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楷抬手抚上唇角,试图抓取那一抹飞速消逝的温热。
他低头解鞋带,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
换好了鞋,他轻轻拉起林酒的手往外走,语气心疼。
“我知道你很困,但还是得先去吃饭,吃完饭再上来。”
她眼里的红血丝和眼周的淤黑都快赶上电视剧里的特效演员了,不用化妆,直接出演。
林酒被拽着走了两步,晃的有点厉害,她定定一顿,用仅有的力气扯住了霍正楷。
“张敬臻车上的单子不是我的,是公司一个小姑娘的,她是红河人,一个人在这儿上边,那天,她来找请病假做手术,单子是我送她去医院后时候落下的。”
屋外的日头已经隐落在山后,余晖由金转红,血色弥漫了半边天。
红光映照在林酒的半边侧脸上,形成了一种奇异又憔悴的青红交错。
霍正楷上半身前倾而来,把她紧紧地拢在了怀里。
林酒不知道这话是哪里触发了机关,只觉得结实的还带着温度的肩膀好像要把她烫化。
但……她还感觉到一点异样,她感觉霍正楷好像很生气,以至于从上楼开始,他就表现出一种十分温顺却嫉妒压抑的温柔,就……像电影里的大反派总会在杀戮之前对人温柔一笑,然后利索地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把人崩得鲜血四溅。
下一秒,霍正楷松开怀抱,按着她毛乎乎的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霍正楷蛮横地侵略私人地盘,眼神又凶又冷。
他紧张,不,他是害怕。
害怕林酒的善良,下班路上顺道送下属去医院检查是善意,瞒着他们所有人,悄悄去处理张元卿的事也是善意,甚至从昨晚到现在,几乎24个小时过去了,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休,维持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
后者的善良更像是自我精神折磨。
霍正楷发狠地咬了一口。
要不是张楚瑞来电提醒,他一定不会知道林酒米粒未进,更不会知道她在和张元卿对峙时以一对二,站在劣势一方不说,还差点被欺负,挨了巴掌。
呼吸都被掠夺,视野一片浑浊,林酒眼前一黑,她开始找借口,自我安慰起来。
可能出差太久,只能靠手机维系的想念又太空泛,所以霍正楷吻得才会这么凶。
意识渐渐昏沉,她想起了早上的事。
当时,张元卿扭着腰肢上了男友的车,两人甜腻恩爱一番,驱车离开去吃饭。
她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明白了这是一场刻意钓他们入局的骗局,为了及时止损,着急忙慌地让张楚瑞以亲友的名义联系张双,并告知真相,随后又驱车跟上,结果张楚瑞情绪失控,车子没停稳就跳了下去,吓得她冷汗直冒。
好在没磕没碰,虚惊一场。
张元卿环臂而坐,眼底都是阴狠,和之前清纯乖巧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酒明白这人铁石心肠,她连自己的亲爹都没给予半分仁慈,更别说是张楚瑞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亲戚。
阴谋诡计被说破,张元卿不慌不乱,反倒是她的男友气的不轻,龇牙咧嘴的就要站起来教训人,她撒着娇哄了两句,男友又听话地坐下。
她趾高气扬地嘲笑林酒自负,并将言语化成戳心的刀子,慢慢推进张楚瑞身体里。
“你自己笨,还怪我聪明?”
“如果没有我给你介绍客户,你工作室早就黄了。”
“人得有自知之明,别既要又要还要,你从我这儿拿资源,我没要你一分回扣和报酬是好心,但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招财树。”
“我觉得你……别太高傲,毕竟你设计的衣服和你人一样,没什么品味。”
……
眼看气氛焦灼,局势不利,林酒抬手拉扯张楚瑞后退,不料被她气愤一甩,再加上肚腹空空,没有力气,两腿发软的她跌了个大马趴。
被暴怒情绪侵占理智的张楚瑞听不见张元卿的嘲讽,她只想质问男友当初为何同意结束感情。
前男友表情冷淡,告诉她一条通用法则:
“人往高处走。两个人志不在一处,分手是必然,没什么遗憾的。”
面对两人的集体围攻,林酒也不想再冷眼旁观,可她还没开口,就被张元卿掺了火药的话先呛得哑火。
“你喜欢霍正楷不也是人往高处走吗?”
“生意场上有来有往,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们,扯平了,而且你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没必要敌视我,而且,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你指示去做的。”
“他们是顺顺当当结束的感情,我没有当第三者,你也别管。”
脱口而说的话不留余地,林酒再次明白,她们低估了张元卿,小看了她的心狠手辣。
“你对亲爹都能落井下石的。”
张元卿不以为然,态度傲慢。
“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你住在海边,管这么宽,而且你又不是我,所以也理解不了我处心积虑多年,就为了现在这一幕。
我为了切断他东山再起的可能,费了多少人脉和心血,你们只看到我推波助澜,但是不知道我掏家底翻出了他这几年的把柄,一并移交,目的就是为了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前半生看他逍遥自在看得恶心,后半生的他就只配落个锒铛自私、遭人唾弃的名头。”
她越说越来劲,最后几句已经成了咆哮。
周旋之中,张楚瑞被林酒拦在身后,差点挨了打。
……
一吻毕,回忆也结束了,林酒双目含水。
霍正楷没松手,继续半搂着人才不至于放她滑倒。
上次,林酒问他是狼系男友还是狗系男友,他回答自己是人,可实际上,他想说自己是狼,他霸道,护短,容易吃醋,认定了她,一生就只看她一个。
出差离家,无形的细丝牵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