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夏天,我觉得应该能称得上是我的“初恋”。
虽然我隐藏着自己巨大的秘密与他靠近,虽然我隐藏着自己另一个性别与他相恋,可是,我并没有让他发现我的秘密,没有让他感觉到我有另一个性别的存在。
生活里,我就是一个女人。
所以,我是可以温柔的。
我也可以给予他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含情脉脉,抑或是害羞。我都会。
他开始追问我的曾经,想了解我的成长。
我拗不过他。
于是,8月的夏日,时隔两年,我再次回到了南沂的村庄。
“多久没回来了?”他问。
“好久了……这里已经没有认识我的人了。”我看着田野里的流浪狗,说:“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你父母呢?”他问。
“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阿姨。那个阿姨已经去外地了。”
我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将林爱云说成是阿姨。
“小时候的日子很苦吧?”他低声问。
“前面的路很多坑,你开慢点儿。”我说。
我刚说完,便感受到车体的震动。
“这…这电动汽车太轻了……早知道你住在这里的话,我就找辆越野车了。”
“怎么?嫌弃我老家穷啊?”
“没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模特的?”他问。他仍旧以为我是一个小模特。
“高三毕业之后就做这一行了。”我说。也没撒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开始跟着吴静容搞这些东西了。
“不容易吧。”他问。
“嗯……还好。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我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山坡说:“你开上去之后,就能看到我家了。”
站在山坡上,看到家里仍旧是荒草丛生。
今年下过一场暴雨之后,西南角的旱厕顶棚都塌了下去。
他忽然牵住我的手,看着那破旧的房子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我看着他认真异常的脸庞问。
“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然后,”他说着,慢慢转过头来,目光真挚地看着我说:“我会将你曾经所受过的苦和委屈都给你弥补上……”
“你以后或许会爱上别人。”我说。
也是在那刻,我觉得我很坏。
也是在那刻,我的心开始了一种摇摆。
感觉自己像是在玩火,像是在往危险的地带走去。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我也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验证我的话。”
“哦……我信。”我说着,转身往山上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石子在他的皮鞋底下沙沙作响。
小小的山顶上,他的额头微微出汗。
跟我并肩站在树荫下,
风很是舒适地吹过来。
他靠在洋槐上,微微转动身子侧过来,轻轻为我挽上了耳边的碎发,端详着我的脸,问:“你为什么没有打耳洞?”
“怕疼。”我撒谎说。
“你真的……”他忽然欲言又止。
我不解地转过头看他,他那冰山面容,在我面前始终处于一种被融化的状态。
“什么?”我问。
“你真的…很…美。”
“会有一天忘记我吗?”我问。趁着微风还在,趁着我还带着女性的温存。
“不会。”
他轻轻摇了摇头,手像是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偷摘了一朵红花,轻轻插在我的头上,说:
“我曾经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何会为一个女人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甚至会去杀人。现在我才了解那种感觉,我感觉…我会为了你做任何事。”
“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种话?”
我忽然认真起来,因为我感觉我的心在融化。
“……”他听到这个问题时,双眉就蹙了起来。
我又问:“我们第一次认识时的那个女人是谁?你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跟她说过这种甜言蜜语吗?”
“你觉得我会说吗?”他反问。
我见他的脾气上来,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大石头前坐下。
他那修长的身影在树下很好看,白衬衣被光影打上了暗花,狭长的眼睛,迷人的眼神,夏日的凉爽都不及他的清爽。
他烦闷地解开衬衣上方的两颗扣子,微风拂过,胸膛若隐若现。
他没走过来,仿佛故意让我欣赏他。
我转头,看着晴日下,远方层层叠叠的山,想着这个夏天结束后,我们该如何分手。
“吱啪吱啪……”
他踩着地上的枯枝走到我跟前,低头端详我。
我抬起头,感觉透过叶间的光有些刺眼,不足以让我皱眉的明亮。
“我从没有对别的女人说过那种话。曾经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对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说情话……”
他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轻轻搭上去。
他用力地攥紧后,将我从大石头上拉起来,并顺势将我搂住。
四目相视,
他漆黑的眸,
像,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