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君真是昏了头,明知京畿粮价骤增,地方民心浮动,却出动锦衣卫,大张旗鼓的逮捕仓场的官吏。”
“哈哈…这京仓坐粮厅的人,被锦衣卫逮捕后,京城人心惶惶,连带着抢粮的人,都跟着多了不少。”
“是啊,就京城各坊的粮价,都抬升两成了,照这样的趋势来看,最迟三日,便能翻上一倍!”
京城内的某处别院,聚集在此的十数众人,一个个眉飞色舞,情绪激亢的高谈阔论,情绪是一场激动。
“咳咳~”
握着拐杖,稳坐在官帽椅上的老者,皱着眉,轻咳两声,所发出的声响,叫在场的众人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老者。
“紫禁城的黄口小儿,不简单啊。”
老者皱眉说道:“国子监被煽起的舆情,还没有真正发酵,就被上直亲卫军的人镇压,一应参与的监生,皆被圈禁到国子监,至今情况不明。
明知京畿粮价骤生,舆情四起,却偏要出动锦衣卫,逮捕大批仓场的官吏。
这分明就是想震慑朝堂。
只怕这个时候,朝中的那帮文官,特别是东林党,浙党两派,都被当前这样的时局,震慑住了。
倘若老夫没猜错的话,那黄口小儿定还有后手。
骆思恭这个老狐狸,在前朝被无视,目下被新君倚重,增扩锦衣卫旗校。
既然仓场的官吏能抓,那趁势哄抬粮价的商贾,就不能抓了?”
老者的这番话,叫在场之人无不愣住,先前还想着能大赚一笔,顺带解决他们所谋之事。
可现在的局势,似乎并没那般简单了。
“那我们之后怎么办?难道就坐视不管了?不能就这样退出啊!”
“是啊,杨镐如何,跟我们干系并不大,朝中的一些人,被牵连就牵连吧,但是李家不一样啊。”
“没错,尤其是那李如桢,可是攥了不少秘密啊,一旦被锦衣卫严刑拷打,讲出不该说的话,那……”
本安静的正堂内,短短十余息后,就变得吵闹起来。
“安静!!”
老者剑眉倒张,重顿手里的拐杖,沉声道:“遇到一些风波,一个个就乱了阵脚,像什么样子!
行了,老夫心里已有计较。
你们只要按着老夫的吩咐来办,即便不能赚银子,但想叫李如桢他们,保守住秘密,是没问题的。”
人群之中,一些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惊愕、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神情冷厉的老者。
……
“所以逮捕这批贪官污吏,京城各坊的粮价,跟着就上浮不少?”朱由校神情平静,倚靠在龙椅上,看着许显纯说道。
“对京城这边,对外售粮的粮商,都展开监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没?杨镐、李如柏他们,在诏狱内怎样了?”
面对天子的发文,许显纯强稳心神,作揖行礼道:“启禀陛下,相比较此前的粮价,京城这边,上浮近三成。
在逮捕那些贪官污吏后,臣遴选一批可靠人手,对京城各坊的粮商,都进行监视,目前没发现什么异样。
至于杨镐他们,全都被骆指挥使接手审讯了,不过安插在诏狱的人,秘密监视着,有任何人想做什么,都能及时发现。”
“差事办的不错。”
朱由校眉头微皱,看着匍匐在地的许显纯,说道:“将被抓的贪官污吏,全部都给朕抄家,一应家眷亲族,都关押起来。
所抄一应家财,悉数充入内帑,查抄到粮食的,全都集中起来,移送进各个京仓,把动静闹大些。
内书堂这边,会随队跟你们一起行事。
另外回诏狱那边,传朕的口谕,叫骆思恭主审杨镐,至于李如柏、李如桢二人,都给朕关押到密室内,叫你们的人,让他们睡不成觉。”
“臣领旨!”
许显纯忙作揖应道。
‘陛下做事真够滴水不漏的,内书堂的宦官随队行事,只怕是监察的,看来想叫弟兄们分些银子,是不成了。
不过将李如柏、李如桢哥俩,关到密室之中,不叫他们睡觉,这算哪门子审讯?这能起到什么作用?’
许显纯的心里,不由得暗暗揣摩起来。
“行啦,你先退下做事吧。”
见许显纯依旧跪着,朱由校摆手说道:“将这些差事做好,等此事结束,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许显纯闻言,当即叩拜道:“臣告退!”
看着撩袍站起,低着脑袋,缓缓向后退去的许显纯,稳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许显纯和田尔耕,一个狼,一个狈,都是心思缜密,阴险狡诈之辈。’朱由校双眼微眯,‘若是驾驭的好,用起来会很顺手,能杀不少该杀之辈,若是驾驭的不好,就是双刃剑!’
简拔田尔耕、许显纯,到锦衣卫出任北镇抚司千户,是朱由校思量许久,才明确下来的事情。
锦衣卫就该是天子的刀。
叫他们砍向谁,就必须坚决砍下去。
以后锦衣卫这边,要做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一家独大的态势,绝不能在锦衣卫形成。
骆思恭能力可以,但是心思太沉,城府太深,不在锦衣卫内制衡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文官群体给拉拢走。
处在这人世间,谁敢保证,不会有什么把柄,被落到他人手里?
“马祥麟所领的勇卫营,是否已从西山返回京城?”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对身边的刘若愚说道。
刘若愚闻言,忙作揖行礼道:“启禀皇爷,勇卫营所部,已抵京,暂驻在京郊的几处皇庄。”
“嗯。”
朱由校应了一句,放下手中茶盏,淡然道:“叫司礼监那边,凡是规谏奏疏,悉数驳斥,并叱责有司官员。
另…田尔耕归京后,叫他即刻进宫见朕。”
“奴婢遵旨!”
刘若愚欠身应道,随后便作揖行礼,小心的退出东暖阁。
‘一个个不是想玩吗?好啊!’朱由校深邃的眼眸,看向东暖阁外,‘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