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和老师先去金陵城找间客栈住下,你这边事了,我们在金陵会合。”
莫山山见状,知道唐宁有事要做,便主动出声。当然,作为首次脚踏实地的到达异世界,山山终归是压抑不住心中好奇,想要更快些见见异乡风情。
唐宁没说话,只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山山手中说道:“去吧。”
唐宁并没说给玉佩做什么,但山山知道他的意思,有意思的是,蔺晨看着那块玉佩面部似是有些蠢蠢欲动。只是,他看了看唐宁三人,尽管三人衣着十分寻常,衣料用的也只是普通缎子,但三人出尘的气质,加之神鬼莫测的手段,完全不像是缺钱的人。
故而,蔺晨打消了以钱购买的念头。
蔺晨有些苦恼,毕竟两伙人见面不久,他对唐宁三人的喜好不甚了解,只能试探性的问道:“三位要去大梁都城金陵城?”
莫山山在蔺晨不舍的目光中,将那块通透碧绿,偶有异光闪烁的玉佩收入腰间。随后有些不解的看向蔺晨,后者见状讪讪一笑,继而开口解释。
“先前听闻姑娘言要去金陵,既然是去金陵,倒是不必去寻找客栈。”
唐宁闻言一笑,开口道:“我等初来乍到,对金陵城并不熟悉,在那边也只是短暂居住。”
“既是短暂居住,就更加不必找客栈,我琅琊阁在金陵城也有一处住处。乃是十几年前,金陵城中的某位贵人,来到琅琊阁打探消息后抵押所得。如今那人已是魂归天国,那宅子倒也荒废了十来年。”
“三位若是不嫌弃,蔺某愿意将宅子租于三位,只是宅子年久失修,院内杂草丛生,怕是需要费些力气收拾,若是三位不介意,租金便以此抵消。三位只要在金陵,那处宅子便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唐宁闻言面露犹豫道:“这怎么好意思?”
蔺晨看着唐宁满脸真诚,更为爽朗道:“不用客气,就这般说定了。”
说完话,也不待三人反应,迅速向着山下打了个响哨,而后不久,一只白鸽便飞上山峰,来到蔺晨身前。蔺晨笑了笑,随后从鸽子嘴上取下钥匙。
“这便是那处宅子的钥匙,宅子不算大,条件亦是不算好,三位就莫要推辞,将就着住着。说不定,未来我还有求于三位。”
唐宁看着蔺晨伸出的右手,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蔺晨见状便又说道:“唐兄不必如此,今日我们在此相遇,便是缘分,只是一处荒废的宅子,没必要如此。”
“宅子处在常郅坊,我会命人先行去查探一翻,二位既然要先行一步,我便飞鸽传书给金陵,让人在城门处等待二位前去。”
唐宁很是满意,内心中对蔺晨的一丝不苟,表示十分赞赏。毕竟,虽是送礼,但蔺晨送礼的方式很是令人舒适。而且打着借租的名头,最关键是,以维修宅院为由免租金!
蔺晨这般贴心,自然深得唐宁好感,至于莫山山和王朗二人,同样对这个不拘一格,披头散发的青年投去友爱的目光。
“咳咳,既如此,唐某便先行谢过蔺少阁主。”唐宁抬手行了一礼,而后从蔺晨手中接过钥匙,而后交给山山,开口道:“你带父亲先行,我随后就到。不过,也不必着急,你可以与父亲游玩一番。若是缺点什么,就将玉佩当了。”
‘玉佩当了?’
