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州东部森林的冬季夜晚很冷。
少年白星在昏暗湿冷的树丛中潜伏了许久,狂奔的燥热渐渐散去,寒风又不住地从他身上吮吸着温度,但他只敢缩着不懂,压抑着颤抖。
在始终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后,他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白色雾气,起身活动手脚。
他知道自己布置的障眼法成功的引开了追兵。
终于甩掉这些家伙了!
身子暖了些后,他立刻就感受到了生命危险去除后的浑身酸软,眼皮都有些打颤;
十二小时的生死逃亡,消耗了他原本就不充沛的体力,疲惫、饥饿、寒冷给他加上了重重枷锁……
此时白星连忙抬起左手,狠狠一咬,这疼痛让他精神了些!
此时可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这绝对只是死路一条!
强打精神的他加快脚步继续上路,打算尽快逃出这片山林……
就在他没走出几百米时,他突然发现前面树丛有动静!
此刻他的身体艰难的挤出了最后一点肾上腺素,靠着兴奋压榨出的力量,趴在地上,像壁虎一般嗖嗖嗖爬到了树边齐腰深的草丛中潜伏!
一根磨尖的石刃被他握在了手里,用树皮跟手死死缠住,仿佛一个血肉石斧——这样沾再多血也不会打滑脱手。
在战前的兴奋中,他通过调整呼吸试图恢复一些理性的思考:
难道追兵追过头,跑到他前面去了?
他不会要被包围了吧?!
无论如何,随着动静清晰,他可以分辨那确实是脚步声。
的确是有人来了!
随着声音渐渐接近,他眼中开始闪烁寒光。
他已经准备好要大开杀戒!
沙沙沙……
树林被推开,一个身着朴实结实的粗布衣,皮肤黝黑的女子探出了半个身子。
“噗呲!嘿!有人吗?”
这女人压低声音喊道。
“是遗民兄弟吧?我是好雨村的莎娜,认识吗?”
没人回答。
白星害怕这又是那些狡猾的“外人”的新手段,他承担不起信任的代价。
那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是那些迷信那些魔鬼的叛徒,我是专门来救你们的,那些魔鬼已经被我的同伴引走了,我们现在正尽力拯救森林中的遗民,咱们抓紧时间好吗?!”
白星虽然心中仍十分疑虑,但他同时也无法无视这女人所说的那种可能——如果真因为他的拖延,导致许多本可以获救的同伴死亡,甚至连累了这些拯救他们的人,那就错的太厉害了。
故而他鼓起勇气,抱着牺牲精神,一咬牙走了出来。
那女人见到白星,眼睛放光,说了声:“太好了……”
“抓紧时间吧,我们赶紧……”白星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原来那女人从树后拿出了一根管状物,他知道,这是“外人”手中的枪。
他上当了。
这女人拿枪指着同胞后,兴奋地满脸通红,仿佛邀功的猎狗一样大叫着:“主人,我抓到猎物了,主人,快来看啊!”
白星看着这个女人,万念俱灰。
不是因为没了生存的希望;
肉体的毁灭只是一时的,精神的死亡才是真的永恒寂灭!
看着同胞那仿佛摇尾乞怜的姿态,他感觉到他们这些遗民怕是要彻底完了……
在绝望中,他迸发出了极致的愤怒,他面目狰狞地攥着石器向那女人冲去!
“别靠近,我开枪了,我真的要开枪了!”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但表情并不恐惧,而是充满了刺激和愉悦;
能够猎杀曾经的同胞,对她而言,似乎是让她向自己的主人更近了一步!
就仿佛一只狗,爬上了主人的沙发和床,从此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提高了……
砰!
一声枪响!
白星的冲锋戛然而止。
他擦了擦被喷花了的脸,看着面前侧脸被开了个大洞,扑到在地的女人,一脸疑惑。
随即,他四周传来人有靠近的动静。
当白星看到来人是什么情况时,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这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他们有的穿着遗民的古代服饰,有的穿着外人的现代服饰,有的看起来养尊处优,有的看起来饱经沧桑,有看起来格外强壮的老者,也有流着鼻涕的少年……
他们拿着简单的枪械和冷兵器,其中一把枪枪口在冒烟;
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右手上绑着一条红布。
“哦,很矫健的样子嘛,又一个不错的战士。”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擦着手上身上的血迹,但很显然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看样子他之前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杀戮。
“我叫阿肯,革命军首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革命军?”白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干什么的?”
阿肯耐心解释道:“就是推翻那帮财团……哦,也就是消灭‘魔鬼’‘恶魔’?你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吗?”
白星斩钉截铁道:“我要加入!”
……
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三大洲游荡。
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彼此矛盾的诸多势力,实体资本和金融资本、超能城主和普通人议员、使用奴隶的农场主、矿场主与排斥奴隶的工厂主,都联合了起来。
可惜,即便如此,他们对革命的制约依旧乏力;
他们已经动用了自己的一切努力,穷尽了所有的残忍血腥手段,但依旧没有阻止这个无形的幽灵的步伐——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扩散,仿佛每一个死去的“罪人”的灵魂,都会在更多的人身上重生。
鲜血和死亡已经恐吓不了重新迸发出希望的人民了。
就像阿肯说的:“当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了起来,我们已经无所畏惧,必将取得胜利!”
面对着“疯子上将”阿肯领导的革命军在三大洲的攻城略地,面对着无孔不入的党组织、工会组织在资本治下的每个角落疯狂扩张,资本出动了所有可以出动的超能力者,以同样的疯狂进行的镇压,战果辉煌,但收效甚微。
诚然,资本的超能者和军队,在一开始是远强于阿肯带领的红色超能者和革命军的,几次的围剿后,让阿肯一方损失惨重。
但因为民心所向,这些损失很快就会被新生力量补充好,再加上超能者的增强和战斗经验的增加,以至于越打越强。
而对资本一方来说,即便他们在现实的战争中胜多输少,在思想上却一败涂地,那就是毫无意义的!
而当资产阶级的镇压出现后,无产阶级的报复随即就到来了。
可怕的大罢工席卷全世界,资本家的资产就像打开了泄洪闸,哗啦啦地消失不见。
革命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