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慈宁宫里很静, 浓重的燃香随着风吹散,在殿内蔓延。

太后看着对面安静用膳的宋听檐满目慈祥,“饭菜可还合胃口?”

宋听檐自幼秉承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闻言放下筷子, 规矩极好, “皇祖母宫里的膳食自是最好,孙儿往日在府里都吃不着, 甚是想念。”

太后闻言手中的佛珠转动,笑容满面开口, “往后若是念着了, 便来宫里哀家让人做给你吃。”她见他离得远, 难免愧疚, “簿辞这次可怪了祖母?”

宋听檐闻言起身到了太后, 半蹲下身,伸手握住太后布着皱纹的手,“皇祖母, 孙儿不怪你, 我知道父皇若要让我出来, 必是要让舅祖父交出部分兵权, 这般整个朝堂都会失衡, 孙儿明白这个道理。”

太后满眼叹息看向他, “你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还是难受, 对不对?”

宋听檐闻言未语,他垂眼并未开口, 如同儿时一般话少。

太后满心愧疚,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是哀家无用,竟给了人可乘之机,险些毁了你。”

宋听檐抬眼,“祖母莫要如此想,您身体康健,孙儿便欢喜,旁的事孙儿自己能挡。”

太后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端详着他,“起来罢,这几日在牢中吃了苦罢,瞧着都瘦了些,皇帝如今是越发不讲道理,自己的儿子都忍心关了去。”

宋听檐起身,在一旁坐下,闻言垂眼,“父皇恐有难言之隐。”

太后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我带大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如今皇帝必不会放过你,他又要你去禹州治水,你一个毫无经验的王爷,去了又能如何,分明就是要拿你错处!”她说完看向宋听檐,颇为严厉,“他可有为了乌古族宝藏传言,为难于你?”

宋听檐抬眼如实回答,“父皇确实问过我。”他说到此处却没有再说下去。

太后闻言自然明白,他必然见到宝藏也定然是没有给皇帝满意的答复,才被下了诏狱。

太后看着他,片刻后慈祥道,“传闻乌古族宝藏富可敌国,也难怪你父皇会生气,如今国库空虚,兵力难继,这宝藏到了皇帝手里也不知会怎么用。”太后满面愁容,“毕竟你父皇不是我亲生的孩子,难免隔着一层,往后只怕艰难,这是偌大的家族又该怎么办?我这个老太婆去了自然一了百了,留下你们总是要吃苦头。”太后说到此停顿片刻,叹道,“祖母不会逼你,你若是不知道便就算了,反正我这身子,说不准哪日就要下去见老皇帝了。”

宋听檐闻言满眼触动,看向太后,“若是为了保全祖母,孙儿自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缓声轻道,“孙儿确实找到宝藏所在,富可敌国绝不是虚话,只是路途凶险,雨林中危机四伏,即便手有地图,也恐难拿到此宝藏,孙儿迟迟不说,就是怕此去凶险,皇祖母派去的人会全军覆没。”

太后闻言喜上眉梢,自然没有把他说的凶险放在心上,“皇祖母果然没有白疼你,往后定然为你好好筹谋,不叫你为难。”

宋听檐闻言笑起,“孙儿别无所求,只求皇祖母安康万岁。”

太后又问,“你是一人看见,还是其他人……”

宋听檐笃定道,“只有孙儿一人。”

太后连连点头,“如此便好,毕竟宝藏事大,不可让外人知晓。”她忽而似又想起什么,“那位夭姑娘,你可知底细?”

宋听檐微微颔首,显然是一五一十绝不会隐瞒自己祖母,“夭姑娘性子天真,师门所传,擅长用药,儿臣请她回来,便是想着祖母往日若有身子不适,可让她看着,必不会出大问题。”

太后闻言点头,“原是如此,那此人倒是很有用。说来也巧,今日若不是这术士知道怎么用乌古族的药,恐怕皇祖母也没有办法这么容易将你接出来。”

“让皇祖母担心,是孙儿不是。”他说着,似有些担心,“皇祖母,父皇那处若是查起宝藏下落,儿臣怕瞒不住……”

“放心,祖母自有办法瞒住。”

宋听檐闻言平顺颔首,当即便在慈宁宫将去乌古族的地图一五一十全都画得清清楚楚,再三交代雨林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太后等他出了宫,便将手里的地图交给嬷嬷,“你找人将这图送到太子那处,让太子去寻他舅祖父,哥哥自然有办法避开皇帝眼线派人去。”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当即接过地图。

太后又开口吩咐,“你告诉太子,此事切勿被任何人知道,他自小聪慧,自然知道这笔宝藏有何用。”

富可敌国的财富,用得好了,皇位都可以换人。

嬷嬷当即点头,“太后良苦用心,太子必然明白。”

