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家姑娘怔愣在那里,竟没跟着世子爷往内室去,倚春偏头和代桃对视一眼,犹豫了下,她终于上前低声提醒自家姑娘道:“姑娘,世子爷今晚既然留宿,那奴婢这就差人送了热水进来。”
说完,倚春又大着胆子试探道:“一会儿世子爷沐浴时,姑娘可要进去帮忙?”
许是有些揣摩不准自家姑娘的心思,倚春说完这话之后,竟是连眼神都不敢直视自家姑娘。
经历过上一世,顾潆哪能真的因着这点小事就手足无措。
说的再准确一些,两人做了一世的夫妻,虽未有那般深的情分,可床、笫之间,顾潆确实没什么好故作娇羞的。何况,她上一世还给陈砚青生了孩子,这个时候再因着这点事情害羞,多少有些虚伪和故作清高了。
见姑娘没有说话,倚春只当姑娘在害羞,急忙差人弄了热水进来。
一旁,代桃和代橘两人见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热水。
顾潆先是瞧着眼前一阵忙乱,之后便见陈砚青走到了屏风后,隔着屏风,顾潆看着里面的人解掉了衣服,之后便听着一阵水声。
这一幕,对于顾潆来说,该是很熟悉的。因为上一世,陈砚青也是这般行事的,并未主动让自己进去帮忙。
对此,顾潆只安慰自己说,他自幼在军营待着,这些事情该是习惯不假旁人之手的。所以,每每这个时候,顾潆只是默默替他准备好一会儿要穿的衣服,不会做多一分,也不会少做一分。正如她心中所想,普通人家的妻子会做的,她都会做。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这样的规矩本分,顾潆内心深处还是暗暗有些自嘲,她无数次想过,若自己不被徐家养大,没有落得那样的声名狼藉,会不会她和陈砚青之间,会少了这些生分。
顾潆更想到上一世,窦氏因着这事儿还对她阴阳怪气了一番,说什么她没把陈砚青伺候好了,这沐浴的时候,做妻子的如何能和木头人一般,不进去伺候。
上一世顾潆只觉着尴尬和难堪。
可此刻回想着这些,顾潆觉着讽刺极了。窦氏一方面害怕自己勾了她儿子的魂,可闻着自己并没有伺候陈砚青沐浴,又会觉着她这当妻子的,没有伺候周全。
顾潆就这样看着屏风后的影子,不知不觉竟然模糊了视线。
一旁,倚春第一时间发觉了姑娘的不对劲儿,不过没等她担心的开口,就见顾潆缓步朝屏风那边走去。
只是最终,顾潆的脚步停到了屏风前面,并未再进一分。
屋里静悄悄的,隔着屏风,陈砚青和顾潆便保持着这样诡异的静默。
顾潆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直至闻着屏风后一阵动静传来,没一会儿,就见陈砚青穿着寝衣,身上萦绕着湿气,走了出来。
“帮我擦擦头发吧。”陈砚青率先打破平静道。
顾潆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晌后,轻轻嗯了一声。
只见她拿过一旁的干帕子,细细的替陈砚青擦着头发。
顾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便什么都没有说。而显然,陈砚青的耐心也如上一世一样好,等头发擦的差不多之后,他便往床榻那边去了。
见状,早就候着的婆子们急急抬了新的热水进来,倚春则如往日一般,亲自侍奉自家姑娘沐浴。
水汽弥漫中,倚春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可碍着世子爷就在外面,倚春便觉有些尴尬,又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只小心翼翼的侍奉顾潆沐浴,之后又帮着顾潆穿了寝衣,便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待顾潆出来时,屋里便只剩下了她和陈砚青两人。
烛光下,顾潆瞧着陈砚青靠在大红色金丝迎枕上,似乎睡着了一般。
可到底做过一世的夫妻,顾潆如何能瞧不出,陈砚青其实不过是在闭目养神。
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并不知道如何应对两人的独处吧。
可若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独处,他又为何要留宿呢?
想不明白这些事情,顾潆索性也不为难自己,轻声对着陈砚青道:“世子爷,要留灯吗?”
上一世,陈砚青有留灯的习惯。顾潆这样问,只是觉着若是熄了灯,可能她和陈砚青,都会自在一些。
毕竟黑暗中,不会看到对方的神色,也无需和对方对视,黑暗会掩盖所有的尴尬和无措。
陈砚青似是没料到顾潆会主动打破平静,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朝顾潆看来。
只见顾潆着一身浅紫色寝衣,映衬的她愈发肤如凝脂。乌黑如缎子一般的头发,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和白日里见着的她相比,人还是那个人,可此刻却平添了几分动人。
陈砚青只觉着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半晌才开口道:“熄了吧。”
顾潆到底有上一世的记忆,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吹灭了灯之后,便往床榻去了。
因着陈砚青方才就睡在了外头,所以顾潆若要上去,便得越过他。可黑暗中,顾潆多少觉着有些不便,何况她无意碰到陈砚青,所以便有几分紧张。
却在这时,顾潆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竟是被陈砚青给搂、腰压在了身、下。
顾潆下意识想要挣扎,可最终她还是慢慢垂下了胳膊。
看她没有挣扎,陈砚青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