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大一刚进学校的时候, 贺行屿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成绩好又长得帅,还是京市贺家的大少爷,想追他的女生从这楼排到那楼, 但是他全都拒绝了, 有个外语系的妹子很大胆, 追他追得特别猛, 闹得人尽皆知,贺行屿拒绝后, 她堵在教室门口,当众找他要一个理由。”
“当时很多同学都听到了,那也是贺行屿第一次说了理由,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有人觉得他在骗人,外语系女生从小也是天之骄女,不甘问他说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要拿出来对比一下。
当时全场哗然, 只见贺行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通过镜片的黑眸淡漠无澜,只说了淡漠一句:
“没有比较的必要, 没人能比得上她。”
这句爆炸性的话在全学院传开,所有人都在好奇贺行屿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大家也想看看贺行屿身边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个女生,可是直至大四毕业,他仍旧没交女朋友。
“大二那年, 有一次在宿舍我看到阿屿在看手机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梳着马尾, 穿着校服, 抱着花和毕业证书,笑得很好看,我说是不是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他没说话,直到大四散伙饭,那晚他喝多了,我又问了一次——
他当时只说了一句,她不喜欢他。”
赵嘉澎看向霓音:“前几天你赶来医院,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你。”
“或许阿屿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从大学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你,过了这么多年你俩结婚了,感情还这么好,我替他感到开心,因为他终于娶到了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赵嘉澎诧异:“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告诉你吗?”
……
半晌送走赵嘉澎,霓音回去,推开病房的门。
像是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间。
午后橙黄的阳光落进来,将整间屋子充斥昏黄,微风卷起白纱漫漫,贺行屿坐在病床上,正用电脑处理着公事。
乌眉冷目,鼻梁高挺,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被日光打亮,那双黑眸犹如一座圣地,难以探寻。
像是回到了高一,在贺家书房里见到他的那天。
十年时光,谁知竟然晃眼而过。
霓音耳边盘旋震荡着刚刚赵嘉澎的话。
像是一阵疾风骤雨卷过,掀起心底惊涛骇浪,波浪万丈。
突然之间,很多猜测得到了印证。
许多事情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微风轻轻吹拂文件的纸页声,看着贺行屿,霓音眼圈一点点泛开涟漪。
几秒后,贺行屿抬头,正好看到呆站在病房门口的她:“音音?”
回过神来,霓音瞳孔重新聚焦落向他,轻轻应了声。
“怎么不进来?”
霓音鼻尖酸涩蔓延,又很快被强压下,温吞应了声,往里走去。
坐到他旁边,贺行屿看到她眼圈微红,眉峰蹙起:“怎么了?”
他担忧放下公事,拉住他的手,霓音看向他,眼眶抑制不住沸腾,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将脑袋埋进他颈间,她喉间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忽而哑然失声。
贺行屿被小姑娘这样子给吓到了,将她拥得更紧,“没事,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他低声哄着,好半晌霓音摇摇头,轻噎胡诌:
“没事……我、我就是去找医生问了问你情况,他说你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他勾唇,“我这伤肯定没办法好得那么快,但也不严重,至于哭成这样?”
霓音靠在他肩头,哽咽:“贺行屿,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男人黑眸微热,摸摸她的头:“这几天你不是已经告诉我很多次了么?”
她软声咕哝:“从前我说得太少了,以后我要多说点,每天都和你说,让你知道。”
他提唇,注视着她眸:
“我知道。”
现在他的心可以强烈感受到,她也同样爱他,这就足够甘之如饴。
末了,霓音还是隐瞒了赵嘉澎所告诉她的,但是她现在终于明白,或许曾经很多事都不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背后都是贺行屿的深情已久。
她没想到他竟然瞒了她这么多年。
哪怕结婚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
在医院这两天,霓音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贺行屿发现小姑娘比以往更加黏人,觉得奇怪,问她她也不说。
几天后,贺行屿全身检查报告出来,没有问题,脑部也无碍,脚的伤渐好,现在就是把左手的骨折养好。
事故所有的后续交给律师团处理,第五天,贺行屿和另外两人出院,一行人也飞回北京。
家里几个长辈都很担心他,让他接下来要好好修养,贺老爷子本来说要来看他,贺行屿不想让他腿脚不便还跑动,便说和霓音晚上回老宅吃晚饭,他现在简单出了个门是可以的。
回到京市这天,下午,霓音瞒着贺行屿,主动联系了夏斯礼,提起在心里酝酿了几天的事:
“斯礼哥,我想问你点事情,我们能见个面吗?”