听到这话,蔺晨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阻拦道:“唐兄,若是缺少盘缠,我倒是可以借些给你,不过,这是要还的。至于玉佩,我观那玉佩,色泽通透,造型古朴,玉佩表面更是精致至极,应当出自大家之手。”
“如此珍贵的宝物,还是莫要便宜外人,我这里有些银票,姑娘暂且拿着用,若是不够,可随时去往各处的琅琊阁分殿去取。至于这块玉,姑娘还是留下便是。”
莫山山看似平静,实则望向蔺晨的目光略带好奇,毕竟,蔺晨这一番做派,可谓是极为聪慧。他不仅做了人情,关键是这人情做的让人心生感激。
收好银票,莫山山看了看师父和师兄,终究觉得受人以礼不太合适,便将右手探进宽大的袖口,而后取出储存在须臾芥子中的一本手抄本,交给唐宁。
唐宁自是明白其意,蔺晨则是狐疑的瞟了眼那手抄本,而后双眼便在也无法从那手抄本上挪开。唐宁笑了笑,将那手抄本递到蔺晨身前。
蔺晨回过神来,很想伸手接过,但事关重大,他并未伸手去接。
“此书由我师弟编著,师妹亲手所抄,其内记载着些许奇巧淫技,故而取名《七巧大工》。我观你这琅琊阁内似乎有不少机关运转,想必有了此书,定能于你有所进益,还望蔺少阁主莫要推迟。”
“这,这等宝物,蔺某怎能承受得起?恕蔺某不敢相接。”
蔺晨摆摆手,虽是极为想要,但他很清楚这手抄本的价值。尽管书中内容他未曾一览,但书封上的字迹,却是清秀俊逸,笔力颇丰,仅是书法,已是难得的珍品。更何况,从唐宁三人行为来看,这本书定然不是他所言之奇巧淫技。这种贵重的物品,其价值足够买下那处老宅。
要知道,那宅子虽然陈旧,园内景物十多年不曾打理,或许早已破败不堪,但在金陵城那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处宅院的价格平均也在三万两白银左右。而他所赠送的那处宅子,价值超过五万两,但即使如此,也比不过那本手抄本。
要知道书法一道,在懂行的人眼中是不可以金钱来衡量,在不懂之人眼里,那自然是无用之物。但若是蔺晨将那手抄本公诸天下,怕是意欲前来购买之人,愿意为其倾家荡产。当然,蔺晨不缺钱,即使到了他手,他也不会告诉外人。
唐宁不知道蔺晨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毕竟,他与山山,此行便是打算过些平凡的日子,每日里卖卖书画,闲暇之余种些花草蔬菜,陪陪彼此和父亲,如此,便是他二人最满意的生活。
至于手抄本的珍贵,在唐宁看来,也就那样吧。先前若是山山无所行动,唐宁也打算赠送点东西,只是他没想好要送些什么。
毕竟,他身上有的且于蔺晨有益的,恐怕只是些修行的书籍,而这种书籍,在这个世界,可谓是一文不值。
毕竟,方法再对,没有天地元气为其筑体,也只能是一场空谈。
既如此,还不如将这《七巧大工》给他。毕竟,这东西对琅琊阁也好,对这个天下的普通人也罢,都有一些不错的帮助。这其中,农耕器械的改善,便是重要的基础。
故而,唐宁没在废话,而是直接将手抄本交给蔺晨,在后者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神情下,莫山山浅浅施了一礼,带着王朗消失在蔺晨眼前。
这诡异的一幕,自然没有被惊喜交加的蔺晨所注意,他此时的精力,全部放在了这手抄本上。他很想打开看看,但碍于唐宁在等待,只能按捺心中的急躁,闭目深呼吸后,努力平静自己的心境。
“蔺少阁主,我们走吧?”
蔺晨睁开眼,看着已无踪影的二人,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心情,便再一次躁动起来。他望向唐宁,有些结巴的问道:“唐兄,你父亲他二人……”
唐宁笑了笑,没有解释为何转眼便消失不见,而是迈步向着山腰处的琅琊阁走去。蔺晨见状,再次平复心情后不再多问,也是连忙跟在唐宁身后。
另一边,山山和王朗下了山后,便拿着银票,买了辆马车。山山将王朗迎上车,王书圣却是不愿,故而,二人便坐在车架前,打马慢行起来。
作为书院出来的修行者,在这方世界自不可能有任何危险,故而,莫山山或者唐宁,都没有想在这方天地使用元力的想法。
当然,即使不动用元力,仅凭强悍的身体,也足以傲视整个天下。
来到琅琊阁后,蔺晨恢复以往沉稳,两人坐在蒲团上,中间放着炭火盆,盆内燃烧着木炭,炭上架着水壶,壶中传来呼噜噜的滚水声。
蔺晨提起水壶,鼻翼轻探闻了闻茶水后,唤来琅琊阁学徒,开口道:“将老爷子临走前留下的雨千香取来。”
学徒迟疑的看了眼唐宁,蔺晨怒道:“赶紧去取,若是父亲归来,自有我去辩说,赶紧去!”
