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蛋在店里卖货,看店里的油以卖的差不多了,站在那里向老牛商量着,赶紧回村再拉一些回来,不然就要耽误挣钱了。
财迷的老牛站在那里一听,小眼睛使劲的朝着油桶飘去,心里一个劲的打着鼓,他其实早就看到油缺货了,而他实在不打算独自回村拉货。
每次行夜路,让他频遭打击,为此还损失了一两银子,虽说老牛并不差那一两银子,可他只要一想到走夜路,心里总是有些别愣。
修车给王富的那一两银子,他早就挣了回来,而目前绝对不是钱的问题。
现在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赶夜路,心里总有一些不太安全的感觉,只是店里没货这可是大事,而想补油那就得连夜赶回村里去拉。
回村拉货,又不耽误他的店营业,正常卖货的话,那就得赶夜路返回村去,想一想赶夜路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虽有惊无险,让他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尽管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憨蛋,可连续几次夜路,着实把他整的是筋疲力尽,为了不自己吓自己,他决定带憨蛋陪着自己连夜一同回村。
他知道憨蛋贪玩,又特别想赶驴车凑热闹,只要自己一提出来,对方肯定同意,在他将目光从油桶处移到憨蛋脸上的时候。
便将回村带上他,并同意让他赶驴车的事一说,果然不出牛掌柜所料,憨蛋听说掌柜的愿意让自己陪着回村,而且还让他赶驴车。
憨蛋毫不犹豫的同意陪他回村,并且乐的屁颠颠的,去关门关窗忙碌起来,牛迟操知道憨蛋水平差,怕赶着驴车在半路上出现危险,就坐在车上用心的教他如何赶车,如何挥鞭子,如何哟喝,贪玩的憨蛋很快就学会了。
看着自己赶着驴车在路上溜溜的跑着,让憨蛋不由得意起来,当牛迟操坐着驴车上,开心的唱起来时,他挥着鞭子特别认真的赶车。
当听到老牛一停下来,憨蛋便按耐不住自己的欢喜,说自己目前赶车的水平,那比王富可强多了,不说别的就这鞭子甩的,也特别漂亮。
牛迟操坐在那里一听,瞪着小眼睛,没有多想,即刻不服气的朝憨蛋嚷着,说你这水平和王富比差远去了,再说了,人家王富不仅会赶车,而且还会修车,人家王富修车,那可不是吹的,绝对有头脑,真是又快又好。
憨蛋不由的吃惊起来,手中挥着鞭子,扭着头看着掌柜的,不解的笑眯眯的问道,我只看到过王富赶车,可从来没有可到他修车呢,你咋知道的。
牛迟操坐在那里挤古着小眼睛,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苦笑着晃了晃头,说自己是听同村人说的呗,自己这么忙,咋能看到他修车呢?
好在憨蛋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算是被牛迟操给遮掩了过去,两个人一个赶车,一个悠闲的坐在车上,借着空中飘动的小雪,为了打发时间边走边聊了起来。
他们聊的话题很广泛,也没有固定题目,聊来聊去的,不知不觉间聊到了二狗的婚事上,牛迟操看着空中飘动的雪花,乐呵呵的说道:
“二狗犊子挺有福,煮熟鸭子没飞走,女孩专心把他爱,你说奇怪不奇怪,看来俗话说的对,要是缘份难打散,真是前世修来福,明年成婚不会变。”
见二狗即刻就要成家了,老牛坐在车上那份高兴的样子,憨蛋有点不太愉快的,坐在那里突然也不吱声,挥着鞭子再次猛劲的赶了起来。
这让老牛有所不解起来,忙伸出手去,朝着憨蛋瞪着眼睛急忙的警告着他道:
“刚才速度很不错,慢慢悠悠很自在,突然挥鞭速度快,颠的肚子猛扭劲,天冷路滑要当心,要翻沟里谁来推。”
憨蛋看老牛那着急的摆着手,让他赶紧把赶车的速度慢下来,他只好将挥动着的鞭子收了回来,扭头朝着牛掌柜不满意的说道:
“婚姻这事太奇怪,咋就没人把我爱,要说长相我多帅,要论条件也不赖,日后掌柜多费心,我也急着来成亲,你能说来又能道,当个月老不也妙,真要把婚介绍成,定送你个大猪头。”
