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道路千万条

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

鸿钧在紫霄宫描绘了他在证道过程中见到的先天五太,由此向世人正式提出了大罗和大罗力量本源‘先天不灭灵光’以及‘命运’的概念,并对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简要阐述。

接下来,鸿钧才向紫霄宫中的道友传授他们最感兴趣的成为大罗的方法——斩三尸之法。

斩去欲念、贪念、执念,便可让人的真灵回溯先天五太,融入唯一不被命运限制——源自盘古的先天不灭灵光。真灵的本体由此可以承载“大道”,证位大罗。

层次越高的五太之中真灵受到命运的束缚越弱,与先天不灭灵光的融合程度越深,可以承载的大道就越强。

根据这一点,鸿钧将大罗分为五个境界,对应先天五太。

因为真灵对世界的认知各不相同,大道之间彼此互斥,所以大罗能掌握的大道有且只有一种。

在传道的最后,鸿钧告诉世人虽然大道唯一,通过大道可以掌握的力量形式却很丰富,他顺势讲解了自创的天罡三十六法,又约定第二次紫霄宫传道的时间,身影便在众目睽睽下缓缓消散。

这就是第一次紫霄宫传道。

。。。。。。

讲完往事,扬眉道长递给陈佑其一支卷轴:“这就是斩三尸之法,你自己先看看有没有读不懂的地方。”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身后的古树伸下几根树枝为他捶背捏肩。

给我也整一个。陈佑其讨好的拍了拍古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专心看书,你也能做到。”

嘴上这么说,扬眉道长还是打了个响指,让陈佑其也体验了一回古树的推拿服务。

看来这个世界不存在万物有灵这么有爱的设定,让人失望。

。。。。。。

“就这?”

再次通读卷轴,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玉质光泽的布帛上记载着‘斩三尸之法’,但陈佑其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仔细琢磨了半天,才从龙飞凤舞的文字里读出一个事实——

大罗,是没有感情也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人。

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陈佑其提出自己的疑惑,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大罗的力量与凶兽同源,凶兽是没有感情和意识的存在。”察觉到陈佑其看向卷轴的眼神已满是厌倦,扬眉道长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以为呢?”

为了追求力量就要放弃自我,那为什么还要追求力量?陈佑其本想这么问,但回想起扬眉道长说过的故事,只好沉默下来。

“不是还有化身吗?化身通过命运的联系操控由本体承载的大道,本体斩出的意志由化身继承延续。”

“斩三尸之法不过是为真灵换了一个载体。诚然,斩三尸的过程中真灵也会丢失一些人性,但比起大罗那让人叹为观止的力量,损失点人性算什么?参加紫霄宫传道的三千大罗们,难道是傻子?”

见陈佑其还是不出声,扬眉道长语气似乎有些不耐:“你已经是个化身,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天分高的话,你只用斩出一道化身,就能达到太易境界。”

“真的只是丢失一点人性?”

“没错。能够用微不足道的一点人性,换取大罗的力量,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

“斩去人性之后,就能成为大罗,就能拥有和您一样的力量?”

“是的,卷轴是鸿钧亲手给我的,我保证在斩除人性之后,你会如愿成为大罗。”扬眉道长笑着摇头,接着道:“赶紧开始吧,你尽早成为大罗有迎接命运的底气,我也尽早拿到尾款。”

“但我拒绝。”

。。。。。。

“诚然,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比如冒着丢掉全勤奖的风险,扶老奶奶过马路;刚毕业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我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会让家里人为我担心;每天做题到凌晨两点,六点又要起床背单词,如此坚持一年。。。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事。我居然做到了这些事。”

“至于你说我是个化身?正因我只是化身才更要做个完整的人,因为我要证明一件事。”

“命运可以打败我,但不能使我屈服——不论打败了几次,不论我到底是第几个‘陈佑其’。”

。。。。。。

听着陈佑其的自白,扬眉道长脸色变幻不定,先是阴沉可怕,而后显得怅然仿佛是在回忆什么。

“放心吧,你真的只是‘陈佑其’第一个化身。所以你不想成为大罗了?”

