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要在你的生活里去找……”医生说着，往前微微探身，很是温柔地说：“你从始至终都未曾以一种独立的性别生活过。”
是的。
我当我想要做一个男人的时候，我来例假了。
而且，胸部的发育也让我无比难受，从未真正认同过自己的性别，一直都是嘴犟。
那真的是一种自我否定般的感觉。
那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活成一个男人，可现实却一次次将我打击。我没有越打击越强悍，而是，被一步步逼迫成现在这样穿着女人的衣服生活。
“你在穿上女人衣服之后，也没有按照女人的方式面对生活。对吗？”她问。
“嗯……因为我不是女人啊。”我说。
“可你也不是男人。”医生说：“这就是你的症结所在，心理这东西，归根结底就是你的内心反应。所谓的生活，也是要等你深入生活后，才能看到的一种真实的心理反应。你现在正是懵懂的年纪，也是开始展现出两性不同的年纪。我问你，你心动过吗？”
“我对一个女孩心动过。”我说。
那个女孩就是唐嫣月。
我至今都忘不了她身上的味道，也忘不了见她时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怎样的心动法？”医生问。
“喜欢……看到她的时候，感觉世界都亮了起来。”
“对男生心动过吗？”医生又问。
“没有。感觉男生就是哥们儿的那种感觉。有个男生追求我，但是，我很排斥。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坚持做个男人？”
“呵，很多女生都是这样的。会对喜欢自己的男生反感。你或许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男生呢。”
“我，我怎么可能对男人心动……”我有些尴尬地说。
“你还太小，再大点儿可能就不一样了。我感觉你现在语言和动作，都比较女性化。”
“因为在学校里我就是女生，没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是刻意在扮演一个女生，不是发自内心的。”
“想以男人的身份生活试试吗？”她问。
“想，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我这儿…”我指着自己的胸部说：“太大了……”
“可以给你缩小，在保留乳腺的基础上给你做缩小手术。”
医生目光忽然严肃起来，说：
“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我真实的想法。你现在可以缩小胸部，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你还年轻，这个病也不会致命，所以，我建议你彻底深入进单一性别里去感受生活。在未来的生活和恋爱里拥有了自我的深刻认知之后，再来决定未来是做男人还是女人。”
“那我现在先以女生的身份生活吧。现在学习压力很大，我想认真学习。等上了大学之后，我再做缩胸手术，以男生的身份去读大学。”
“这个你自己决定。”医生问：“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
“有疑问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就好，现在叫你妈妈进来吧。我跟她聊聊。”
——
当天晚上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旅馆里，我们两人一人一张床。
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侧身看着我说：“医生都跟我说了，你是怎么想的？先以女生的身份继续学习吗？”
“我不知道……心里很烦……”我如实说。
面对未来种种，我内心里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青春期正是情爱朦胧的时候，虽然我对情爱没有什么心思，可是，我知道我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
如果让我找个女人结婚，我感觉没什么自信；
可，若是让我跟一个男人走入婚姻，我感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怪物。”我说。
吴静容听后，当即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衣直接钻进了我的被窝，搂着我说：
“你不是怪物。我昨天可是看出来了……那个纪云霆很喜欢你的样子。如果你是怪物的话，怎么可能有人喜欢你？医生说，你之前对一个女孩心动，那个女孩是你同学吗？”
“唐嫣月……”我直接跟她讲了出来。
“哈哈！真的假的啊？”吴静容笑着问。
“我是跟你讨论病情呢……你还笑……”我不悦地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生妈妈的气呢？”吴静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妈……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想做个女生。”我说。
这是种奇怪却又真实存在的感觉。
当初我跟她一起拍节目的那些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被爱、被呵护的感觉。
也是那时候，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做她的女儿，甚至说做个女人。
如果没有经历录节目，我现在可能不会有那种心理。
“那就认真做次女人试试吧？”她轻轻勾了勾我耳边的发丝，微笑说：“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喜欢嫣月的话，是可能有结果的，毕竟嫣月见过你女生的样子。你变成男性的话，她或许会受不了。”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男人啊……”我说。
“医生说了，你现在还太小。而且，你在心理上太刻意暗示自己。其实，你有可能是还没遇到让你心动的那个男人。既然你暂时不想变成男人，就好好做个女生试试吧？用一个女生的目光去看这个世界，用一个女生的心思去思考……男生女生在相爱的时候，都会付出，可是被爱最多、最受宠的，还是女生。你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我很希望未来能有个人好好爱你、好好守护着你。”
“还是有些别扭……”我说。
“那就做个男人。我去给你办理转学，你去做缩胸手术。但是，你确定你懂得如何做一个男人吗？”
“应该算懂吧？其实，关于男女的问题，我想得比一般人都深……”
“那你讲讲。”她微笑说。
“根据我的观察，我发现现实社会里，很多男人活得像女人，而很多女人活得像男人。你说女人是被爱的一方，可是，现实婚姻里面，很多女人都在遭罪。她们不仅要照看孩子、照顾家庭，还要上班挣钱。那些女人在现实里都活成了男人。反倒是那些男人整天打扮得人五人六的，家里活不干，孩子不看，整日花天酒地的……现实里还有很多男人，活得根本就不像是男人，软弱无力，抗压能力也不行，遇到事情比女人还女人，扭扭捏捏的不招人喜欢。”
“你这说的都是负面的，你聊聊正面的。假如让你做女人，你会做成一个什么样的标准？假如做男人，你又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