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实一愣,江舟却已经转身离去。
低头看向自己的玉坠,眼底不由闪现一丝疑光。
屋外。
“江公子,家父真的没事?”
张伯大追了出来,满脸踟蹰。
“……”
江舟看了他一眼。
这张伯大还挺聪敏。
恐怕他请自己来,并不是为了张实看病。
而是早就看出了什么,却没有把握,或许心中还有惧怕,才将他请了过来,以辨虚实。
江舟没有回答他。
反是看向厨房,迈步走了过去。
纪玄紧随其后。
张伯大不知其意,却也只跟上。
进了厨房,江舟便看到一个五六岁小童蹲在角落。
“江公子,这是舍弟仲孝。”
江舟点点头,走到张仲孝身前,蹲了下来。
张仲孝小小的身子一颤,往里头缩得更紧了。
张伯大看得心中也是一颤。
这次回家,他发现自家这幼弟是越发地畏缩了。
也不知道是受了许氏多少苛待。
却怕江舟因此不悦,连忙道:“江公子,舍弟年幼,少见生人……”
江舟摆手打断。
伸出手,在张仲孝畏缩的目光中摸上了他的小脑袋。
“不用怕。”
江舟的声音很温和。
他佛法有成,已达凡俗之人不可望、不可想之境。
佛门别的不说,在忽悠……安慰人这方面的效力,那是世间绝顶的。
张仲孝只觉江舟身上有光,令他觉得一阵暖洋洋的,很舒服。
手上、身上的暗伤旧伤,似乎都不痛了。
畏缩恐惧之心渐去。
江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好孩子,”
“张伯大,你是读书人,可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
张伯大一怔,旋即自然而然地张口便道:“喜子有言:为君子者,当读圣贤书,修身,致知,事君……”
喜子,也是大稷当年的七十二圣之一。
江舟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这是喜子的话,我问的是你。”
张伯大便愣住了:“这……”
江舟见他无言以对,便道:“读书致知,那是理所当然。”
“但若有一身学识,却不知何用,那你读书做什么?”
“那……”
张伯大额头见汗。
他往日读书,先生都只教他谨记书中所言,那都是圣人之言,只要照圣贤之书说的去做,就绝对不会错。
书中有的,他倒背如流,书中没有的,他却不知道了。
如今他照书而答,江公子似乎很不满意。
他对这位新来的“邻居”还是有些耳闻的。
听说是肃靖司的士史,也是饱读读书之人,听闻在南州文名颇盛,是名士一流。
绝不会无的放矢。
左思右想,急切之下,干脆道:“学生愚钝,还请江公子指教。”
“我可教不了你什么。”
江舟摇头道:“不过我曾经听一位贤人说过一句话,”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张伯大如遭当头一棒,人都傻了一样。
嘴里喃喃念叨:“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修身……齐家……”
眼中茫然、恍然、羞愧、愤怒等等神情变幻不定。
江舟见他痴傻忘我的模样,摇摇头,朝张仲孝笑道:“你以后读书,可别学你哥哥,要不然就把人给读傻了。”
张仲孝睁着双眼,懵懵懂懂地看着江舟。
江舟笑了笑,忽然指了指他身后道:“能不能让哥哥看看?”
哥哥?
纪玄在他身后,脸皮微微一抽。
一直除了畏畏缩缩,没什么神情的张仲孝脸上竟露出几分犹豫。
看着江舟脸上的笑容,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江舟便伸手从他身后拿出一根笔直圆溜的“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