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吕赫身着整齐的官服,枯坐在自家花园石凳上,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一切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贾行笑眯眯抖了抖袖子,对他郑重地一行礼:“吕大人,鄙人不请自来,还望海涵呐。”
见人突然出现,他也不心惊,反而露出大喜过望的模样道:“哦……贾行!是你呀!”说完一把抓住贾行袖子就往一旁拖,“来,瞧瞧我的四季园吧,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说起来,这里面可有你不少的功劳在呢,啊,哈哈哈哈……”
贾行看这周围的一片焦炭,哭笑不得反手抓住吕尚书手臂,动容道:“大人您节哀,节哀啊!”
“哎呀,你看我,竟然不懂待客之道了……”说着他轻拍额头,拖长了音喊:“翠香,舒月,上茶了!”
说完他又对贾行乐呵呵道:“我这两个侍女没什么眼力劲,但却泡的一手好茶水,你可要好好品鉴品鉴。”
贾行忘了一眼远处几乎被烧成平地的院落,经过呼喊后许久,仍是鸦雀无声,不由感觉有些渗人。
他咽了咽口水,关切地问道:“大人,大人,您家里人可好啊?”
“哈,我夫人挺好的,也不唠叨了,儿子也不出去晃荡,每天在家陪着父母,可孝顺多了……诶,怎么还没人来,走,我们去催一催。”
他起身往外走,穿过焦黑的月门洞,途径被烧得炸裂的假山,走到了一处只剩几根断柱矗立的瓦砾堆前。
“夫人,翠香和舒月呢,是不是又被你叫去了?”
他站在石阶上,对着里面漆黑的世界喊话,就仿佛隔着一个虚幻的门。
“嗨,你瞧瞧我这夫人,怕是在睡觉呢……夫人?来客了夫人!”
说着他便要往里闯。
贾行此刻已经看到了在里面几具被烧得全缩成一团的尸体,泛起阵阵恶心,连忙拉住吕赫,运用巧劲把他拖了出来。
贾行拉近跟他来了个脸对脸,直截了当道:“大火跟赵顺天有关,我们打算杀掉他!”
“杀掉?”
吕尚书喃喃道,声音飘忽,眼中似有神似无神。
“杀掉!”
贾行与之四目相对,坚定道。
吕赫目光突然一定,瞳孔猛然缩小,恍若大梦方醒,随后身子逐渐颤抖了起来。
“蛊惑皇帝追寻踏天履,带走精锐,皇宫受袭,京城大火,他回来登基……怎么会那么巧,怎么会那么巧,有关?肯定有关!那混蛋一定有问题!
对,你也是大宗师,你能杀掉,杀掉,杀掉!!!”
他举起双手大喊着,兴奋地满脸通红。
贾行赶紧制止他的喊叫,四下打望发现没引起人注意,这才低声对他说。
“不止是我,还有一贫、任山海、辛思齐、李踏歌,五个大宗师!只要让我们遇到他,他就死定了!
但现在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行踪,担心贸然出手,一击不中打草惊蛇,所以过来找你询问……”
“我知道他会去哪里!”吕赫用力攥紧他的手,一边哭一边笑,“他死定了,他死定了……”
……
昊县,常平仓中。
新晋皇帝赵顺天背着手,走过一座座高耸的粮垛,随即地停下,伸手懒懒地指着其中的一座,便有人用尖竹管插进竹篾编织的垛墙,从中带出一管粮食来。
他伸手捏着几颗粟米,黏黏糊糊的,放鼻子下一闻,臭了。
一脸恶心的地在某个发抖的官员衣服上擦了擦手后,他挥挥手让这家伙被拖走。
“常平监官下面是谁?”
一个年轻一些的官员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好消息是,你被提拔了,坏消息是,只要不起民乱,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得给我把你前任的烂摊子给我平了,做不到……”说到这儿,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打发走了这位,赵顺天便带着人虎虎生风地迈步出仓,一步跨上龙辇。
“皇上,咱们是直接回去,还是……”一个太监小跑跟随,低声说着。
“不了不了,哎,这粮食的问题,还真是麻烦,弄得我做什么都没兴致了,你说京城那几万户也太能吃了,就不能再少吃一些吗?”
“陛下,我看咱们粮食还是很够的呀,要不多发点吧,哪怕是发霉的也好啊,已经要饿死人了呀!”另一个伴随左右的小太监突然开口。
此话一说,他周围所有的太监都开始远离,就像他带毒一样。
赵顺天瞥了他一眼,“嗯,这话谁教你说的?”
这人知道自己怕是要遭,咬牙道:“不干旁人,全是我自己的心思。”
“好。”
说完隔空拍出一掌,让他吐血倒地。
“埋了。”
赵顺天头也不回道。
“哟,刚一来就发现你在发威,蛮有气势的嘛,看来穿上龙袍确实是满提气的。”
“谁?!”
赵顺天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左边树梢上站着个面色和蔼的大胖子。
“富家翁贾行!你这是……”
他话未说完,又感觉离他很近处突然多了个人,被惊地豁然回头,发现是个丑和尚。
一贫从小太监鼻下收回手,闭目合十,“阿弥陀佛,来晚一步……”
“一贫,你……”
随后,东平、李踏歌、任山海,相继出现在他周围,五人把他彻底包围。
任山海随手一拳,用金色拳劲在地上砸了个大坑,断喝道:“这家伙今天完蛋了,不想死的,滚!”
众多太监护卫中的头领发出命令,想让手下发起进攻,但手下既然已经知道这些是大宗师,又怎么会听命?他们掉头就逃了个干净。而那些头领见此,也意识到万事皆休,也不愿与之陪葬,掉头逃跑。
东平则一脸轻松地开着玩笑:“这位兄台,众叛亲离了呀,你的皇帝角色的试玩期恐怕到时辰了。”
面对五人的包夹,赵顺天心里清楚,要是来硬的,自己就完蛋定了。
一个李踏歌,就能对付他和辛思齐两人夹击,现在这种情况,他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顺天一脸惊讶,好似没摸清几人的来意,最后他对东平说:“哦,难不成你是来报仇的?何必呢,之前我只是奉命行事啊,现在我当皇帝了,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行了,装什么傻呢?我们又不会信。”东平哭笑不得。
一贫道:“阿弥陀佛,赵施主倒行逆施,今日怕是难有善终,不若自行了断,也好省却一番周折。”
赵顺天像是更迷糊了:“咦,我怎么就逆施了,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那这个你可懂?!”
说着,任山海一个昏黄拳劲落下,好似要将他连同龙辇一同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