“当然想,但我不会碰斩三尸之法。”

“大罗和人性你全都要。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陈佑其全都要。”

长叹口气,扬眉道长缓缓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还是用石头和光举例吧。”

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推到陈佑其眼前:“看到这块石头了?”

陈佑其点点头,扬眉道长便松开手,石头落在地上,而后他一反手石头便飞回掌中,接着石头由内而外发出了璀璨的蓝光,蓝光顷刻间收敛凝为实质,等固态的蓝色光焰消散,石头不见了。

扬眉道长偏过头望向山下,空空如也的手掌做了个抛起的动作。

大气开始不安地振动,随即山下的大地像是被无形的巨人砸了一拳骤然陷落,陈佑其所在的山体也摇晃起来,等陈佑其重新站稳后,庞大的火光和燃烧的碎片才被冲击波掀上高空。

陈佑其面前的世界被划出一道伤痕,漆黑的半球形深坑向远方延伸,直到目光尽头。

“您。。。您终于要对我动手了?”问出这个问题后,面对着扬眉道长,陈佑其咬紧牙关努力想止住颤抖。

还好,扬眉道长诧异的眼神告诉陈佑其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扬眉道长笑容玩味地说:“年轻人不要太高看自己,收拾你用不着这么麻烦。”

陈佑其有点破防。

。。。。。。

那副表情让扬眉道长险些笑场,于是他咳嗽一声,说回了正题:“那是我能做出的最小的粒子,可它依然不能达到光速,否则这颗星球已经被击穿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您真的很会不经意间流露高人风范?腹诽一句,陈佑其仔细想了想道:“大罗也是有极限的?”

“没错,大罗的力量可以改写世界规则,但要通过大道这个媒介。”

“作为世间有数的终极大罗——太易大罗之一,我的大道可以让石头拥有光速,把石头炼为法宝同样能做到。但是。。。”

陈佑其把话接了下去:“拥有光速的石头,已经不是石头了。”

扬眉道长眨了眨眼,满意点头:“看来你明白了,大道或者说大罗的力量,本质是极致的变化。改变自身才能融入世界,融入世界才能改变世界。反过来说,如果不改变自身便无法改变世界,也就无法成为大罗。”

深呼一口气,陈佑其蹲下来看着大地上扬眉道长造成的毁灭痕迹,轻声道:“我不会用斩三尸之法的,可我还是想成为大罗。”

扬眉道长似乎被气笑了,大笑之中他悠悠问道:“这个不愿意,那个行不通,道友有何高见?”

稍加思考,冷静分析,陈佑其说出自己最朴实也最大胆的想法:

“隐约有个想法——先天不灭灵光,就是具备无穷可能性的事物所拥有的无穷可能性本身,这是您告诉我的。”

“所以?”扬眉道长问到。

“您还说过,盘古开辟了天地,所以我。。。我们都是祂的一部分,既然如此,那我们理所当然地也继承了那份无穷可能性。。。”陈佑其的语气有些兴奋。

扬眉道长打断了他:“我应该还告诉过你,命运是真实存在的,真正拥有无穷可能性的是整个洪荒宇宙,来自盘古的先天不灭灵光是唯一的‘一’。”

“自己凝聚先天不灭灵光?你为什么觉得能做到鸿钧都做不到的事情。”扬眉看着陈佑其如此问到。

陈佑其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呢,现在找不出可以拥有光速的石头,不代表永远找不到。如果说靠斩三尸之法得到的是来自盘古的‘一’,我成为不了‘一’,但我可以成为无限趋近于‘一’的”

还能这样的?扬眉道长面露惊奇,也来了兴致:“原来如此。。。就是‘一’。”

”用悖论打败悖论,很新奇的想法。但问题是。。。”说着,扬眉道长皱眉也开始了思考:“怎么才能做到呢?”

见扬眉道长这样的老前辈也认可了自己的想法,陈佑其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说:

“具体的办法还没想到。但还是那句话——不断超越自己。哪怕进步再小,只要我没有否定自己,我就是。。。道长,您身上怎么在发光?”

扬眉道长没有回答,欣赏着陈佑其眼里几乎要淌出来的朦胧淡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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