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死,血脉亦断,若想城中百姓活命,便让湛星澜独自来见我。”
白溶月撕碎了信笺,愤怒的掷了出去。
“一对豺狼虎豹!”
“皇后殿下息怒,这邕王妃能将信悄无声息的送进来,还知道太子妃娘娘小产的事,可她并没有直接撺掇邕王强攻,说明她是另有所图。”
“即便她另有所图,也不能再让澜儿去冒险了。眼下我只有澜儿这么一个孩子了,她若再出什么事,我怕是就撑不下去了。”
白溶月声音微颤,心痛之感摧毁着她。
夜青知道白溶月一直在强撑着,见她这样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寇淮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寇公公,你怎么来了?”
“皇后殿下,紫宸殿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你出来了,那陛下……”
“殿下放心,时誉率影卫守在紫宸殿外,无人敢靠近。”
“那就好,走,我们去紫宸殿!”
白溶月匆匆离去,正好与前来给她请安的湛星澜错过。
见殿中无人,湛星澜便准备离去,可她好巧不巧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纸片。
“竹欢,把这些捡起来我瞧瞧。”
“是。”
竹欢将信纸捡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拼好之后,湛星澜盯着上面的字眼,心如擂鼓。
夜深,湛星澜按照信上的地点,身着一袭黑袍在明府卫的护送下出了城。
月色之下,柯婉宁一袭华美的外袍格外醒目。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柯婉宁带着一丝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湛星澜,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失了夫君和孩子的感觉如何?”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若你是为了在我伤口上撒盐,那便告辞了!”
说罢,湛星澜便要转身离开。
可柯婉宁却咯咯一笑,抱胸围着湛星澜讥讽道:
“堂堂太子妃,竟然粗鄙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傅玄麟和傅霆轩还有那个圣阑王看上你什么了。若他们见到你如今残败的模样,不知还会不会喜欢你呢。”
“那你柯婉宁又好到哪里去了?仿着我的言行举止,对傅霆轩摇尾乞怜,才博得了他一点点的垂爱。相比之下,你比我可怜得多啊。”
湛星澜面无表情的在柯婉宁心上捅了一把刀。
换来的则是柯婉宁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贱人!你都沦落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敢跟我顶嘴!”
湛星澜摸了摸脸颊,扭头看着柯婉宁气急败坏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变成这样,不都拜你所赐吗?让那黄门故意叫我听见傅霆轩举兵造反的事,又让他告诉我玄麟战死沙场的消息,你这么煞费苦心,不就是想要我和我孩子的命吗?”
“你还不算傻,只可惜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傅玄麟死了,你的孩子也死了。能够继承大统的就只有我的夫君和儿子,你这太子妃终究是要乖乖让位的。”
“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没有与你相争的理由了,可我身上还有你能利用的价值,否则你也不会与我单独见面。”
“哼,算你聪明。只要你将陛下遗诏交给我,我便给你一笔钱,让你活着离开京城。往后余生,你可以安安稳稳的度日。”
柯婉宁自信满满的看着湛星澜,她坚信,湛星澜是不会拒绝她的。
毕竟傅霆轩入主京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湛星澜就算负隅顽抗也撑不了多久。
一封遗诏用来换她余生衣食无忧,平安度日,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是人都会同意的。
可湛星澜却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了柯婉宁。
“不可能!”
“湛星澜,你是傻子吗?”柯婉宁骂道,“难不成你真的要委身于傅霆轩,做他的妃子?”
“我此生只会是玄麟的妻子,我便是死也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柯婉宁有点看不懂她了,“那你是何意?”
“你们想要名正言顺的做帝后,简直痴心妄想。我要你们受尽天下人的唾骂,遗臭万年!”
湛星澜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眼神比来时更加坚定了。
柯婉宁气急败坏,抬起手便又要打在湛星澜的脸上。
可这一次,湛星澜迅速的钳住了她扬起的爪子,然后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是还你的。我这人素来爱以牙还牙,你害我失了孩儿,总有一日,我会还回去的。”
说罢,湛星澜蔑视了一眼被扇倒在地的柯婉宁便潇洒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柯婉宁倒在地上,捂着脸凶狠的看着湛星澜的离去的方向。
“湛星澜,你死期到了!”
进入城门后,湛星澜便对辰铄和敖奕敖瑾说道:“命大家伙好好休息,明日准备迎战。”
“阁主……”敖奕忧心忡忡的望着湛星澜。
“我知道,这一战我们胜算无几。”
湛星澜说着朝三人跪了下来。
“少主!”
“阁主!”
湛星澜垂首,拒绝了他们的搀扶。
“我湛星澜对不起你们三位,对不起明府卫,对不起凌樨阁,对不起夙寒国的百姓……但要我大开城门迎反贼入城,我做不到……”
辰铄见湛星澜子自责不易,便拱手跪下。
“少主,大将军教导我们,君子立世当忠肝义胆,护国佑民,若为保性命苟活献降,则不配为人。您今日下令拼死杀敌,属下是打心底里佩服您,亦真心将您看作少主!”
