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蓝蓝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空气里的闷热依旧还在,外面也已经安静下来了,身下更是柔软非常,一阵阵的凉风习习吹来。
紧接着便感觉到小腹出奇的痛,连带着她浑身都酸软无力,而被李长庚掐过的喉咙,更是让她的喉管持续疼痛。
让她本就皱着的眉头舟得更紧了,她感觉她现在哪里都不舒服。
她看了眼熟悉的蚊帐顶,便缓缓转过头习惯性看向窗柩,没成想居然看见李敞倚着床柱打盹。
原来,她晕倒之前,听到的李敞声音,是真的?
她嘴角一弯,眼眸里盛满了笑容,刚想和李敞说说话,又不忍心打扰。
想必是在府城那边太累了吧?所以精神尤其好的李敞都忍不住打盹,眼睑处黑眼圈浓重,面容憔悴,胡须都冒出来了。
就这样,手里的扇子却还是不停的给她扇着,郑蓝蓝心中一烫,想着要不要把李敞喊醒了,上床来睡得比较好?
如是想着,像是被按极慢的慢镜头一样,郑蓝蓝用手撑着身体,冲李敞伸出手。
只不过还没等她够着李敞的手,李敞用手杵着的头突然往下一坠。
郑蓝蓝当即就要去接,李敞出于本能的坐直了身体,然后一眼瞟见坐起来的郑蓝蓝,立刻瞪大了双眼,愣怔片刻,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
边跑边喊:“张大夫,张大夫,蓝蓝醒了,蓝蓝醒了……”
郑蓝蓝直愣愣的看着李敞跑远,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只好又躺回床上。
她现在肚子不舒服,手脚无力,不想动,也不想去追。
然后慢慢回味起她刚刚看见李敞时,李敞那不对劲的状态。
李敞睁眼看她的那一瞬,眼里满是血丝,眼眶泛红,她躺着时,李敞的嘴唇阴在暗处,没看清,直到方才清楚的看见,李敞的嘴唇起皮干裂了。
郑蓝蓝疑惑不已,就算府城再忙,也不可能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吧?
没等她再往下猜去,门突然被人急切的打开,哗啦啦,一大群人从外面冲进来,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样。
前一刻静谧无声只剩虫鸣鸟叫的声音,这一刻就成了菜市场一般喧闹。
郑蓝蓝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才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万吏舟背着药箱拨过一层层的人,领头往郑蓝蓝的床前走,张芷柔紧跟在他身后。
听到如此吵闹的声音,张芷柔微微提高声音,轻柔又严肃的说道:
“都安静些!蓝蓝需要静养!现在我要看诊了,无关人员都出去吧!”
赵流和李佰春等关心郑蓝蓝的人,依次退了出去,只留下刘素和头上绑着绷带的郑富。
郑蓝蓝看到出现的张芷柔虽然很高兴,但是她现在浑身都痛,显然不是好好叙旧的好时机,所以她忍不住的就在房间里找起了李敞。
刚刚李敞跑出去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和李敞说说话,这一大群人冲进来了,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郑蓝蓝不高兴的收回目光,觉得小腹更痛了,浑身也愈发没力了,整个人都恹恹的。
张芷柔在床边放置的凳子上坐下,伸手给郑蓝蓝把着脉,瞧着她此时的神情柔声笑着。
“蓝蓝别伤心,李敞他给你去热粥了,你等会儿就能喝上了。”
自己的想法被芷柔姐当众说出来,郑蓝蓝的脸颊隐隐有些发烫,令她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
“我没找他,芷柔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声音嘶哑难听,根本不是她以前的清脆嗓音。
郑蓝蓝愣了愣,看向张芷柔:“芷柔姐……”
张芷柔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看了眼郑蓝蓝脖颈上乌红的手印,笑着阻止道:
“蓝蓝你少说些话,嗓子恢复的快些。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郑蓝蓝想到当时被李长庚掐过脖子后,那种疼痛的感觉和现在差不多,了然的点点头。
就说起了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我肚子疼,手脚无力,脑袋还有些晕。”
张芷柔摸了摸郑蓝蓝的额头,劝道:“我一会儿和你说的事,你别激动,以后也必须遵从我的医嘱,可以吗?”
郑蓝蓝瞬间瞪大了眼睛,联想起李敞的状态,又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难不成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张芷柔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郑蓝蓝的发顶:“你想哪里去了?哪有那么严重?”
郑蓝蓝咽了口口水,视死如归的说道:“说吧!我什么都能接受!”
不过短短时间,郑蓝蓝就想了许多,就算她得了不治之症,她也要和李敞在一起直到她死,然后在死之前,给他物色一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儿……
不行不行不行!万一那媳妇儿是表面温柔,暗地里磋磨人的呢?娘她那么柔弱,怎么能是这种媳妇儿的对手?
那给李敞物色个她觉得不错,李敞也觉得很得他心的,刘素也看着满意,就可以了啊……
可是……
她要是给李敞物色了媳妇儿,时日久了,就把她忘记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郑蓝蓝本该慌乱忐忑的,但是张芷柔根本没给她想这些的准备,直接说道:
“你怀孕了,但是有小产的迹象,你别担心,我已经开了保胎药,你只需卧床修养,走动尽量不要走太快,不能剧烈运动。
还有你的嗓子,最近一个月还是少说话。而这一个月,我也会在你家里叨扰,时刻督促着。
另外呢,你现在不能吃其他硬质东西,只能吃流质的,半个月后,我会在检测你喉管的恢复情况。”
对于张芷柔要在家里留下,陪她一个月这件事,郑蓝蓝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只能躺床,不能陪着张芷柔玩,就有些沮丧,委屈巴巴的看着张芷柔,其余让张芷柔心软。
张芷柔好笑的点点郑蓝蓝鼻尖,宠溺的笑道:
“你啊!你身体重要还是玩重要?你现在是要静养,不能下床!若是是在闷得慌,可以去外面去晒晒太阳,不过不能过度。”
郑蓝蓝见说不动张芷柔,只好恹恹的作罢了。
恰好这时,李敞脸上挂着笑容,端着一个海碗走了进来。
此时的李敞,已经洗漱过了,比方才精神了些,胡茬剃光,头发束好,衣裳换了,就连眼睑处的黑眼圈都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