那头诧异,“怎么了?”
“是关于贺行屿的。”
夏斯礼正好去傅家找傅蔺征谈公事,说顺道来找她,霓音便回了趟家里,夏斯礼走进会客室看到她,挑眉笑:
“音音,你这怎么了突然找我,怪严肃的。”
霓音莫名想起了之前她发现宋詹和姚思薇的事情,也去见了宋詹的朋友,可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夏斯礼和贺行屿从小一起长大,绝对知道有关贺行屿的一切,霓音问他:“斯礼哥,贺行屿他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对面男人一听,愣住:
“阿屿告诉你了?”
“是他的大学室友,就是嘉澎哥告诉我的。”
霓音仍旧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贺行屿是结婚后才对我有感情的,所以他从大学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夏斯礼摩挲着茶杯,脑中浮现许多曾经的画面,抬眼看向霓音,无奈笑:
“傻妹妹,其实阿屿一直都对你很特别。”
霓音呆住。
“像阿屿从小那么内向高冷的一个人,他唯一会耐着性子温柔哄的是谁?唯一顶着大雨把人背回家的是谁?唯一允许能叽叽喳喳天天黏在他身边还完全不嫌烦的是谁?不就只有你一个?”
夏斯礼说起从前:“小时候你但凡出什么事,他看过去一脸平静,但绝对是最担心的那一个,你出了事他非要亲自守在你身边,谁看着他都不放心,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在他身边,会带给他很多快乐。”
霓音脑中掀翻情绪,夏斯礼道:“小时候你们两小无猜,阿屿就把你当很亲近的妹妹,你对他来说就像个小太阳。”
夏斯礼说,一开始她和贺行屿是青梅竹马,是小孩子般的喜欢,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贺行屿逐渐明白,霓音对他而言的例外。
即使初中三年霓音去南方生活,贺行屿也没有忘记她,时常私底下问她的身体状况,霓音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怕她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她。
“他很明确那种青涩的情愫出现,是在高中时,阿屿和我说过,你高一回来京市读书,那天在贺府和他重逢,你没认出来他,他说那是他明显感觉到心跳加快。”
那天霓音抱着一捧朱丽叶玫瑰,意外闯进他视野,贺行屿外表波澜不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脏剧烈跳动着,已然掀起了一场海啸。
夏斯礼:“从高中开始,阿屿就对你不一般了。”
那是少男少女时期,懵懂而青涩,藏在心底的感觉。
霓音懵然:“可那时候我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我甚至觉得他对我很冷淡,好像讨厌我……”
夏斯礼想到这点也来气:“我后来也骂他了,他明明想靠近你还傻傻得把你主动推开,这不是蠢吗?但不能怪阿屿,是因为当时他在贺家没有立足之地,根本不知道能给你一个怎样的未来,如果将来你们因为娃娃亲结婚了,他在贺家毫无地位,会让你也沦为话柄,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唯独自卑的是怕配不上你。”
霓音是傅家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小公主,而他只是贺家被人排挤不受待见的长子,他想将来他们都长大了,他可以给她无忧无虑的如童话般的生活,可他那时候没资格站在她身边,更保护不了她。
加上当时他生母又查出了癌症,多方重压下,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很多事情也只能用理智强压。
“阿屿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曾经一度想过放弃,你还记得向胜的事情吧,还有你之前在学校有次哮喘发作,他知道后还上着课就冲出教室去找你,你在医务室休息,他就陪在你身边,等你醒来了才走。”
“阿屿妈妈去世后,他拼命读书,直至高考完,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他终于告诉我他不想退缩,他想好好拼一把,等你长大,和你走到一起。”
夏斯礼话锋一转:“因为你们还订着娃娃亲,他还是如哥哥般先对你好,等到你十八岁以后再表白,可没想到……”
霓音鼻尖泛酸:“没想到我喜欢上了宋詹,他高考完,我就和他提出解除了婚约。”
万般事皆是阴差阳错,在她回到京市后,因为他的冷淡,她反而先看到了宋詹,在他决定走向她的时候,她却处于对宋詹的暗恋中。
那天她还对他说,估计他和她一样不喜欢那种被婚约捆绑,她不知道原来他的心意已经存在了那么久……
霓音眼底通红,夏斯礼安慰他:“音音,其实阿屿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喜欢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哪怕你们解除婚约,长大以后他也只是把对你的喜欢放在心里,不想说出来让你为难。”
霓音喉间干涩问:“中间我们失联了好几年,他也是一直喜欢我对吗?”
