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母亲是归一教会的人?
莫莱德的思维因为眼前所见之景出现了停顿,以至于原本一直在不停变化的场景也停止了变化,似乎在等着莫莱德从当下的震惊中走出,再继续去往下一个岁月节点。
“……冕下,您要的东西。”
一名归一教会的人走了到了安娜塔西亚的桌子前,从其腹部伸出了一大堆残破的触手将一个被白色的秘银包裹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从那上面不亚于神铸黄金的光泽来看,这是源血教堂最高规格的源之秘银所打造的。
“知道了,退下吧。”
安娜塔西亚挥了挥手,让那名归一教会的成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莫莱德看着自己的母亲打开了那个黑子,从中拿出了一个扭曲的黑色。
瞬间莫莱德似乎看见了一种根本不可能于世间存在的图形,它本该绝对光滑的表面上却又有着无数的纹路,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以那种令人仿佛在面对深渊巨物一样的文字量,简直就像是把一个文明的全部信息都记载在了那上面。
莫莱德的眼睛爆掉了一个,在突然炸裂的剧痛中,在莫莱德仅剩的另一只眼睛中,莫莱德发现那个扭曲的黑色重新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不规则立体。
他过了半天才发觉,并不是那物体回归了正常,而是自己的灵视已经暂时消失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周围的环境也陡然一变,他的身体回到了那台奇怪的手术装置上。
“医生,长官的情况怎么样?”
在隔着一张单向窗户的房间中,“费迩丽德”有些着急地问道。
医生看了看窗户内茫然的莫莱德,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数据打印单,叹了一口气。
“一级认知重塑没能起到作用,我刚刚尝试了使用禁忌程度的格式化,结果是差点把你这位长官的脑袋给整没。”
医生摇了摇头,“他对于现在这个人格的认知过于根深蒂固,需要静养,反正你们也被批准了撤到后方进行休假不是吗?”
“怎么静养?”
“找找他的家人什么的,只要是他过往生活过的地方,人和事物,就算是曾经的主人格已经消散,但是现在这个人格还是能够将残留的碎片融合起来,也算是一种恢复吧。”医生很快拉起自己的袖子,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已经不是以前的一体化操作仪器,而是一种古董级别的智能手表。
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空白表单,有些不熟练地将上面的信息填好。
“可是,长官生活的城市已经崩溃了。”
“没有任何亲人?曾经的战友和部下?”
“失踪,牺牲或者已经被送到后方疗养了。”
“那就去后方疗养吧,你们这种后备力量还有用。”
医生没说如果这位真疯了会怎么样,改了改表单上的内容后递给“费迩丽德”,随即便离开了这里,将认知重塑手术室暂时留给“费迩丽德”和莫莱德。
当下这个地方用得到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少了,前线直接疯掉或者牺牲的情况占比在急剧上升,需要送到这里来进行治疗的已经很少了。
莫莱德从奇怪的手术椅上站起来,原本想要自己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腿突然一抖,便摔了下去。
预想中,与地面激烈碰撞的反馈没有传来,反而是一种软绵绵的就像是掉进了棉花堆里的感觉。
莫莱德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地板,坚硬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有些错乱。
“费迩丽德”走了进来,沉默地将倒在地上正对着一快极其普通的地板发呆的莫莱德扶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医疗区域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到处都是鬼哭狼嚎,随着部分医疗科技被污染,现在一些手术只能用场面极其血腥的暴力手术进行。
莫莱德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再这样的环境中竟然找到了一丝心安。
自从自己在那一片混沌的环境苏醒后,遇见的一切事物要么就是自己没有实际见过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要么就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现在看见这宛如战地医院的场景,总算是有他熟悉的了。
“费迩丽德”带着莫莱德回到升降装置处,朝着那个一直呆在操作台前的机械人说了句转移后方,机械人反馈给了“费迩丽德”一个编码,她便带着莫莱德继续走下去。
穿过一个狭窄的走廊,和一群一群被某种防护装置遮掩的士兵擦肩而过,“费迩丽德”和莫莱德来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中,这里停靠着四个长条状的金属人造物,这些事物的底部打开了一个缺口伸出了一个斜板,人员和物资正在上下。
“费迩丽德,那是什么?”
“一种飞行装置。”
过了一会,站在莫莱德身边的这位才想起来在自己的长官的意识中,现在自己叫费迩丽德。
“飞行装置啊,看起来比蒸汽飞艇可高级太多了。”
费迩丽德
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几分钟后他们跟着一个机械人的引导登上了其中一个飞行装置。里面已经摆满了病床和物资,有些拥挤不堪,于是费迩丽德和莫莱德就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金属斜板收回,舱门关上,没过多久整个飞行装置就开始抖动,随后一股离心感就让全身血液加速流动,莫莱德知道他们起飞了。
“费迩丽德,我们这是去哪?”