敖奕敖瑾闻言也跪了下来。
“阁主,您于我们兄弟二人有救命之恩,只要您一句话,我与瑾儿便誓死拼杀,在所不惜。”
湛星澜望着忠心耿耿的三人,死寂一般的内心仿佛燃起了些许火焰。
可就在回皇城的路上,一个人冲了出来,拦住了湛星澜的马车。
“吁!”竹欢急忙奋力拉住了缰绳。
马儿前蹄上扬,几乎要踢在来人的脸上,可来人愣是一动不动。
幸好竹欢拉得及时,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竹欢被吓得半死,可她刚想开口骂街,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圣阑王!?”
……
月光之下,枯树随风摇曳。
闻人琢低头凝视着被狐裘包裹着的瘦弱的湛星澜,心里极不是滋味。
“星澜,傅玄麟已故的事我都听十公主说了,你有何打算?”
“明日迎战邕王,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言毕,闻人琢激动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星澜,你是不是傻啊!难道真的要和傅玄麟黄泉相见,你才肯罢休吗?”
湛星澜抬起微红的眼睛,缓缓道:“阿琢,你就当我死了吧,好不好?”
“不好!我答应过傅玄麟,若他死了,便带着你离开夙寒国,你休想甩掉我!”
“你真是个傻子,我已嫁为人妻,此生此世都只会是傅玄麟的妻子,你又何必为了我误你一生。十公主喜欢你,就算傅霆轩入主京城,自立为帝,她仍旧是公主,你娶了她才是正途啊。”
“我不,我就喜欢你了。你是傅玄麟的妻子又如何,我愿意等你接受我的那一日。”
闻人琢红着眼,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脸颊紧贴着她的发丝。
“星澜,跟我走,好不好?”
湛星澜感受着闻人琢抱着她的双手打颤,紧闭双眼落下两行清泪。
“傻瓜,我跟你走。”
“真的?”
闻人琢不可置信的松开了湛星澜,死死盯着她的嘴巴,确认着她的心意。
“真的,我跟你走。你先去城外等我,我回宫收拾些东西便去与你会合。”
“你……不会骗我吧。”
“你给了我希望,我又怎么会骗你呢?”
湛星澜的目光诚挚,闻人琢这才放下心来。
“好,我等你。”
闻人琢望着湛星澜上了马车,又看着她撩起帘子冲他甜美一笑。
马车缓缓驶去,闻人琢的内心莫名有种不安的情绪。
“她会信守承诺的,一定会的……”
然而湛星澜回到皇城,便立马去见了傅洛襄。
而后,她并没有按照约定去找闻人琢,而是站在摘月阁的顶楼,望着月亮发呆。
“阿琢,对不起,我不能毁了你的一生。”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夜色漫漫直至天刚露出一层微红的亮光,湛星澜才从摘月阁下来。
她换上了一身戎装,将傅玄麟从前为她做的暗器绑在手腕上。
“太子妃娘娘,您当真要亲自上阵吗?”
“玄麟不在了,我身为他的妻子,自当与他一般亲自上阵。”
“可是……”
“没有可是。竹欢,你要替我好好守着母后,守着皇城。这会儿大哥和大嫂应该带着敬之入宫了,那些官眷们也都在来的路上了,你好好安顿他们,这里就交给你了。”
湛星澜拍了拍竹欢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竹欢望着她视死如归的背影,拱手朝湛星澜深深施了一礼。
城门之外,邕王大军乌泱泱来袭。
开战的鼓声响彻凌霄,明府卫与凌樨阁蓄势待发。
傅霆轩一袭银色铠甲,慵懒的坐在枣红马背上。
城楼之上悬吊着的两个人拼命的大叫。
“邕王殿下!救救我们!婉宁!救我们啊!”
而大军之后安稳而坐的柯婉宁半倚着红纱罗帐的轿辇,冷眼看着那对狼狈不堪的父子。
“成大事者,必然要懂得取舍。这两人如今身败名裂,就是救下了也是祸害。去告诉殿下,不必管他们的死活。”
这话传到了傅霆轩的耳边,傅霆轩邪魅一笑,冲城楼喊道:
“泰山大人!大舅兄!你们安心的去吧!我与婉宁成为帝后那日会想你们的!”
“什么!”
柯敬丰大惊失色,绑在他身上的绳索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忙停下了动作,像条死鱼一样悬在半空。
“婉宁,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听到柯敬丰的呼喊,柯婉宁目光一凌,素手摆了摆,轿辇便穿过军队来到了傅霆轩的身边。
她冷眼仰视着蓬头垢面的柯敬丰,又看看城楼之上的湛星澜,冷笑一声。
“湛星澜,你不会以为就凭他们两个的性命,就能抵得过帝后之位吧。”
柯敬丰见她这般冷血,不禁大骂道:“混账东西!你竟然这么对你的父兄!就算你坐上了皇后之位,也定会遭天打雷劈!”
“父兄?将我弃如敝履,又奢望我救你们,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你儿子柯善琮就是被我下令弄成阉人的,你不是疼他宠他吗?我看他传不了宗接不了代你还会不会疼他!”
“贱人!竟然是你!老子杀了你!”柯善琮在另一边悬吊着破口大骂。
“王爷,此等腌臜之人,还是快些杀了吧。”
柯婉宁淡淡说道。
傅霆轩赞许的看了柯婉宁一眼,道:“好,既然王妃发了话,那本王便先拿柯善琮练练手!”
言毕,傅霆轩搭弓拉箭,一箭射在了柯善琮的胸口。
鲜血喷涌,洒满了城墙。
穿书成了王爷的旺夫锦鲤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