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震在我老家时的模样,如同一个拍田野写真的模特。
那与农村格格不入的外在形象,让地里的庄稼看起来都像是假的了。
回到南城后,
都市的千窗灯火和巨大的屏幕亮光,又让他显得那么真实。
一种都市的真实。
他在我眼里是都市的棱角分明。
而我在他眼中,则截然不同。
我没有多少都市的气质。
他说,我像是都市里的一抹纯净。
他说之前一直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纯净感,直到今天在老家的山上,他才忽然明白那不是他的臆想,而是一路成长所形成的独特气质。
他说他最喜欢接我出去约会时,我站在路边的模样。
傍晚的天似黑未黑,夜未浓,灯初亮。我在路旁……周身的车灯亮起,车水马龙,白红相间。
那时的我,伫立繁华间,长发轻荡,看到他来,迎着微风冲他一笑时,他说,世间无烦恼。
看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宠溺时,我便感觉自己的罪恶感越来越重。
所以,我试着逃离。
正好那几天他说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很多,我便对他说我要去京都。
他自然是想要让我等他忙完,回南城之后一块聚一下。
可是,我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车。
坐上火车,离开南城的时候,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南城夜景,我的心里竟然在酸涩。
继而,是比之前更为强烈的剥离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病了似的。很虚弱。
来到京都,我也没闲着。
因为上次我俩拍摄的海报被国外的公司看中,老邱给我打电话想要再拍一组。还问我上次那个男模能不能联系到。
我问老邱,不是他找的模特吗?怎么会没有联系方式?
结果老邱说,不知道电话号码太多还是怎么回事儿,联系了好几个模特,都没有对上号。
但是,我来就是为了躲阿震的,怎么会再联系让他过来?
便推辞说不认识那个男模。独自去拍。
——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阿震就给我发信息说他来京都了。
我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心里非但没有感到难受,反而还……还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这种被别人在乎,被别人珍惜的感觉,真的…真的是我生命至今最为喜欢和缺乏的一种情感。
当天晚上,他来到拍摄棚外接我。
当我看到他开着一辆奔驰车的时候,便问:“怎么开这么好的车?”
“哦,公司的。”他给我打开车门说。
“公司的?挂着京牌呢……”我上车问。
他上车,系上安全带后,微笑说:“京都的公司。对了,我对京都很了解,咱们一起去吃烤鸭?”
“我不喜欢烤鸭。”
“那想吃什么?”他问。
“没什么想吃的。”
“那……喝点?”他微笑问。
“喝……”我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与往日有些不一样,皱眉问:“……去哪儿喝?”
“酒吧。”
“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我说。对于酒吧的概念,就是年轻人快乐蹦迪,然后跟着节奏一边摇摆身体一边喝酒的情景。
“不是所有酒吧都吵闹的。”他微笑说。
那刻,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来。
——
京都比南城大得多。
而我走过的路太少。
可是,让我纳闷的是,阿震根本不需要用导航,开着车很是熟络地行驶在路上。俨然这里的主人似的。
酒吧,是非常安静的酒吧。
有点儿欧美电影里的那些酒吧风格。
几多人在大厅,一些人围坐在吧台前,还有调酒的师傅在耍帅似的调酒。
他给我点了一杯。
我的酒量其实还算可以,可是他的酒量更大。
聊了一些我工作上的话,给他讲了一些我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奇葩人,不知不觉好几杯酒下肚。
我觉得已经有了少许的醉意,可他却仍旧清醒。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再来一杯?”他问。
“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我说。
“我倒是想看看你醉了的模样。”他说着,当即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那刻,我的心咯噔一下。
然后,
忽然就明白——他今天的目光为何比往日的深情多的那丝“不一样”是什么了。
因为这是京都,不是南城。
他今晚,是不是想要跟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