“撤到安全的地方修养一段时间。”
莫莱德点了点头,不过还没等到他继续询问具体情况,整个飞行装置就闪烁起了红色的灯光,警铃大作。
费迩丽德脸色一变立刻把莫莱德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下一刻旁边的一个病床上,一个受了重伤被截掉一只腿的人开始了惨叫,并在数秒后开始膨胀随后炸开,血肉和各种组织液体散落在了四处。
费迩丽德来到舱门前,徒手敲碎上面的防护措施,让紧急阀门开关露出。
随着紧急阀门开关被拉动,舱门附近开始喷涌出大量的气体形成了一个由气体形成的密封门,随后舱门缓缓地打开,还没等到机械装置完成自己的动作,费迩丽德紧紧抱着莫莱德就冲了出去。
呼呼的风声,刺骨寒冷和窒息感瞬间席卷了莫莱德的身体,他心想着自己的血脉马上就能解决这些不适,然而那群狂暴分子在这时候反而“罢工”了。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身体内的血脉,反而身上穿着的衣服开始以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发热。
紧接着一个透明色的面具笼罩了莫莱德的脸部和耳朵,瞬间所有不适基本上都消失了。
莫莱德朝着费迩丽德的身后看去,那艘他们搭乘的高空飞行器被一团阴影所笼罩,那个阴影将无数的触手伸出正在飞行装置的周围游荡。
在莫莱德想要仔细研究研究这是个什么的时候,费迩丽德用自己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要去看长官,那不是你能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埃普西隆级别的目标物,以您目前的状况,再看的话可能会导致脑部认知区域的永久性损伤。”
莫莱德见费迩丽德那严肃的样子,深深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几分钟后,费迩丽德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仪表,随后拉开了降落伞。
瞬间产生的巨大拉力差点没让莫莱德被勒死,整个人几度翻着白眼就要昏过去,结果透明面罩中突然自行向他身体内压入氧气并释放一种刺激性气味的气体让莫莱德保持清醒的意识。
十几秒过后,降落伞成功地将费迩丽德和莫莱德的下降速度开始减缓。
莫莱德等着自己的身体缓解了一下后,才低头看了看两人的脚底下的地面,那是一片暗灰色被一些绿点装饰的场景,人造物已经横扫了一切的自然,但是这种近乎癫狂的举动让场面看起来有些令人恐惧。
“我已经将身份识别和地面的防御部队进行过校对,不用担心我们会遭到防空火力的攻击。”
费迩丽德见莫莱德盯着地表,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被自己人误伤,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的长官已经忘了地面是个什么情况了。
“我们马上要降落的地方是温迪尔四号基地,www.youxs.org。”
“安全单位?”
“就是污染和渗透最大的距离。”
“那我们刚刚所在的飞行装置是怎么遭到攻击的?”
“天空不再属于我们了,长官,这已经是三个标准年之前就已经沦陷的地方。”
费迩丽德叹了口气,随后开始操控着降落伞开始变动自己的方向,朝着地面的某个空地而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莫莱德也看见了那些对着天空的防御措施,有如同要塞炮口径大小的四联装高炮,也有那种高射机枪阵列,只不过这里的高射机枪上似乎还搭载了许多探测仪器。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武器,莫莱德有些没看懂,矩形的金属盒子和一些没有炮管的炮塔,他看不出来这些事物究竟是做什么的。
几个“高射机枪塔”在莫莱德他们接近地面的时候跟随了一段时间后,像是接收到了命令一样高抬的炮管降低了下去。
一些机械人和带着红十字标识的医护人员已经在地面上等候,费迩丽德先用自己的脚着地,飞快地跑动了几下后,抱紧莫莱德翻滚起来,并在不久后解开背上的降落伞。
在医院和一些看起来像是进行登记和领取物资的部门兜兜转转了几圈后,费迩丽德和莫莱德来到了一个住宿房间里。
这里看起来十分简洁,以黑白色为底色,莫莱德既没有找到蒸汽管道的开关,也没有找到任何电路的开关,就连盥洗室中的水龙头似乎都没有开关。
“我们明天再继续后撤,今天后方多个基地上空的空域都发现敌对目标物,暂时进入二级警戒状态,原计划的道路被封锁了。”
费迩丽德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说道。
“什么敌对目标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所说的什么阿尔法目标物又是什么?”
莫莱德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梦境世界,而且还是那种让灵魂和肉体绝对分离的。
所以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敌对目标,就像您所见袭击我们搭乘的飞行器的埃普西隆级别的扭曲阴影,是来同化我们的文明让我们成为其一部分的某种东西的触角。据科学部的研究,这种东西正是让我们数百年来都没有找到其他文明的原因,因为其他文明都被同化掉了。”
费迩丽德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始解释。
“这是一个绝密的事情,虽然您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到处乱说。
所以,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只能与之战斗到底。至于您所说的阿尔法目标物就是已经被同化成功的文明碎片集合体,危险程度之所以排在最高的位置是因为那是我们文明防线的突破口。
不过您在直视那个阿尔法目标物后没有死亡那就说明对方同化失败了,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被消灭了。”
“这就被消灭了?”
“真正你死我活的战斗就是这样的,不像那些低级目标物还需要进行物理层次的攻击。阿尔法级别的目标物是最具威胁性的,它可以肆意地对接触到的事物进行污染。但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只要无法同化一个文明个体那就说明其已经失去了效果就会被迭代掉。”
“真神奇。”
“好了,长官,你今天就早点休息,把这些药吃了吧。”
费迩丽德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些胶囊,随后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了一杯装了三分之二体积温水的水杯。
莫莱德一边吃着费迩丽德给他的药一边思索着刚刚还是空着的水杯是怎么突然就有三分之二体积温水的。
将那些胶囊吞服后,莫莱德很快就感到了头晕,视线中的世界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他索性也不强撑,直接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