“我宓家唯一的血脉,自然是明白哀家的。”太后满脸慈祥,如今脸上才有真正祖母的慈祥。

夭枝在府中来回踱步,思索后头的事该如何如命簿一般发展,却等到了皇帝的传召,她一时有些发虚。

这皇帝不是寻常之辈,即便她并不是凡人,无惧生死,可见到如此城府的人皇,还是会心生难意。

更何况,他们都心知肚明殿上的药就是毒药,如此结果,他不可能不寻自己。

夭枝进宫跪地行礼,却迟迟不见皇帝让她起身。

内殿无人,只有一个老太监立在一旁,殿中气氛压抑至极。

她虽然不清楚宫中的规矩,但熟读话本,知晓皇帝若没有叫起身,必然不能自行起身,这是规矩。

夭枝心中略微打鼓,却也安静等着。

许久的静默过后,座上的皇帝才开口,“你们无相门可会炼制灵丹妙药?”

夭枝见皇帝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便低着头开口,“门中并没有炼制灵丹妙药的能力,至多是平日卖些滋补身子的药方赚得一点口粮钱。”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颇有些莫测,“难道你们宗门没有将毒药变成灵丹妙药的法子吗?”

夭枝当即跪伏在地,“陛下明鉴,世上岂能有将毒药变成灵药的法子。只有乌古族的蛊药确实不同寻常,但也是因为其炼制的方法不同,所以民女才斗胆根据古籍一试。”

她还未说完,身旁的老太监便知皇帝心意,厉喝出声,“大胆,陛下问话还敢诓骗?”

夭枝佯装害怕,“民女不敢,民女说的句句属实,确有此古法。”

老太监看向皇帝,皇帝看着她,审视之间眸光如刀,“我倒不知何处古籍有这般记载,你倒是与朕说来是什么古籍?”

夭枝当即报上一医术典籍。

皇帝吩咐人去藏书阁取,看着她满眼威压,“取来之书若是不曾有如此记载,你便是欺君之罪。”

夭枝身子越发低下去,似万分惊吓,“民女万万不敢。”

她在殿中跪着,跪得双腿发麻,才等到小太监拿着古籍匆匆而来。

皇帝翻阅古籍,果然在蛊虫读解中查到了此方,确实有以火炼药去除毒性的法子,且此法适用于蛊药。

皇帝看见这行字,想其换药时为保万全,是将蛊药内里混入毒药,做得天衣无缝才好叫慈宁宫不起疑虑。

难道此蛊药真有如此神奇疗效,混了剧毒都能解之?

皇帝心疑,抬头看来。

夭枝依旧跪俯平顺,似完全不知,“陛下,此古法往日民女试过,山门中的师兄弟被蛊虫咬了,皆是由火灸逼毒,所以民女才想起用这法子。”

殿中安静,皇帝居高临下的审视于她。

夭枝心中有些许忐忑,就在腿彻底跪麻之后,皇帝才开了口让她回去。

她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早早知晓有此古法,皇帝若是去查也能查到,便也有了如此行事的依据。

反正此事,她只能咬死自己不知其为毒药,否则皇帝必不留她。

再来,皇帝也不可能承认是他命人将药变成毒药。

至于他心中究竟信不信,她不知晓,但皇帝到底不通医术,太医院那处的太医自然也不敢断言,蛊药已无,根本无法验证此法。

这一关算是过去,只看皇帝后头要如何处置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忧心也于事无补。

夭枝由着宫里人送出宫,便见不远处街上的酆惕,显然是在等她。

夭枝看见他倒也不意外,毕竟皇帝召见她,他必然会知晓。

酆惕走近来,急问,“如何了?”

“勉强过了此关,只是后头如何不知。”

酆惕闻言凝重,“务必要小心,你如今进了宫中视线,也不知他们心中如何打算,你小心为上,莫着了人道。”

“我会的。”夭枝倒是不怕,亦没有他这般凝重,“你怎这般忧心之相?”

酆惕敛眉开口,“陛下下了旨,要殿下前往禹州治水。”

夭枝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竟真的要他去往禹州!

她记得禹州水患如今还只是先兆,后头会越来越严重,各处都不对,各处都有阻碍,最后甚至发展成人吃人的境地。

如今那位定局的老者不见踪影,这简直是天崩开局。

这水又岂是如此好治的,禹州水灾是天灾,官员结党营私是人祸,禹州富庶之地就是变相的一个小朝廷,小天下,其中盘根错节何其复杂,谁奉命前去,都是死路一条。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必定要办砸的事。

皇帝这是要逼死宋听檐!

夭枝突然有种牛马无力感,她不是办差,就是在办差的路上。

她突然又油然而生辞官的念头……

这破差事根本没有当摆件舒坦,她往日连动弹都少,现下担心这担心那的,着实费脑子。

酆惕等周围人少了才开口,“殿下此去赈灾,恐吉凶难料。”

夭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无法摆烂,“那老者你可有踪迹,此次赈灾他可是关键。”

酆惕摇头,似也为难,“我这些日子也在寻找,没有半点踪迹,不知是为何还不出现?”