学徒连忙提着水壶小跑着离开,蔺晨甩了甩袖子,整理下衣物后坐在蒲团上,看向唐宁,略显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阁中学徒不甚懂事,还望唐兄莫怪。”
唐宁笑了笑而后道:“少阁主不用这般客气,你我相交看心,你这般客套,反倒是给人以生疏感。”
蔺晨闻言微笑,歉意道:“如此,蔺晨便谨遵唐兄之意,只是,唐兄不必称呼我为少阁主,唤我蔺晨便行。”
唐宁点头道:“你我各称其名便行,我观蔺晨你似有愁绪,可否说道说道?”
蔺晨思考一番,随后开口道:“不瞒唐兄,早年间,父亲曾有一旧友。此人在十数年前,还是大梁国最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可是,十一年前,邻国来犯,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在北境战场因为某些原因,故去。”
说到这里,蔺晨声音低沉了许多,那对眸子也有了几分悲凉,只是碍于唐宁,最终还是提了提神道:“十万大军几近覆没,幸运的是,因为战场特殊,部分将士有幸存活,只是,活着的这些人里,有几位中了雪疥虫之毒。”
“故人之子,大军少帅亦是在那几人之一。”说到这里,琅琊学徒送来雨千香,蔺晨接过后将其放在炭火上,勉强笑了笑道:“琅琊阁虽然有足够底蕴保下了他,但火寒之毒霸道异常,我,我没有把握治好他。”
“如今十一年已去,大梁朝中两龙相争,而他为了某些事,即将踏入死地。若非是今日得见唐兄,我已心灰意冷。我……”
蔺晨似有些哽咽,但他很快便也察觉,吸了吸鼻子后,还欲多说,但唐宁却率先开口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办法解除火寒之毒?”
蔺晨点头,转过头望向窗外的白云,喃喃道:“他才三十岁,兵法、谋略、武艺、人品,无一不优,可自从中了火寒毒,一身武艺尽去,我虽是勉强替其压制住毒素,但他的身体也因此变得羸弱不堪。如果可以,希望唐兄能够帮帮他。”
唐宁面无异色,端起茶水喝了口后,顿觉口中余香环绕,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沁入心脾。唐宁赞了声:“好茶。”
“此人能有蔺晨少阁主这般朋友,想来是个妙人。你所说的火寒毒,我不知是否能解,若是方便,倒是可以当面见见再做决议。”
蔺晨听到前言顿时有些失望,可听完后半句后,有些失落的神情,顿时一震,旋即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方便,很方便,此去廊州不过一日车程,我这就去命人传信去江左,让他速速到此。”
唐宁笑了笑,面对蔺晨略显失态的模样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是十分欣赏。毕竟,很多时候,一份纯正真挚的友谊,比之爱情要更为难得。
“有地图吗?”
唐宁并未允口,反而询问起地图一事,蔺晨闻言顿时起身,随后回到内间,翻找数息后,这才取出一份地图,铺展开来。
蔺晨没有出声询问为什么,他此时只想尽力满足唐宁,以求唐宁能够出手相助。
唐宁看了看地图,随后,开口道:“是这儿吗?”
蔺晨看了看地图,旋即点头,唐宁见状默不作声,只是右手搭在蔺晨肩膀,旋即分出疑虑混元力将其笼罩,而后便向前跨步而去。
蔺晨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白,强烈的刺激使得他下意识眨了眨眼,旋即看了看身前叫卖的商贩,这才颤抖着手,喃喃道:“这……这……”
“不用这般,我与你们不同,这种事,对很多人来说难如登天,对我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只可惜,这里的灵气终究是稀薄了些,如若不然,以你的资质,想要办到这种事,倒也不算很难,只是需要时间,着实有些可惜。”
蔺晨回过神来,连忙就要下跪。先前在琅琊山,他觉得唐宁三人与众不同,又亲眼见证唐宁完好无损的从天而降,他以为唐宁是武力超凡之人。
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想不到自己遇见的竟然是个仙人。
是的,唐宁这一手眨眼间跨越数百里路程的手段,在蔺晨眼里毫无疑问就是神仙手段!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若非亲眼所见,孰能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蔺晨下跪之势并未完成,唐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便僵立在原地。
“我说了,不必这般,我与你来此,是为了见你朋友,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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