牛掌柜的坐在车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得知憨蛋心里也急着成家,讨一个老婆时,牛迟操坐在车上,仰着头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牛掌柜笑的那个痛快呀,感觉这段时间的忙碌和疲劳,被这一声痛快的笑,全都给驱散掉了,而他这一笑,到把憨蛋笑的不好意思起来。
把憨蛋羞的脸红红的,脸上真是有些挂不住了,后悔自己刚才太直率了。
好在风大天又冷,而且此刻这个时间天也黑了,他们夜里行走,更多的是借着雪光的映射,能清楚的看清路面,就这光线,老牛根本看不清憨蛋此刻的表情,笑够了,牛掌柜的将身子,朝憨蛋身边移动了一下说道:
“想让我把月老扮,为你牵线寻个伴,掌柜当然也喜欢,积德行善愿意干,你先摇卦算一算,看你缘份何时到,缘份要到很好办,侄女单身没对象,女孩长得有模样,介绍给你怎么样,日后闲来八字批,八字要和就嫁你。”
憨蛋不过是听二狗即将订亲成家,触景生情突然有点着急,他和老牛也不外道,便随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得知老牛还有一个侄女没有婚嫁,乐的憨蛋坐在那里,嘴都有些闭不上了。
只是他知道老牛长得小眼睛,他侄女又会什么模样呢,如果女孩要是小眼睛,怕是不会漂亮那去了,为了探个明白,便毫不避讳的说道:
“掌柜好意我收到,不知女孩长啥样,要是小眼定难看,不如独身人自在,要是和你长得相,成不成家一个样。”
一听这话,牛迟操有些不干了,腾的一下子由坐着的地方跳了起来,当车一晃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驴车上,急忙伸手扶着车帮又蹲下来。
情急之中的牛掌柜的,蹲在驴车上,探着头,腾出一只手来指着,正用心赶车,而且偷偷笑着的憨蛋,没好气的朝他嚷道:
“犊子说话太难听,我的模样你看清,可别狗眼看人低,闭着眼睛瞎胡说,我的长相你看到,长得洒脱又漂亮,村里知名美男子,家喻户晓无不知,当年相亲见你嫂,当时就把她迷倒,一文不要非嫁我,谁要别着她定恼,目前虽说年纪大,岁月打磨样没变,我的侄女更出奇,胜过嫦娥大美人,能否把你看上眼,看你福气别臭美。”
听了老牛坐在车上,伸着手比比划划的一通自夸,心里莫明低落的憨蛋,坐在车上用心听完,手中挥着鞭子,忍不住呵呵的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扭头朝着牛迟操望去,想重新好好看看老牛的模样。
好通过他的脸,来辨别一下,他的侄女会是一个什么奶奶样,憨蛋的这个动作把牛掌柜的给吓了一跳,急忙摆着手提醒着他说道:
“别总回头把我看,好好看着你路面,我的面相很慈善,扫过一眼有印象,胜过弥勒赛过佛,模样突出咋能忘。”
憨蛋见老牛不让他回头看,只好手中挥着鞭子认真赶起车来,不过他心里一个劲的掂量了起来,不免有点动心了,暗自琢磨着,真要是如老牛所言。
他的侄女如果长得和他很相似的话,怕也长得也不怎么样,美能美到那里去呢?就凭老牛自吹的口气,可不能让他给自己骗了。
对方既然老王婆子卖瓜——自卖自夸,他自然不好意思,直接把老牛的好心给伤到,无论怎么说,老牛也是好意,想把侄女介绍给自己。
可他觉得,要是自己不表明态度,老牛真就把这件事情当真了,把他侄女给领到面前,自己一见掌柜的侄女,长得丑,当面再不好意思回拒,那就不好办了。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还是想法子,转个弯弯拒绝了吧,日后有可仪的心上人再说,为了不伤老牛的心,憨蛋挥着鞭子,费了半天的脑筋才迟疑的说道:
“掌柜帅气人人知,村中貌美属第一,由此可以猜想到,侄女模样定俊俏,脸蛋漂亮赛西施,腰条婀娜又多姿,巴望他日巧相遇,一睹尊容再同意,憨蛋虽说想成家,父母同意咱再说。”
老牛自然也能听懂憨蛋的话里意思,刚才他瞪着眼睛还埋怨二狗有福气,自己就没有人给介绍一对象,无论表情和动作,都表现出了低落的心情。