夭枝思索片刻,“当务之急是先寻人,我想办法阻止殿下前去。”

“圣旨已下,又有何办法阻止?”

“若是病个十天半个月起不了身呢?”夭枝假设,“再不济我跟着便是,不必担心,我们手握命簿,总归是不会叫凡人弄出乱子来。”

“也好。”酆惕闻言点了点头,面容竟有些憔悴,“你须得记住,万不可逆天而行,否则必会受罚。”

“我知晓,前车之鉴早便看过,我总归不会害了自己。”夭枝说着,看了他一眼,微微疑惑,“我怎觉着你被吸干了精气似的,照理说活都是我在干,你不至于这般罢?”

酆惕被说得一阵面热,确实都是她在做事,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这差事着实做得便宜。

话到这处,他也将自己的窘境说出,“我在此历劫,毕竟是凡人之身,家中非要为我寻妻纳妾,开枝散叶,我实在烦不胜烦。”

这倒也是,他一个神仙,虽说下凡历劫,但是记忆并未消散,再怎么样也做不出在这里娶妻生子的事。

蓬莱仙岛可极为看重这根独苗苗,唯恐在凡间昏了头误了仙途,这才走后门给他谋了个司命的差事,并着一道把人间劫给轻轻松松历了。

这般留着记忆自不至于渡不过什么劫?

夭枝抬手摸了摸下巴,本着同僚之间相互帮助的原则,“我倒是有个法子,你可一劳永逸。”

酆惕闻言抬眼看来,眼露期待,“夭卿请讲。”

“我往日在山上修炼,会有些妇人来找掌门求药。”夭枝说来有些惭愧,“我们山门日子过得颇为拮据,所以难免做些偏门生意,那些妇人来,皆是为她们家老爷求药,生怕庶出子嗣过多,抢夺家财,便求了些不能人道的药,我耳濡目染也是会的。

我可以开个方子给你,喝上几日你便断子绝孙了,那宫里的太监都不如你断的干净。”

酆惕很快沉默下来,仿佛热水冷却。

总归是蓬莱仙岛修了万年的神仙,教养良好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半天才道了一句,“我谢谢你。”

夭枝摆手,“酆卿客气了。”

酆惕闻言又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夭枝觉着他,应该是太过感动而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侍卫守在王府门口,见酆惕送夭枝回来,一时间皆是惊讶。

他们已被常哥教训过,殿下的清白未失,他们如此乃是失职。

如今见了夭枝和酆惕回来,不由疑惑,“这夭姑娘莫不是又喜欢上酆大人?”

嘴巴快的侍卫开口,“那是必然,咱们殿下虽说玉面貌美,但只能看着,那如何能长久留住人?再说了酆大人也英俊非常,夭姑娘要跑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说着齐齐叹了一口气。

宋听檐早已离宫回来,步出府门便听到这些话,看了一眼二人。

二人惊觉周围气氛不对,转头一看,便见自家殿下就站在一旁。

身后常坻气极,“你们二人是闲出个蛋不成,竟敢议论殿下,还不下去?”

二人当即作鸟兽散。

常坻颇为恨铁不成钢,趁他们走的功夫,拿起手中的刀柄,将二人无声捶了一顿赶走了事。

简直是胡说八道,殿下何需凭美貌赢过旁人,这酆惕如何能是对手?

再说了,就是光凭美貌,这酆惕小儿又如何比得上殿下风姿一二?

常坻上前看着酆惕,颇有几分察觉不到的敌视,“殿下,夭姑娘似乎和酆大人颇为相熟,夭姑娘让他安排的,酆大人都一一照办。”

宋听檐闻言见二人有说有笑,确实十分熟悉。

酆惕打眼看见宋听檐,当即往这里走近,向宋听檐俯身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不必拘礼。”宋听檐视线落在酆惕与她身上,他温和开口,“酆大人难得与女儿家颇为交好,府中正好备了茶,不如进来一叙?”

“他的茶很好喝。”夭枝颇有些随意推荐。

酆惕却是听出宋听檐话里的几分揶揄之意,一时有些面红,他恭敬行礼,“下官万万不敢。殿下,下官还有事务在身,只得先行告退。”

宋听檐微微颔首。

夭枝见他匆匆离去,疑惑非常,她药方都还没给?

一时冲他问道,“那方子不要了吗?”

酆惕被当面一问,脑子空白了一瞬,词不达意,匆匆避走,“谢谢,谢谢。”

她看着酆惕离开,十分疑惑之。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什么方子?”

夭枝看向他,话里有话,“和你相反的方子。”

宋听檐闻言难得疑惑,和他相反的?

