是真。
她勾唇一笑,收敛着眼底的寒意,这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姚芳的主意。
那天,姚芳特意叮嘱她把东西送到老人手里,原因无他,无非是夹在衣服里的那封信。
老头识字,所以信息转达到位,他也认真做了考虑。
收到派出所民警电话通知认尸的那早,老头带着本子过来求她帮忙。
求人办事总要是给点好处,尤其是对一个屡次失信于人的人来说,更为重要。
无论那封信里是威胁还是警告,亦或是同情,林酒都懒得再追问,毕竟结果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现在,把柄在手,那些人想再使坏的时候,这就是证据。
下午,天气转晴,她找不到舒适的衣物,就顺走了霍正楷的一件黑色衬衫,宽宽松松的穿着最让她舒心。
三点,她驱车离家,去赴张楚瑞的约。
尽管刚在荥阳村感受过中秋节的人山人海,但挤在人潮涌动的街道、商场时,她还是有点恐惧人声鼎沸。
充满科技感风格的高大楼宇矗立着,与徐霞客口中的描述的“边塞第一城”有点不一样。
仰头看去,隔着几净的巨型玻璃,无需想象就可以窥探内部结构,男男女女们在会议室,报告厅里上演和小说里完全不同的商战。
这有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还有衣着得体的商务精英,他们或微笑或焦急,或在失败时握拳泄愤,又或者无奈长叹,倚向椅背,抬手把蓬乱的头发梳往脑后……
唇枪舌战斗道理,人情往来争正义。
这么想来,她好像还是更喜欢村子里的开阔,喜欢天下雨都能感受旷野的清风和四季更替带来的鲜明变化。
比起一座高楼困四季,她更愿意接受一把油纸伞外的四季。
一个高个外国人撞到了她的肩,打断了她的想象。
对方用礼貌的“So sorry”致歉,她下意识回一句“De rien”,双方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又被人群挤开。
林酒感觉肺疼,挤的。
她找了个遮阴的角落蹲着,后悔自己没带一把油纸伞来,人山人海的,正好打个广告。
太阳像悬在头顶的灯笼,红彤彤的。
张楚瑞拉着一张陌生面孔姗姗来迟,林酒蹲在奶茶店里看工作报告。
“我朋友,张元卿……她在家无聊,我就带她一起过来了,和我一样开工作室的。”
林酒眸光明媚,觉得这名字略耳熟,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落座的人,并小心推上奶茶,递上吸管。
“抱歉,我……只点了一杯,牛奶炼乳。”
张楚瑞摆摆手,“我最近减肥,戒糖,给她喝吧。”
“这是冰的,能喝吗?”
“谢谢!”
张元卿给她的第一面印象不错,毕竟大部分女性不会天生对另一个女性有恶意。
三人没聊了太久,张元卿笑嘻嘻地提出去吃牛排,趁现在不是饭点,错开高峰。
两人颔首,表示没意见。
高级西餐厅和她认知里的好像不太一样,桌上没菜单,店里也没有身材高挑,穿着燕尾服,端着托盘来回,中英语言流畅切换的服务员。
这家中餐厅的服务员清一色是20出头、身材健硕、腰背挺阔的男性,乍一看十分养眼。
林酒不确定是光线问题还是自己眼花,她总感觉其中几个好像是荥阳村中秋晚会时维护秩序的临时保安。
不过……也不无这种可能,国庆三倍工资来高档餐厅当服务员,胜过小一个星期的在外跑兼职。
她清了清嗓子,端起免费的柠檬水润喉。
张元卿踩着高跟鞋起身,和服务台的服务员嚼耳朵,林酒隐约听见她说了几个英文单词。
张楚瑞有些慌张,无处安放的右手不断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