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号,下午。
助理在车子旁急的团团转,捂着夹在衣服里层的文件,脸色都变了,大有一咬牙要和对方拼个同归于尽的架势。
林酒则摸着裤兜里的手机,不慌不忙地和一个冷目的男人对峙。
事情要从10分钟说起。
她带助理来提供织锦的彝族村寨验货收购,顺便想趁此机会再争取发展一些愿意出售织品的“合作伙伴”。
但因为游说花了太多时间,所以出村时时间略晚,天边渐黑。
土路颠簸且狭窄,只能单向通行,林酒开得十分小心。
两人这次来收获不菲,多签了十几家单子,助理乐呵地打如意算盘,给自己敲算奖励。
“这次收购的织锦又可以稳定供应好一段时间了,林总,我虽然不是功臣,但事情难缠,绝对有我一份苦劳,您要不……”
相处久了,林酒当然知道这个花皮狐狸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她语气敷衍,嗯嗯啊啊。
“嘀嘀——”
尖锐的喇叭是从对面方向传来,林酒做出应对——减速、让路,毕竟她是离村,对面是进村。
她先在一个较宽处停了下来,并打了喇叭,以此提醒对方前向来车,注意减速。
谁知车没来,乌泱泱的来了一伙男子。
还以为是过路,哪知对方一看清车牌号就捡了石头和砖块,急吼吼地围了过来。
事发突然,林酒根本来不及倒车离开或开车前进,回村求救。
看清对方带着砖头逼近时,林酒火速锁了车门。
助理假装晕倒在副驾上,实际是盖着衣服遮挡动作。
他急慌慌打报警电话,交代了地址,随后又扒拉通讯速录挨个打,打给了付云东,打给林业,打给同事……
他的想法是现在都火烧屁股了,能抓一个是一个,管他三七二十一。
“砰——”
一个中年男子双手举在胸前,重重的扑在了车窗上,满口黄牙和狰狞的面目吓了林酒一跳。
心跳加速,毛孔舒张,额头的汗显而易见。
随后,剩余的人举着石头围在车子两侧,上敲敲下拍拍,左摸摸右踢踢,对着车子研究门道,车身轻轻晃动。
林酒草草扫了一眼,来人大约八九个。
他们个个都是痞流姿态,眼神很凶。
车子的密封性太好,林酒听不到张合的嘴唇在说什么,从衣着和装备上看,这群人并不像专业的打手,更像是被谁喊来撑场子的。
敌我力量悬殊,两人选择按兵不动。
车里车外僵持了大约一分钟,而后迎面开来了一辆颜色亮丽的越野型路虎。
车灯刺眼。
打头下来的男人身形高大,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胳膊上健硕的肌肉高高隆起,隐约还泛出黝黑的亮。
跟在他身后的有两个人,一个短寸,发根贴头皮,像影视剧里为饰演清朝阿哥而剃掉前半截头发的演员,另一个很眼熟,林酒见过那张脸的轮廓。
林老三去林振家地下室行窃时带了两个帮手,那张脸熟面相和当时的一个帮手大差不差,两人应该是兄弟关系。
三个人走的太有气势,不知道的可能正因为这儿在演电影。
不巧的是身后迟迟没有来车,林酒他们孤立无援。
助理心存侥幸,还在挨个打电话,奇怪的是霍正楷和张敬臻两人的手机都拨打不通。
头皮发炸,尽管被衣服遮盖视线,但他还是不想和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打交道。
法治社会,拦路打劫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现在刑侦技术发达,稍微一点蛛丝马迹都可以追踪,所以,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伙人是来寻丑的。
她是不信命的,这一刻,她只觉得点背。
“咚——”
一声巨响强行打搅了她的思考,沉重的呼吸开始放缓,耳朵里都是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她颤颤回头,看见后车窗破了个大洞,玻璃碎渣散落靠背上,盈盈点点,有点晃眼的漂亮。
“林老板,出来吧,我们聊聊——”
一束白色强光照直炯炯地打到她眼睛上,瞬间天昏地暗。
她手足发冷,一时间乱了阵脚,装晕的助理终于直起身子。
“林老板——”
“下来吧,聊一聊——”
男人们被烟熏过的低沉声音加上树林浑浊气流的回荡,形成了一股瘆人的回音。
“林总,怎么办?”
助理的声音里带着点微不足道的颤音,林就愣愣的盯着他。
“我先下去,你看情况,一会儿再下来。”
交代完,林酒把手机按了静音,最后打开了录音机。
在这支总人数一共11的队伍分成了两波设置石块障碍,一波堵出去的路,一波堵住向前的路。
带头的那几个隔得远,林酒还是听不清他们的密谋。
“砰——”
车门关上,林酒下车,迎上了肮脏下流的脏话。
助力不聋不瞎,他一个男的眼看耳听都觉得恶心,头皮秃秃收紧。
他心一横,也顾不得管其他了,只能把刚刚收回来、价值好几十万的合作签约单别在裤腰上,万一那伙人发疯砸车,好歹留个有用的东西,
拔钥匙,开门,下车。
他大步流行,气势汹汹。
蓦地,迈出了一步的他想起后座上好像还摆着油纸伞,草,要是拿一把当武器,是不是就可以御敌了?
想象是美好的,事实是无理的。
一个身材高挑的三角眼喝止住了他,“你别动,就站在车旁边,我们没找你。”
嗯?
找林总?只找林总?
他正想上前一步解释点什么,对方却突然摸出了一把跳刀,刀刃不长,目测大约10厘米,但足够见血。
“别动,就站在那儿……”
天色又暗了一些。
——
下班前,霍正楷和张敬臻接到了齐君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