常坻见夭枝还看着酆惕离开的方向,当即拿着礼物递上来,“夭姑娘,这是我家殿下给你挑的礼物,你快看看。”

夭枝闻言面上大喜,当即接过精雅的盒子打开,里头是镇纸玉,上雕对花纹路,通体晶莹剔透,里头隐有水光流动,一看便价值不菲。

镇纸这玩意儿都用这么贵的玉石,当真是奢侈至极,都够买她的命。

夭枝看向宋听檐,瞬间想到禹州一事,“殿下果然出手阔绰,我有一妙计可献于殿下,让殿下可以不必前往禹州去那等疾苦之地。”

宋听檐见她知晓此事,也不意外,他笑而摇头,“我等子弟如何能避开百姓之苦,不是我去也总会有旁人去,又何必推脱于人。”

夭枝颇有些心急,知道他做了决定不会更改,多说无用。

不过她还有办法,根本不必白费口舌。

只要治水之事按照命簿发展,旁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

夭枝看着他出了府门,心中暗下计划。

夜里,月黑风高。

夭枝开了一排门,又开了一排门……

“……”

她对宋听檐是真的无言以对,他不知为何要装这么多门啊,好生累树!

他们山门连大门都装不了一扇,对比真是天差地别……

夭枝避开侍卫,偷开了最后一道门才得以进去,一转头,便看见一旁窗子半掩着,一时有些气到。

她就不应该遵守人的礼节,走什么正门,这窗子一翻不是轻轻松松?

夭枝借着月色,径直往里头走去,她没有进过宋听檐的屋子,但先前在屋檐之上看过,自然是轻车熟路。

她疾步走到珠帘旁,借着月色看向床榻之上,宋听檐正睡着,月光落在他玉面上,越显面容惑人。

这厮即便睡着了也如此端正,竟不曾乱动。

夭枝从衣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包,打开之后,一排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尖锐。

她挑了一根最长最粗的捏在手中,撩开珠帘往里头走去。

她几步走到床榻前,看准了位置,便要下针。

手才刚刚下去,宋听檐便被轻轻带过的风惊醒,当即睁开眼,还未清醒之前就抓住了她靠近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拽。

夭枝猝不及防往前一扑,一个天旋地转,竟被他直接按倒床榻。

转瞬之间,他抓着她的手往上一按,床榻之上竟有东西弹跳而出,生生困住了她整只手,叫她动弹不得。

她有些意外,他不仅觉轻,这睡时竟还有防备?

宋听檐如此一番之后,才趁着夜色发现是她。

他到枕下拿匕首的手一松,慢条斯理收回,看向她捏在手里的银针,若有所思,“夭姑娘这是做什么?”

夭枝拿着手中的针,呵呵笑起,随意找了个借口,“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宋听檐视线转而到她面上,居高临下看来,“我已然送了答谢之礼,难道你还要我做谢礼?”

夭枝听得一脸懵圈,“说什么呢,我何时要你来做谢礼,我是这样的人吗?”

宋听檐看着她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夭枝瞬间恼了,树也有正经树的好吗?

夭枝猛地挣扎几番,却不想绑得这般紧,困住这一只手,她连身子都起不来,只能冷静下来坦白道,“我希望你明日感染风寒卧病不起,这般便不必去禹州冒险。”

宋听檐听到这回答似一顿,长睫微垂,“为何护我周全?”

“我不是说了与殿下一见如故,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夭枝笑起,这些场面话,她已经是运用的炉火纯青,挑不出半分毛病。

宋听檐闻言静了许久,慢慢坐起身。

许是方才动作太大了,他上衣大敞到腰腹,轻易便能看到里头的光景,皙白肌理颇觉坚硬,与她软绵绵的肚皮完全不同。

如此月色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暧昧。

夭枝捆在他身旁的手,微微勾动指头,将他的衣衫往上撩,却没什么效果,反而像是挑逗。

宋听檐见状低头看向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夭枝颇有些不好多看,“你衣衫开了,有点春光乍泄。”

“这般开与不开又有什么区别?”宋听檐话里有话。

夭枝一时无言,她看向捆住整只手的,竟是数道软铁带,一看就是刀劈不断的那种。

她捏着针支支吾吾,微微支起头,“殿下,能先放开我吗?捆得太紧了,且这般场面叫人看见了不太好……”

宋听檐闻言俯身而来,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眸微眯,居高临下看来,面含笑意再加之这衣衫大开竟不似往常,颇有风流之意,“恐怕是不好了,这机关需得唤人进来解。”

夭枝看着他晃了晃神,半响才将他的话听进耳中,瞬间崩溃之。

他衣衫不整,她这般绑着,如此光景叫人看见,名声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她一时躺平,罢了罢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掌门说过,活着不必太计较细节,凑合着活就行了,反正认真活也差不离多少的,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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