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朕很痛心

身处历史的大势之下,谁又能确保独善其身?

天津开海通商,看似很小的一件事,所产生的影响和涟漪,却很大。

不仅是在朝堂上,就算是在地方上,都引起很大热议。

从群起弹劾孙传庭,到抨击天津各项新规,短短不过十天,竟叫京城,乃至是京畿,就涌出十几家的报刊。

这一切,都源自朱由校在朝的冷处理。

意识形态领域的争斗,向来是很有趣的。

“这帮家伙,但凡将心思都放在正道上,大明何以会这般?”朱由校面露轻笑,放下手中的报纸,“这才几天啊,京畿治下就出现诸多报刊,一个个觉得隐藏的还真够深的,李卿他们的压力,看来不小啊。”

“皇爷英明。”

魏忠贤欠身说道:“这些时日,若无内书堂编撰的文章,恐李学士、杨侍读他们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些新涌出的报刊,就像是指明矛头一般,那批驳的文章,是一篇接着一篇,且极具针对性。”

“有竞争是好事嘛。”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抢夺舆情的导向权,本就是要有竞争的,这对大明官报等报刊来讲,是一次不错的磨砺机会。

听说李卿他们,在支持开海的士子之中,遴选出一批资质不错的,加入到大明官报之中了?

他们想要闹腾,那就陪着他们闹腾吧,等这件事情过去后,这大明官报的发售范畴,外派机构,也该向外扩充扩充了。”

大明现有的情况,是文盲遍地走的总趋势,读书认字的群体很少,所以舆情导向这一块儿,一直都掌握在文人清流之手。

往往他们讲了什么,在地方上掀起舆情,就会形成批驳之风。

现在朱由校做的事情,就是通过一批有含金量的报刊,来抓牢舆情导向的控制权,不叫这种风气,影响到大明统治。

“说起来,这件事情闹腾个不停,反而叫陈策他们执掌三大营,所产生的一些影响,被压下来了。”

朱由校嘴角微扬,眼神坚毅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叫田尔耕和许显纯,开始带人进行审查吧。

三大营糜烂成这种模样,那帮在职勋戚和京营武将,只怕过去可没少贪,给朕好好的进行调查。

敢贪国朝调拨的粮饷,叫三大营的风气败坏到这种程度,不管牵扯到谁,都给朕全都抓起来!”

“奴婢遵旨。”

大明想要有好的改变,吏治清平是必须狠抓的,不然贪官污吏太多,贪腐之风盛行,那大明就不可能改变。

身为大明皇帝,想要统御好天下,就不能将视野局限于某一处,必须多点开花,洞察好形势和契机,以快打慢!

“皇爷,晋藩、秦藩、代藩的诸王皆已进宫,今在乾清门叩拜,请求面圣觐见。”李永贞匆匆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到底是来了。

朱由校眼神一冷,眉头紧皱起来,对此次进京的这几支宗藩,其心里是厌恶的。

大明的宗藩群体,多数都是极为贪婪的,他们才不管大明社稷怎样,能捞到自己手里的,以供自己享乐,那在私底下都肆无忌惮的做着。

相较于底层的大明宗室族裔,这宗藩群体的危害更大,特别是那帮亲王和郡王,占着大片的土地,于民夺利。

“宣!”

朱由校冷冷道。

对大明文官群体,朱由校的做法是打击、拉拢、分化,以此来破开势大的臣权,叫皇权独尊。

唯有这样,他才能带领着大明,走一条全新的路。

对大明宗藩群体,朱由校的做法是打击、限制、分流,以此来破开失控的宗藩,叫大明减负。

唯有这样,他才能叫大明改变,叫宗藩族裔充当屏障。

“经历过这件事情后,天下宗藩的世子,嫡子,都要进京入宗学。”看着李永贞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皱眉说道:“再不限制这帮宗藩,那大明的赋税根基,不知会被他们破坏成什么样。”

魏忠贤低着脑袋,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魏忠贤能清晰感受到,自家皇爷对待大明宗藩的态度,并不是特别的好。

其实想想也对。

就先前奉旨赴山西的经历,就那帮亲王、郡王,所过的奢靡生活,叫人简直是不敢相信。

“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东暖阁内响起的声音,叫魏忠贤回过神来,却见进殿的诸王,面露惶恐,纷纷跪倒在地上,行叩拜之礼。

晋王朱求桂、秦王朱存枢、代王朱鼐钧是三藩分支之首,而在他们身后,跪着的是各脉的郡王。

在各自的藩地内,他们是土皇帝般的存在,或许不能擅离藩地,不过所享受的生活却极度奢华。

彼时的东暖阁内很压抑。

朱由校稳坐在龙椅上,眼神冷厉,扫视眼前这二十余众诸王,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淤堵。

这还仅是山陕一带的三藩啊,就有这般多的亲王和郡王。

像河南、湖广两处富庶之地,那大明宗藩的分支,可以说是极多的存在,亲王和郡王加在一起,少说有百余众。

这能私下兼并多少土地?

这能私下暴敛多少钱财?

朱由校都不敢深思下去。

晋王朱求桂、秦王朱存枢、代王朱鼐钧他们,见天子一直不说话,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和惶恐。

被奉诏护送进京,他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当初分封诸藩,本意是想增补我朱家的江山。”

朱由校面色阴沉,看着晋王、秦王他们,语气冰冷,“想着自家人护佑江山,总比一帮外人要强,自家人再吵,再闹,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可是呢!?

你们都告诉朕,你们这些分支之中,都干了什么好事!

跟一帮叛逆奸商勾结在一起,不过我朱家江山的安危,胆敢在私下对口外走私各种违禁品,致使朱家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你们来告诉朕,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想叫朱家江山倾覆?知道朕听闻此事后,是什么反应吗?

愤怒!痛心疾首!朕真是没有想到,一些皇明的族裔,竟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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