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澜看着他那双漂亮的足以让人沉沦的桃花眼,内心却毫无波澜。
「那今日我便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从前是心悦过你,可是自打千秋宴那日你与席怜儿密谋算计我湛家开始,我便认清了你的嘴脸。」
「所以,我并非移情别恋也非蓄意报复,而是彻底幡然醒悟。好了,回答完了,把玉佩还我。」
傅霆轩望着她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心头微微颤动。
「原来那日你偷偷跟踪我到了东湖,呵,我竟浑然不知。可即便如此,傅玄麟对你又有几分真心呢?他娶你为王妃,只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罢了,他对你的感情根本就是假的。」
「星澜,我心悦于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抢回来,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一定会比傅玄麟对你好一万倍!」
湛星澜听到这么荒谬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然后由衷的发出了内心的疑惑。
「太子殿下,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们索性把话说开了也好。太子殿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既嫁给了玄麟便是他的妻子,此生此世都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他对我的好,你连万分之一都不做到。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感情的。你如今对我所谓的喜欢,只是不甘心罢了。」
「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用心好好对待你那三个妻妾吧,她们才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时候不早了,妾身先行告退。」
湛星澜说着便站起了身。
「哦对了,那枚玉佩若太子殿下喜欢就留着吧。若太子殿下日后想以此物来挑拨我与玄麟之间夫妻之情,便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话撂下,湛星澜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傅霆轩的视野里。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空洞感。
而此刻不远处的墙角下,一抹浅绿色的裙摆微微晃动,随即便消失在了墙后。
太液池共有东西两池,西池状若鹅蛋呈椭圆形,东池则宛若圆镜。
站在池边可见池中立有三座岛屿,远远望去仿佛蓬莱仙境一般。
湛星澜望着三座岛屿的最高峰,默默在心里说道:「从前的湛星澜真心爱慕过傅霆轩,今日我也算是为你们这段孽缘郑重其事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闭上眼上舒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有人朝她这边走来。
昙香晃动着浅绿色的衣裙,小步靠近湛星澜。
「王妃娘娘,您可让婢子好找啊。」
湛星澜扶额揉了揉太阳穴,疲累的说道:「昙香姑娘不去与旧主叙旧,跑来找我做什么?」
昙香恭敬的伸出了手臂,而那手臂上还搭着一条帕子。
「王妃娘娘这话从何而来啊,婢子既然入了翎王府,那便是翎王府的侍婢,自然要尽心尽力服侍好殿下与王妃娘娘才是。」
湛星澜斜睨了她一眼,「这是何意?」
「陛下有请王妃娘娘。」
湛星澜瞬间明白了。
难怪昙香突然这么顺从恭敬,原来是要在陛下面前做样子。
她刚刚才在麟德殿上以言语让岳后下不来台,现在要是刻意疏远岳后送来的侍婢,只怕别人还不定怎么说她摆架子呢。
湛星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了那帕子上。
「走吧。」
「王妃娘娘慢些。」
她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麟德殿外。
湛星澜实在庆幸这段路不算长,否则她非得被这么反常的昙香膈应死。
突然,麟德殿传来一阵
高呼,「不好啦!皇后殿下昏倒了!」
湛星澜顿觉不妙,撒开了昙香的手臂便走进了麟德殿。
浑然不觉手掌上已经沾上了白色的粉末。
麟德殿里已经乱作一团,只见岳后瘫坐在凤椅之上昏厥不醒,脸上与脖子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看上去既恶心又瘆人。
湛星澜只看一眼便断定,岳后是中了毒。
她虽然会医术,但并不想在此施展以免节外生枝,所以便只是站在外围静候太医的到来。
然而太子的三个妻妾却围着岳后一通喊叫,愣是把正在西殿密谈的靖帝和傅玄麟给喊了出来。
傅玄麟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湛星澜。
他见岳后突然变得面容可怖,赶忙上前护住了湛星澜。
「澜儿,别怕。」
湛星澜其实并不害怕,可她一见到傅玄麟就莫名变得娇弱起来。
「王爷,幸好有你在。」
傅玄麟搂紧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护在了自己的胸膛,好让她不再去看岳后那张脸。
