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去嘛!”
李雨嫣鼓着脸不爽,沈韶摸着她的后颈哄着,“你想想,现场死了人,一地的血,多吓人呀。”,她抱着对方柔声安抚,“不是不让你去,是担心你去看了晚上睡不好觉,我平时打打杀杀的见得多了,我是不害怕,但是你看了做噩梦怎么办?”
中校斜着眼睛看着两个人,心里暗自羡慕李雨嫣被沈韶这样在公开场合又是抱又是摸的。
沈韶好说歹说,终于把李雨嫣劝上了她家的车,让人跟律师先回去。
“可算送走了。”,沈韶望着远去的轿车,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恩竹:“我们走吧。”
“真是太巧了。”,中校挠了挠下巴,“我今天中午跟管家说,可能晚点回去一趟。”
他锁上了车门,发动车子,“我本来想着去把画拿出来给你研究的,估计就是因为临时说了我要去那个房子,所以他们才临时让保洁过去紧急打扫了一番,不然平时房子里没人,就是正常空置放在那,留一个人值守,等每次我放公休假之前打扫。”
“结果就巧合地撞上了作案现场。”,沈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好运,毕竟还是死了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是,为什么房子里出了事情没人通知你啊?”
恩竹旋转方向盘:“因为我不是房主啊。”,他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沈韶,“那又不是我名下的宅子,我只是很偶尔落个脚而已,我还在自己攒钱买房子呢。”
“那我们等下该不会……”,沈韶嘴角抽搐,但此刻车子已经上路。
……
“我们果然很有缘。”
树醒风站在被封条拦住的宅子的花园外,一脸春风洋溢的温暖笑容,他看着刚从越野车上下来的沈韶:“沈小姐,上次我说了我们肯定会再见的,没想到这么快。”
沈韶厌恶地啧了一声,从他和保镖旁边绕着走开,去向治安警察了解情况。
他瞟了一眼那辆车,看向跟在沈韶后面、刚刚锁好车的中校:“之前我说给你买辆好车你不肯要,原来是喜欢这种越野类型的。”
恩竹不是很想理他,只是敷衍地回答:“对。”,他路过树醒风,大步跟上沈韶,伸手撩起警戒带,进入现场。
“那我再送你一辆好一点的越野车?”,树醒风立刻转身跟上,追在中校后面,“我已经有一辆了。”,恩竹头也不回。
“你有白色的了,我再给你买一台黑色的,白色的年轻,黑色比较稳重。”,树醒风不依不饶,保镖及时撩开他跟前的警戒带,他迅速地钻过去跟上:“别的颜色也行!你喜欢什么颜色?银色?红色?”
他的皮鞋踩在积雪后略有些泥泞的花园里,西裤都有些沾湿了。
中校加快脚步想甩掉他:“你连我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树醒风,他脸上出现了一瞬间怅然若失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用手紧捏了一下左胸口的衣服。
树醒风停了下来,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
“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他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冷漠表情,看着中校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道,“要不是以后还要用到你……”
树醒风啐了一声,向一个下属吩咐:“治安警察那边就让陆管家去处理,告诉他以后屋里进贼这种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
他离开了花园,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车,把刚才湿了的鞋子从车窗口递出去,交给保镖拿去扔进垃圾桶,自己换上了车里备好的新鞋。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鞋子只是湿了就扔掉,果然是铺张浪费的土大款。”,沈韶回头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豪华轿车,摇着头感叹。
……
“一样的情况。”,沈韶看着二层厕所里的尸体,“后腰被利器切入,专业手法放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马桶后面墙壁上的画,“也是《献祭》,毫无疑问是为了某个宗教仪式。”
沈韶又看了一次刚刚谢警官发给她的现场痕迹报告,刚才在会议室她因为被受害人家属吸引了注意力,仔细地看了尸检报告,但是痕迹报告是中校翻着看,这会儿她决定细致地比对两个现场的共同点。
“尸体都是在《献祭》附近被发现,画廊里最后剩下的也是《献祭》,根据万维城的案子来看,窃画者本意是要取走所有的七幅画的,我猜测画廊里其他六幅画应该是在仪式之前就盗走,仪式完成后,由于罗婷发出了叫喊声,凶手急着跑路,没来得及收走《献祭》。”,沈韶分析道。
“可是画廊位于步行街,不像万维城的美术馆和这个宅子一样,交通方便,凶手是如何带着那么多画跑掉的呢?”
,中校想了一下提问道,“现场报告说丢失的画的木制画框还留在现场,可是万维城的画是连着画框一起被盗走的,看得出来其实窃画者是不想损坏《神谕七步曲》的啊,那么把画拆了、叠吧叠吧塞在口袋里逃跑的概率并不高。”
沈韶打开手环再次确认了一下李雨嫣发给她的仓库系统记录:
“《雪夜》出库的时间是七点不到,口罩男从后门进入画廊的时间是七点刚过,六幅画定位器被破坏的时间是八点半不到,我们赶到现场的时间正好是八点半。”
“所以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两个死者吃下了蘑菇、口罩男完成了献祭仪式,并且盗走了画,甚至盗画行为就发生在我们赶到现场前几分钟。”
中校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紧了?期间还要把六幅画从画框里取出来,藏到什么地方……而且定位器不会在过程中就损坏吗?”