“是啊,一直是你,也只有你,他要是喜欢上别人,之前也不会提出来想和你结婚了。”
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在她的心里是空白的陌生的,但她却一直停留在他的世界里。
“你们曾经童年的回忆,他答应过你的诺言,他一直都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说过让他每年都陪你过生日吗,你们失联后,他还记着这个约定,没办法陪你过,但是每年他都在国外准备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没人知道,那是为你而庆生的。”
夏斯礼叹了叹气:“所以哪怕你和宋詹在一起了,他还是放不下你,他甚至之前都决定好这辈子不结婚,因为他说如果不是你,那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
霓音模糊的视线落向左手的婚戒:“他当时是告诉我,他年纪到了,贺爷爷催得紧,需要一个已婚身份……”
夏斯礼笑:“他不是怕直接告诉你,会吓着你吗,他性格就那样,很多事情都藏在心底。”
随后门口传来吊儿郎当的男声:
“是啊,这么大的事,连我之前都不知道。”
门口的傅蔺征走了进来。
他在外头听了好半晌,心里五味杂陈:“阿屿也是傻,喜欢我妹这么多年倒是早点告诉我啊,我铁定能帮他撮合,需要这么难?”
“阿屿就是知道你会帮他,所以才没敢告诉你,到时候让音音为难,和他连做朋友都尴尬。”
毕竟从前,霓音是真喜欢宋詹。
走到桌边,傅蔺征揉揉霓音的头:“但是其实我和爸之前也知道了。”
“你们也知道了?”
“不然我们能同意他无缘无故娶你?当时阿屿亲口和爸说,他喜欢你很多年,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他也和我说了,不是因为想结婚才找你,是因为你,他才想结婚。”
夏斯礼想到霓音和贺行屿之间的结婚协议:
“不说别的,就说净身出户这点,阿屿敢提出来得有多大勇气和决心,这是这辈子就认定自己不会爱上别人。”
傅蔺征感叹:“阿屿对你的感情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
霓音心间泛疼:“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呢……”
“很多话,他都不喜欢主动表达,或许在他看来,那些都不是值得和你炫耀、表现他深情的事情,但哪怕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只靠他现在所做的,也足够让你动心不是吗?”
的确,哪怕不知道从前他对她的感情,她也会为现在的他动心。
夏斯礼感慨:“音音,其实当时你喜欢宋詹的时候,我特别想和你说,你回头看看阿屿吧,他真的对你感情很深。”
贺行屿很爱她,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
末了,离开家里,霓音去往贺府。
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最近京市天气极好,鱼鳞云漫天,望不到边际。
霓音看着车窗外,脑中回荡着去年重逢后她和贺行屿之间的种种。
在FM珠宝拍卖会上,乐箐想羞辱她,他默默为她抢回了玫瑰胸针;在饭局上,她被人刁难喝酒,他出现,当众为她出头;她被宋詹骚扰,也是他挡在她面前,帮她教训了宋家和姚家,在她许多伤心难过时,他陪着她,给了她许多安慰和鼓励。
原来这些背后,都藏着他对她不可言说的感情。
还有婚后他对她的照顾和宠爱,一早就如此明显,她却和从前一样,木讷地久久不明。
曾经他的许多话再度浮现耳畔:
“霓音,谁和你说我是不婚主义?那得看是和谁结婚。”
“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入婚姻。”
“我的新年愿望,在电话那头。”
“那晚我和你许诺的是一辈子,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们这辈子都不离婚。”
“既说是先生,那就尝试着真正把我当成你先生,好么?”
“重逢那天,我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你不认得我了。”
“所以,不管是曾经作为你哥哥,还是现在作为你先生,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
这些话如浪一下又一下拍来,此刻在脑中终于清明。
原来曾经他的一字一句,背后皆有深意,他说的那句,“霓音,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到现在,她才真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曾经默默喜欢宋詹好几年,她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早在更早之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贺行屿对她的喜欢,完全不必她对宋詹的少……
霓音被窗外的风吹着,眼眶酸涩。
过了会儿她到达贺府,贺行屿还未到,霓音走进家里见到贺老爷子,对方见她情绪不对,担忧询问,她瞒不住,便把今天得知的事都告诉他。
老爷子听完,愕然陷入了好几秒的沉默:“难怪啊难怪,之前我叫他去相亲,他死活都不愿意,转头就说想娶你,我当时问过他,他只说和你知根知底的,能放心。”
贺中安拍拍大腿:“怪我竟然没看出来,他一早就对你存了情意。”
他叹了叹气,“这个臭小子瞒我瞒到现在,我当初以为你俩一起来过来说要解除婚约,是你们双方都乐意……”
霓音垂眼:“是我不想和他保持婚约,我根本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这些秘密我都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提起秘密,霓音突然记起一事,“爷爷,一楼是不是有间贺行屿高中时候的书房?”