当自己一提到自己的侄女,憨蛋即刻就把父母摆了出来,这不是有意想拒绝侄女吗?这让很是自负的老牛,坐在车上看着,有些不痛快了,他不屑的撇一下嘴,并得意的笑了笑,愉快的说道:
“愿不愿意是你事,提亲人儿排着队,据说木匠好几位,专修门坎累坏胃,小子要是不抓紧,侄女没准要嫁人,嫁给地主嫁豪门,想哭你都难寻门,即便后悔想自杀,悬梁投河谁理你。”
憨蛋听老牛如此狂言,更不去理睬,他侄女怎么可能会那么漂亮呢,看样子掌柜的为了把侄女介绍给自己,那是豁上老脸拼了。
他越是这么说,憨蛋越不屑一顾,感觉自己揭穿了老牛的把戏,更加得意起来,手中洋洋得意的挥着鞭子,乐颠颠的往前急行。
不再理会牛掌柜胡说八道,憨蛋觉得虽说自己没有看到掌柜的侄女,他也坚持的认为,就牛迟操这付老样子,说他侄女貌美如仙,鬼都不会相信。
见憨蛋不理睬自己,牛迟操坐在后面闲的无聊,眨着小眼睛朝前方看着,忍不住,又哼叽起歌来:
“日落西山天以黑,冷风呼呼刮上身,不由自主裹裹衣,身上即刻暖一分,说到二狗谈婚姻,缘份真是说不清,家中侄女美如仙,憨蛋竟然不喜欢,想想心中好生气,望着冷风直叹气,啊!直叹气……”
“都说傻人有傻福,不需着急娶媳妇,世间万物难看清,憨蛋是傻还是精,鸟飞空中看的远,知晓百里有虫飞,林中百兽目光短,十米之内扑食吃,好人难得娶好妻,再看赖汉娶娇妻,越想心中越有气,日后再不管闲事,啊!管闲事……”
憨蛋挥着鞭子听着掌柜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唱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不娶他侄女,那真是天大的损失。
这让憨蛋更开心起来,感觉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便不去理会掌柜的,反正他是铁了心,娶谁都不娶牛掌柜他侄女,这么想着,老牛唱的越欢,他越开心。
就在他们朝前急奔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声传来,憨蛋不由的有些慌了,这路面不是很宽,既然有马车来,他们的毛驴慢,他得把路给人家让出来呀。
这么想着,他挥着鞭子嘴里嚷着,让驴车快点朝路右边靠去,牛迟操唱着歌,也听到马蹄的响声,扭头一看,远远的那马车旁边还挂着一个马灯。
从马灯那晃悠悠的不明显的光线中,一眼就能认出来坐在车上,挺着个腰板,端坐在车上奋力赶车的王富,这让老牛心里不由跳了一下。
他暗自叫起苦来,凭着他以往的经验和丰富深刻的教训,让他懂得了,每次只要一见到王虎春,总会有点事情发生,虽说不大,也够让人烦恼的。
这么想着,他急忙转过头来,不再唱歌,眼睛朝前方看着,装着没有认出他们的样子,探着头装模装样的和憨蛋说起话来,同时将棉衣扣在头上。
因为天冷,王虎春的车是带着篷的,人家早就将篷子挡上帘子,一点冷风都透不进去,王富眼尖挥着鞭子一眼就认出了牛迟操,远远的他高兴的嚷道:
“掌柜记性有些差,见面也不来搭话,要是路上车再坏,怕是花钱没人干。”
牛迟操坐在大风呼呼的车上,用力的裹着上衣,模样自然不太理想,本来想装着谁都没有看到谁,一闪而过得了,便相安无事,自己这付样子,担心被笑话。
可他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才一回头,见是王富赶着马车迎风而来,王虎春坐着的马车,那是避风避雪,相比之下,自然落威了很多。
本就怕他们看到自己嘲笑一番,不曾想对方和他一点都不客气,远远的王富扯着脖子便朝他嚷了起来,即到这份上,牛迟操也不好在装聋作哑了。
他只得将特意裹在头上的衣服拉下来,露出脑瓜子,扭头朝着和驴车并排而行的王富看去,强挤着笑脸,装着热情的样子说道:
“老弟说话似寒风,又刺耳来又难听,老牛开朗喜交往,遇到困难谁不帮,小磕聊的不投机,让我听着很窝心,非要逼我说实话,原因风雪有些大,被逼无奈裹上头,那里听到你赶来,无故嘲笑理不该,友好气氛给破坏,话不投机没法聊,快赶你车走你的,此刻心头很伤感,美好友谊给催毁,内心纠结很不美,只能沉默不还嘴,来日有缘再相遇,夸你几句能咋地。”