经过一番折腾,岳后被抬到了东殿的侧寝殿。
除了靖帝和太子以外,其他人全都被勒令待在麟德殿等候。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岳后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人说岳后是吃坏了东西,也有人说岳后是涂了不好的胭脂水粉。
不过最多的还是说岳后中了毒。
这也是湛星澜的猜想,可她现在还无法断定岳后究竟中了什么毒。
「行了,都别再胡乱臆测了,都先坐下吧。」
柯婉宁有些心虚的大声呵斥道。
此刻宫里地位最高的三个人都不在这儿,柯婉宁便是最有权说话的那个。
众人自然也不敢违抗她的话,都乖乖的坐了下来。
湛星澜正要落座,却突然觉得眼前混沌一片。
紧接着便是一阵恶寒袭来,身子打了个寒颤后猛然发软,幸好傅玄麟及时抱住了她。
「澜儿,你怎么了?澜儿!」
湛星澜躺在傅玄麟的臂弯里,望着傅玄麟朦胧的侧脸,然后表情痛苦的合上了眼睛。
「澜儿,你醒醒啊!澜儿,你醒醒......」
傅玄麟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渐渐模糊,湛星澜彻底昏厥了过去。
麟德殿内,太医跪在榻前细细把脉。
靖帝父子三人忧心忡忡的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岳后和湛星澜。
「洪太医,皇后和翎王妃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收回了形同枯槁的手,面色凝重的说道:「回禀陛下,皇后殿下与翎王妃娘娘这是中了西域奇毒。此毒为白色粉末状,触及皮肤可至全身长满红疹,此毒毒性猛烈,用毒之人必得万分小心才能不被波及。」
傅玄麟急忙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洪太医摇摇头,「此毒须得用特制的解药才可完全清除毒性,若擅自用药,药性相克,怕是会适得其反,严重时更是会使肌肤溃烂化脓。」
傅玄麟的心瞬间一沉,「那,除了长红疹之外,可还有别的症状吗?」
「回禀殿下,倒也没有别的症状了,只是,这面容怕是难以修复。」
靖帝挥挥手,「行了,退下吧。」
洪太医告退,关上了殿门。
「寇淮,传朕旨意,即可封锁皇城,凡是今日踏足过麟德殿的,全都一一搜身排查,绝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老奴遵旨。」
不一会儿,麟德殿外便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
他们
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难免人心惶惶,一个个生怕自己一会儿也变成了岳后和翎王妃那样。
寇淮命人仔仔细细的给所有人搜了身,最终在一个小侍女的身上找到了装有毒药的小瓷瓶。
「来人!把她拿下!」
寇淮高喊一声,一众千牛卫身披铠甲冲到了那小侍女的面前。
小侍女身边的人群见状作鸟兽散,仓惶的散开了一个包围圈。
千牛卫人高马大的,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制服了。
「放开我!」
小侍女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何芙嫣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听到这叫喊声却觉得好生熟悉。
「这不是荷香的声音吗?」
柯婉宁装作关切的样子说道:「何侧妃,听这声音好像是你丽贞殿的荷香丫头啊。」
何芙嫣皱眉反问道:「太子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靖帝迈步走出了麟德殿,立于台阶之上。
傅玄麟与傅霆轩一左一右站在靖帝身后,面色都十分凝重。
靖帝站定开口,「将她带过来。」
那小侍女挣扎着被千牛卫带到了台阶之下。
何芙嫣见真的是荷香,瞬间慌了神。
「荷香?」
靖帝背手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要毒害皇后与翎王妃?」
荷香面色无惧,缓缓道:「婢子是何侧妃宫里的荷香。婢子刚入宫时,凭借积年的绣工进入了司制房,可就在一个月前,婢子不慎做坏了皇后的衣裙,便被皇后施以夹棍之刑。」
「婢子打小就练习绣工,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坐上司制的位置,可从那天以后婢子就再也拿不起绣花针了,婢子也不配继续留在司制房。幸好那时何侧妃入了宫,婢子才不至于落得无处可去。」
「前日,何侧妃悄悄给了婢子一瓶毒药,说是这东西能毁了皇后最在意的东西,可以让婢子报了双手残废的仇,婢子痛恨皇后,对何侧妃亦是心存感激,所以便答应了下来。至于翎王妃娘娘,许是婢子不慎将毒药弄到了翎王妃娘娘身上。」
傅霆轩听后紧皱眉头,怒视何芙嫣,「原来竟是你做的!」
「不,殿下,我是被冤枉的。」
何芙嫣被扣了好大一个屎盆子,她愤怒的打了荷香一巴掌。
「荷香,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污蔑我!」
「住手!」
靖帝出身喝止了她。
「何侧妃,荷香所说你可承认吗?」
何芙嫣扑通跪了下来,满脸的委屈。
「父皇,儿媳绝无下毒!母后是儿媳的姨母,儿媳有何理由要害她呢?」
荷香扭头继续补刀,「何侧妃,是你亲口对婢子说,原本皇后是要让你做太子正妃,可皇后突然出尔反尔,害得你只得屈居人下做一个小小侧妃。如今东窗事发,何侧妃便敢做不敢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