沈韶想了一下:“而且现场被取下来的画是六幅《秋山八景图》,和丢失的画数量一样,所以我有一个猜测。”,她看着墙壁上的《献祭》,继续说道:
“我认为,受害者也是盗画团体的一员,而且罗婷和梁梦蓉作为画廊工作人员,她们有着专业的技术,可以做到把画取出来的时候不损坏定位器,能够操纵画廊的安保系统,还可以……”
“伪造现场。”,两个人同时说出这句话。
……
沈韶从螺旋楼梯上走下来,到一楼的客厅,看到治安警察正在向四个人问话,其中一名老年男性穿着得体的西装,另外三名中年女性则是穿着灰色的保洁服。
“那个是陆管家,他负责多个空关或对外出租的宅子的管理,每次我来之前会给他打个语音;剩下三个应该是从别的房子借调过来的保洁,这个房子大部分时候没人住,所以也没有配备专门的保洁;死者是值守的工作人员,平时房子空关的时候,陆管家会安排一两个人值班。”,中校向沈韶介绍道。
“没人住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沈韶翻了个白眼,“王城的房价就是给他这种人搞上去的。”
中校尴尬地笑了笑,想要调节气氛:“现在这里死过人,变成凶宅了,算是他投资失败亏了点钱?”
沈韶想着这宅子也买了十几年了,就算因为变成凶宅亏点钱,估计这点数字在这十几年的涨幅面前也不算什么。
沈韶拿出手环扫描房屋结构,这栋别墅连花园占地大约三亩,主体建筑地面上大概是七百余平,有一层地下室是二百多平,一层客厅8米挑高,餐厅也在这层,有一个客卫,剩下三层都是卧室套房、客卫、功能房间(书房、健身房、阳台、保姆间等)的结构,一共是六个房间加七个卫生间,外加2-4层每层一个开放式阳台。
“一个人住这个地方,感觉夜里鬼都要出来……”,沈韶想了一下,发现卫生间的数量和《神谕七步曲》的数量对上了,不禁发出气笑了的声音:
“不是,你爸当年买画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刚好有七个卫生间吧?”,她回忆了一下卫生间里的画,“但是摆放的顺序居然是对的?”
沈韶皱起了眉毛:“一楼客卫里是《古神的诞生》,二楼套房卫生间里是《古神创世》,客卫是《献祭》,三楼套房卫生间是《古神降临》,客卫是《神迹》,四楼卧室套房卫生间里是《古神之死》,除了一楼没有卧室以外,都是按先套房卫生间再客卫的顺序,最后四楼的客卫里是《复活》。”
她转头问中校:“这个摆画的顺序是谁决定的?”,中校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表示这种细节估计要问陆管家。
不过他隐约记得这些画的位置曾经变动过,“就最近这两年吧,因为我习惯睡三楼的主卧,我记得以前厕所里不是《古神降临》这幅,之前的顺序是乱的。”。
……
“中校先生。”,陆管家苍老的白发微颤,“许久没有见到您了。”,刚刚被问完话的他深深鞠躬,“您应该多回来住住,房子要有人气才好。”
“陆管家,您也知道,我空闲时间不多。”
恩竹叹了口气,他知道陆管家已经是跟在树醒风身边四十多年的老人,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地为树家服务,老了也不放人退休,而是调岗让他管一些物业,美其名曰“给他找点事做”,实际上多半是因为他知道太多秘密。
“董事长也希望你多来这里。”,老人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这话该不该说,“他私底下亲自吩咐过我,每次您来这里都通知他。”
他指了一下墙上的摄像头:“他就可以看到你。”
中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多少就有点吓人了,我好像更不想来这里了。”
他想赶紧问正事:“陆管家,我想问你一下,厕所里这些画是谁摆的
?我记得近几年有换过顺序。”
“近几年换过顺序?”,陆管家思索了一下,“应该就是今天死亡的这个管事入职之后吧。”
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我记得有一次过来检查的时候,看到他在擦画框上的灰尘,正常来说,这种事情是让保洁打扫的时候顺便做的,他特意做的话,可能就是因为他在换画的顺序。”
“果然,每个受害者都跟窃画者有关系。”,沈韶关闭了手环,她从别墅外面走进室内,刚刚沈韶通过李雨嫣搭线,和万维城艺术博物馆的负责人通话,了解到了那边的情况:
死者也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发现尸体的地点也是原本挂着《献祭》的位置,而那个死者也正好是当天的夜间执勤,系统显示博物馆仓库的后门也是他打开的。
“相比去逼问受害者家属,眼前还有个活的消息来源。”,沈韶看向中校和陆管家,“还得感谢这个房子帮我们抓到了凶手,让我们来会会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