听到他们一说话,王虎春慢悠悠的伸手掀起篷帘,把头从车篷里面探了出来,看着牛迟操坐在那小驴车上,把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不由开心的笑道:
“老兄多日不曾见,模样一见有些怪,浑身乱抖头裹衣,模样龌蹉缺少派,往日扬头很威风,拔着脖子挺着胸,要是太冷别担心,同坐一车同回村,只是苦了憨蛋弟,独自赶车后面追。”
牛迟操坐在车上挤估着眼睛,一听这话心头更有火了,他催王富快点滚开,就希望他在憨蛋面前,不要乱说话,把自己的糗事给抖露出来。
可恨的王虎春竟然不肯错过这么好的,嘲笑他的机会,也探着头凑趣,那两句话,真是把他给刺激到了,看着人家那高头大马,和暖暖的车篷。
再看看自己那小毛驴车,蹦哒哒的太不相称了,再听到王虎春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他是别提心里有多窝火了。
他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王虎春那两句气人的话,他一会朝前望一眼,一会朝后扫两下,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模样来,他实在担心,自己今天又遇到这两个混蛋,会不会再出现点啥事呢?
老牛本来以为,自己不搭言了,王富就会赶着自己的马车,嗖嗖嗖的朝前挥鞭而去,那曾想,两位就好象有意气他似的,马车和他前后就是不离开。
王虎春坐在车上,看牛迟操不理睬自己,而是心烦意乱的瞪着眼睛,四处观望,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先是愣了一下,也扭头朝着四处观望起来。
看了半天啥都没有看到,黑黑的夜色之中,只有他们两家各自赶着车,在路上奔驰着,这让他忍不住再次呵呵的笑了起来,连声道:
“大哥神色极慌乱,好象有事心里窜,莫非存着什么鬼,神神密密象坏蛋,此招想把我来吓,老弟根本不害怕,此路本人特别熟,闭眼摸黑也能行,论起胆量村人知,排在第一你也知,独自走过乱坟岗,徒步摸黑山里跑,二两棉花纺一纺,本人是否和你吹。”
同在一个村子里,彼此都相互了解,牛迟操当然知道王虎春的胆量,也知道王虎春这犊子所说的也掺了不少假。
从来都不服气王虎春的老牛,那里能让他给叫住,不由的上来牛劲了,当着憨蛋和王富的面,他觉得说啥也不能被对方吓住,觉得自己要是没有受过那两次惊吓,以前也从来就不怕走夜路的,胆子肯定比他大。
见对方嘲笑自己,心里那能服气,在他眼里,王虎春是啥玩样,和自己比那方面都不可能输给对方,得想法子把他给镇住了。
好勇斗狠的牛迟操,心里不由的恼火起来,他嗖的一下子将披在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探着脑瓜子,瞪着小眼睛傲慢激奋的朝王虎春嚷道:
“看来老弟心挺傲,敢说胆量比我大,既然如此没二话,比比胆量谁更大,打小胆量就很大,还能让你给吓怕,那咱现在就说好,今夜乱坟岗里跑,谁要拉稀不应战,就是龟孙王八蛋。”
王虎春有他的心眼,是为了激怒老牛,整天忙碌的牛迟操,自然不知道王虎春是啥意思,一见老牛上勾,和他瞪着眼睛叫起真来,这让王虎春心里不由的欢喜起来,坐在车上,乐颠颠的用力点着头,表示赞赏的样子。
他坐在马车上,不屑的朝着驴车上的牛迟操扫了一眼,既然对方和自己叫板,当着两个后生的面,自己也不能被他给叫住,不由的笑眯眯的点头说道:
“牛兄童心还不老,勇气可佳比较好,非要比比谁胆大,那就陪你跑一跑,相约半夜零时起,同时赶往乱坟岗,我带酒菜坟前坐,把酒欢畅乐一乐,两位后生给作证,谁要不到谁混蛋。”
牛迟操本来也是话赶话,想将王虎春一军,不曾想,他还真就不给面子,非要和自己比起胆量来,这让他眨着眼睛不由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