老爷子说的确有,“他长大以后那间房间就基本锁起来了,平时没人进出。”
“我能进去看看吗?”
她第六感总觉得,贺行屿说的,那间房间的秘密,是她和他有关。
贺中安记了起来:“之前有次我看到过,房间里好像放了挺多盒子,你可以去看看。”
如今他们结婚了,贺行屿应该也不会介意。
老爷子给她拿了钥匙,霓音被佣人引到长廊尽头的房间。
拨弄钥匙,门被打开。
暗室落进了光亮。
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时光宝盒终于被打开。
尘雾微缭间,她慢慢走进去,里头整洁干净,家具略有陈旧,书房墙上还挂着贺行屿许多奖状,他本不爱如此高调,是贺老爷子执意让自家孙儿把自己优秀展示出来。
这间屋子霓音有印象,之前高中她来到贺府,还在他房间坐过几次,玩过桌面上的飞机模型。
许是感觉没有人可以贸然进来,霓音走到书桌边,就看到上面没有遮掩地放了本相册。
她拿起翻开,忽而愣住——
里头竟然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
小时候家长给她和贺行屿还有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时拍过的照片;每一年傅贺两家出游时,父母给她和贺行屿拍过的照片;还有后来慢慢长大,他们和夏家兄妹等朋友一同出游时的合照。
从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粉琢玉雕的小不点,到后来她上着幼儿园,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再到她慢慢进入少女时期,亭亭玉立穿着高中校服,笑容甜美,气质清纯。
她翻到最后,看到的是她的毕业照。
穿着校服,竖着马尾,抱着花……
这不正是赵嘉澎在贺行屿手机里看过的那张照片……
霓音攥着相册,眼底被水汽浸透。
原来所有小时候和她有关的一切,他们共同的回忆,很多她都早已忘记的故事或画面,却在他的世界里被如此珍视保存,铭刻心底……
霓音视线微转,看到桌旁放着一沓交易文件。
拿起打开一看,她发现竟然是许多购买玫瑰园的交易凭证。
时间跨度从他大一开始,一直到去年。
在法国普罗旺斯,在日本京都,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在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在英国的肯特郡,在智利的圣地亚哥……
将近五十处的世界各地,他都在当地购买或是开发了玫瑰种植园。
每一个名字都叫做彩虹玫瑰园。
她看到,玫瑰园的所有者只有一个——
霓音。
她愣住。
这是为她建造,又是送给她的玫瑰园……
知道她喜欢玫瑰,他当初没资格光明正大送,就默默为她在世界各地栽种……
除了玫瑰园的交易凭证,还有一沓他从美国飞回京市的机票。
都是失联这几年的日期。
有她大学时期的处女作《白色信札》上映的那个月,有她大四毕业开毕业典礼的时候,有她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新人奖的时候……
原来在她人生中许多重要时段,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都在默默关注……
攥着飞机票,霓音眼尾滑下泪来,看到沙发旁堆积的一大堆盒子,想起刚刚贺老爷子所说的盒子。
她走过去,看到这些特别像是礼物。
从可爱的彩色卡通纸包的,再到后面用丝带捆起的精致丝绒礼盒。
每一个礼物盒都包装得精致漂亮。
每个盒子上,都放着一张米白色的贺卡。
拿起翻开,霓音看到上面的字,眼泪扑簌落下。
上头一张张写着:
【霓音,六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七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八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
【霓音,十八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十九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一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二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这些贺卡的字迹,从青涩得一板一眼,生涩幼稚,再到后来的利落遒劲,跨越了十几年,全都出自贺行屿,也都是只写给她一人……
这是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记得从六岁那年,他就答应以后每年都给她过生日开始。
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虽然简单,他也从未奢望过其他,却是对她最大的愿望……
原来他藏了这么多和她有关的事……
霓音看着这些,泪流满面,忽而听到后方传来沙哑男声:
“音音——”
她倏地转头,看到贺行屿站在门口。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昏黄光影中,他长身而立,一身清隽,正看向她,黑眸翻腾着温柔炽热。
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双眼。
霓音起身朝他跑去,到了面前,扑进他怀中,声音揉碎化在泪中:“贺行屿……”
男人抬手把她揽入怀中,垂眼看着她,黑眸滚热,嗓音沙哑含笑:
“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是让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