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潆在太监的引领下一路进了永宸宫,一进寝殿果然便闻得浓浓的檀香,还有一股墨香味。
京城谁人不知道,端妃娘娘平日里最爱的两件事情便是礼佛和抄经卷,虽位列四妃之首,却是最低调不争的。上一世,顾潆第一次端妃时,记得她着一身深紫色如意纹褙子,妆容素雅,未给人任何上位者的压迫感,反倒是比起外头那些个国公夫人侯夫人都要慈爱。
可经历过上一世,顾潆再看着端妃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只规矩的随陈砚青一同上前,给端妃行礼问安:“侄儿、侄媳见过娘娘。”
话音刚落,顾潆便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而这样的感觉,上一世是没有的。
上一世,自己在端妃眼中,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端妃又岂会多看自己一眼。可这一世,即便顾潆低着头,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人直直的盯着自己。
不过这样的目光并未持续太久,便听端妃温柔的声音传来,而且还亲自站起身,扶了顾潆起来,“都是一家人,何须行这样的虚礼。”
说完,她视线落在顾潆身上,满目的慈爱道:“本宫之前因着砚青的婚事也没少费心,甚至让礼部专门拟了单子,三品以上的适龄贵女,都登记在册想着给砚青寻个良配。而今,你回来了,本宫倒无需操这个心了。说来,你和砚青的婚事是父亲亲自定下的,如今能真的在一起,可见这是命数呢。”
若顾潆没有记错,上一世端妃根本没有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毕竟在端妃眼中,她根本无足轻重。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得信国公夫人的喜欢,端妃也拿捏不准陈砚青的心思,自然对她也只是当个身边的摆件罢了。
可重生一世,端妃竟说出这么一番话。顾潆多少琢磨出一些敲打自己的意思。
是啊,端妃虽久居深宫,可对于信国公府发生的一切,该是了如指掌的。而今个儿荣昭郡主失了颜面的事情,端妃只怕也已经知道了。既是知晓,少不得对自己心有成见。如此,借着陈砚青的婚事故意给自己这个下马威,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如顾潆所想,端妃这么做,当然是有施压的意思。她自然不会蠢到明面儿上为难顾潆。可若这样意有所指,谁又能说她是故意为之。
依着端妃的心思,任何人听了这些话之后,多少都会有些不安吧。毕竟这顾潆有那般名声,如何能和那些名册上的贵女相比。可让端妃诧异的是,听了她这些话之后,顾潆竟未有任何的忐忑不安,反而是笑盈盈看着她道:“娘娘既说我和世子爷是命中注定,那应该就是如此吧。我也没想过,我和世子爷还有这样的缘分。”
顾潆的反应让端妃如何能不出乎意料,她原是想看顾潆拘谨不安,自惭形秽的,可顾氏倒好,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她是没脑子吗?还是说,她就是这般天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故意奚落她。
一旁陈砚青再迟钝也琢磨出了端妃有些故意为难顾潆,只见他眸子沉了沉。不过他并没有插话,只静静的看着顾潆在那里演戏。
端妃哪里遇到过顾潆这样的对手,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你还琢磨不准这顾潆是别有心机还是说她真的天真懵懂。心里暗恼着,端妃松开了抓着顾潆的手,坐回了梨花木椅上,转开话题对陈砚青嘘寒问暖道:“姑母听说你日日还往前院去练剑,这倒也罢了,这几日还不忘往军营去,你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注意休息的。这信国公府日后可指望着你呢,这若损了身子,你让姑母怎么办。”
陈砚青笑了笑,道:“姑母,您放心,侄儿知道分寸的。”
话音刚落,却听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到宫女们请安的声音,“奴婢给三殿下请安。”
说话间便见三皇子赵骋走了进来。
乾平帝有膝下三个皇子,除了东宫太子赵宣之外,便是惠妃的二皇子赵淳,还有端妃的三皇子赵骋。
只论起尊贵,三皇子却是最卑贱的。三皇子生母当初不过是一个刚侍寝的美人,因着端妃多年没有身孕,这才把玉蝶记在端妃名下,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着。
当初皇上让端妃养三皇子,谁人看不出来,皇上这是要把信国公府架在火上烤呢?端妃一直无子,宫里宫外都有传言,说未必是端妃真的无法身孕,而是皇上不愿意给她一个孩子。可后来让端妃养了三皇子,这瞧着是恩旨,实际上是让信国公府和三皇子绑在了一起,而不可能和太子还有二皇子搅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