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凉台,冷的刺骨。
台旁暖阁,温暖的光越发柔和;暖阁中已摆了一桌佳肴,三位公主笑意盈盈,正赏着雪。
“若说这雪景,还得是清凉台的怡人。”七公主景安雅托着脑袋,十四岁的年纪却已出落的很是标致,只是尚有些许稚嫩。
“四皇姐你瞧,七妹妹还是这般贪玩。”景云和宠溺地笑着,“我记得有年夏天一起玩捉迷藏,这小丫头躲在清凉台的角落里睡着了;她倒是凉快的很,可苦了我,跑的满头大汗才寻到她。”
景舒月难得笑的轻松;她看向自己的两位妹妹,虽然不那么顺眼,但这些年却很是听话,没给她惹麻烦。
“是呀。”她轻声低语,带着些许惆怅,“若是能回到从前,只有咱们姐妹三人,该多好啊。”
景安雅闻言,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四皇姐,其实五姐挺好的呀。”
“你懂什么!”景舒月打来一记眼刀,吓得景安雅不敢说话,委屈的缩着脑袋。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景云和连忙打着圆场,“自家姐妹,何必这样呢?四皇姐消消气,七妹还小,不懂事。”
“景云和,我知道你们母族两家关系好,你最好管好她,若是坏了我的计划…”景舒月眼底警告意味浓烈。
景云和轻笑,“我知道了,四皇姐。”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景安雅的后背,只是目光却一直看向景舒月,“四皇姐放心,那野丫头今天逃不掉的。”
景安雅抿唇,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一边毫不起眼的香炉。
她揪了揪景云和的衣袖,怯生生道,“六姐姐,咱们今天早些回去好不好?”
“放心。”景舒月不耐,“不出半个时辰,定然让你回去。”
“今晚你少说话,听到了吗?”
景安雅小鸡啄米点头,连忙偷偷拿了块点心小口吃着,还不忘分给两位姐姐。
她吃完了两块薄荷酥,萧来仪才姗姗来迟。
“五妹妹来了?”景舒月笑着起身迎接,“还以为五妹妹是因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了,要与四姐生分不肯来呢。”
萧来仪礼貌行礼,“见过四皇姐。”
“妹妹怎会怪四皇姐呢?妹妹知道,四皇姐是为了妹妹好。”
她笑的真诚,相比之下,景舒月的笑容是那般虚伪造作。
萧来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再看向景舒月身后的二人,疑惑皱眉,“四皇姐,这两位是?”
“瞧我,都忘了跟你介绍。”景舒月亲昵的拉着萧来仪坐下,看上去真如姐妹那般亲切。
“这位是你六妹,景云和。”
萧来仪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袭淡粉色苏绣华服的少女,那双水灵的杏眸很是明艳动人;少女仪态万千,礼貌朝她点头。
“这是你七妹,景安雅。”
萧来仪看向身边的少女;那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眸看得她心一软,连带着笑容多了几分柔和。
“五姐姐长的好生漂亮,雅儿好喜欢五姐姐!”景安雅笑着,一双眸子如宝石般,清透明亮。
萧来仪浅笑,“雅儿怕是每个姐姐都喜欢吧?”
“才没有呢。”景安雅委屈的嘟嘴,“四皇姐就可严厉了……”
“咳咳。”景舒月威胁似的咳嗽两声,原本娇俏的小姑娘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闷闷的模样。
景舒月若无其事的笑笑,“五妹妹,咱们用膳吧。你在外十六年,怕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吧?快尝尝四姐宫里小厨房的菜肴。”
萧来仪点头,“多谢四皇姐设宴款待。”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刚刚景安雅吃过的那道翡翠菠菜。
“芳香怡人,清脆可口,四皇姐这的菜肴果然是一绝。”萧来仪缓缓望向六公主,“不知六妹妹宫里的小厨房有这样好吃的菜吗?”
“我的长遥宫离六妹妹近,若是妹妹那有,我便时常去蹭些。”
景云和惊讶了一瞬,她看向面色得意的景舒月,尴尬一笑,“五皇姐说的哪里话,我那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菜呢?”
“贵妃娘娘受宠,她宫里的吃食,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能勉强一比了。”
萧来仪笑着点头,便是已经摸清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后宫和朝堂息息相关,六公主的母亲是首辅亲妹,又与七公主母亲淑妃交好,帝王当然不能任其势力发展壮大。
所以在这后宫,六公主的母亲丽妃当然受宠,但却不能是最受宠的那位;因此,母族势力相对较弱的贵妃,便是最好的制衡人选。
四公主恃宠而骄,向来没少借着母亲的势欺负两位妹妹;而偏生帝王正需要这样的势力制衡丽妃,便一直视而不见。
几位公主之间也不甚和睦,那她便安心了。
“连寻常的菜肴都这样可口,怕是宫里四皇姐是第一人了。”萧来仪恭维道。
“那是自然。”景舒月得意,微微昂着下巴,“本公主这儿的吃穿用度一向是最好的,五妹妹若是缺了什么可以来求四姐,没准我心情好就送给你了。”
“那便多谢四皇姐。”萧来仪淡淡一笑,继续吃着那道翡翠菠菜。
“五皇姐,别光急着吃菜呀。”景云和掩下眼底那抹妒意,纤纤玉指举起酒杯,“咱们姐妹好不容易齐聚,今日举杯,庆贺五皇姐回宫。”
“说的是。”景舒月也举起了酒杯,“五妹妹,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一杯千金难求呢。”
“来,四姐敬你一杯。”
萧来仪望着面前的两只酒杯,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
她举着酒杯轻嗅,却在瞬间面露难色;纠结再三,才满是歉意开口,“请四皇姐和六妹见谅。”
“我自幼一喝酒便浑身发热头晕,原本以为这葡萄酒会好些,可没曾想,还是受不了这刺鼻的味道。”
萧来仪连忙起身拂了一礼,“扰了诸位姐妹雅兴,还请见谅。”
景舒月笑容一僵;她给宫女使了个眼色,静夜心领神会退下。
“无妨,五妹妹。”景舒月开口,只是语气中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五妹妹毕竟在外修行了十六年,喝不惯这些上好的佳肴倒也正常。”
“毕竟本公主的酒,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喝得起的。”
“是。”萧来仪笑容如常。
看着她没有丝毫反应,景舒月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难受。
她挥手,静夜连忙为萧来仪奉上一盏茶;与此同时,那让人厌恶的声音同时响起。
“五妹妹既然喝不了酒,便以茶代酒吧,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