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中见到詹文瑾,佘褚心生亲近。
她瞥见了詹文瑾手中抱着的书册,猜到了应该是她和晏清打扰了她,于是起身告辞。
“既然你同意我的办法,那明天朱雀林见,我会做好准备,只需要你到场就好了。”
晏清闻言点点头,起身送她离开。目送佘褚消失在夜色中,他回过身,又看向了抱着书进退不得的詹文瑾。
一般来说,撞破了顶头上司的私会现场,作为下属该要抓紧时间避嫌的。然而这场景实在是有趣,佘褚又退让的太快,以至于詹文瑾没能第一时间撤离现场,而是留在原地,又对上了晏清的眼睛。
眼看晏清没有请她走,也没有自己走的意思,詹文瑾知道,这是老板心有疑问,想找人解惑了。她看了看手里的书册,心里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女性也很好奇,便顺势上前,还问了晏清一句:“琼天宫有出入的印信,若是瑶君的朋友,不如赠她一枚,也方便她进出。”
晏清听出了詹文瑾话中的试探,不过他确实有些事情想要知道,而在他认识的人里——晏清瞥了一眼詹文瑾藏在怀中的书卷一眼——对他疑惑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詹文瑾有些理论经验。
他邀请詹文瑾坐下,在这位师妹克制又充满好奇的眼神中,慢慢开口。
他礼貌询问:“詹师妹,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喜欢而不言说?”
詹文瑾一听,手指紧紧捏住了书页,以掩盖内心的躁动。
她看似平静地说:“喜欢而不言说,无外外因、内因两种。”
不等晏清虚心求教,詹文瑾侃侃而谈:“所谓外因,就是大环境不允许你们在一起。比如说咱们学府的府主、你在穹苍的长辈不接受你喜欢的人并且你也没法解决,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只好将喜欢藏在舌尖下。”
“内因嘛,就是个人的问题了,或许是你喜欢的不喜欢你,开口了很可能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不开口。也可能是性格太过孤傲,总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先来喜欢自己,不愿意做先动心的那个——啊,这个我要详细说一下,在故事里,这样性格的家伙通常都会孤独终老。毕竟喜欢这种事本该是令人欢欣的,如果会给对方带来痛苦,那怎么想都不可能答应了吧?”
詹文瑾说着说着,见晏清若有所思的模样,心生爱怜。
作为庚子学府的美玉,詹文瑾合理怀疑晏清动心又不肯开口,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受外因所扰。
然而外因——想到晏清出生穹苍神族,詹文瑾心觉这个外因八成是解决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怜爱地将自己喜欢的话本送给了晏清,同时说:“瑶君,这是我的珍藏之一,话本的主人翁出生性格虽与你南辕北辙,然而面对的困难是一样的。书送你,或许你能从中领悟一二。”
说罢,詹文瑾珍之又重地将手中的话本递给了晏清。之后不再打扰他,默默离去了。
直至她离开,她也没意识到,这
里的“晏清”是女相,而她说的话则在默认晏清是男性。
詹文瑾离开后,楼上又只剩晏清一人。
他捧着书页,迎着月光,以着端正求知的态度,认真研究起了詹文瑾留下的“秘籍”。
夜色浓郁。月下的美人认真看完了小半,心有所悟。
他说:“原来是立场的问题。”喃喃一句后,他又自语道:“可这里是幻境,所有立场都不存在。既然如此,便没理由再遮掩。”
詹文瑾还没走出百步,一回头,看见晏清也从楼中走出。
她敏锐察觉到此时的晏清一扫先前困顿,连同行路都像风般轻快。
“瑶君这么快就想明白其中奥义了?”从对方手中接回书册时,詹文瑾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詹文瑾:有没有搞错,天才在感情问题上都能天赋异禀的吗?
詹文瑾心里难免生出嫉妒之心。奇怪的是,她此刻竟也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晏清:“我看了看前面的故事,又想了想你先前说的话。猜测我先前不说,可能是立场问题。”
詹文瑾不住点头:不错。人生成你这样,如果都没法自信开口,那肯定得是外因了。
她状似关心,实则万般好奇地接口询问:“我观您姿容超然,想必是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詹文瑾:是和穹苍断绝关系,还是要劝对方改换门庭?
詹文瑾按捺心中鼓动,告诉自己,晏清对天界的重要不言而喻。如果他要为了一段感情而背离穹苍,作为她的师妹,她必须行劝诫之责,决不能坐视灾难发生。
晏清对詹文瑾观感很好,也不遮掩。他回答说:“立场,在这儿我可以没有。”
詹文瑾:“……?”
她维持着脸上小小的笑容,眼睛里却全是大大的疑惑。
詹文瑾:什么叫做在这儿可以没有立场?!
她下意识想要问清楚,晏清却像是等不及了。
他径自走了出去,好像迟一刻说出心意,就会酿成遗憾一样。
詹文瑾看着他两步走出百米,正要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晏清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可能是她理解错了。又见已经飘远的晏清折了回来。
詹文瑾:“?”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她脸上的困惑太明显,晏清也没有开口问,而是直接解释并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詹师妹,”他有求于人时向来姿态低,“我不太认路,你能带我去个地方吗?”
詹文瑾看着谦和有礼的晏清,哪怕知道他此去八成是要“抛弃立场”,还是无法拒绝。
她默默转过身,叹了口气。想着就算她不帮,晏清也总能找到别人帮忙。与其让不明前因后果的人带着晏清去闯祸,倒不如有她全程把控——毕竟,她经验比较多。
夜色虽浓,她精神奕奕,询问晏清:“在哪条街?”
另一边,与晏清成功通气后,佘褚也放下了心中最后
的一块大石头,看向乌陵行的眼神也柔和亲切了起来。
乌陵行被她看得都有些发毛,搓着双臂问:我是要死了吗?你这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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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褚轻轻叹了口气。
有晏清相助,离开这幻境只在须臾,乌陵行自由自在的美梦即将破碎。一想到这点,她对自己的发小难免更添耐心,甚至主动开口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环境?”
“怎么忽然问这个?”
夜色正好,月光洒在他们于人间买下的小院里,阴凉地晒着院中并排放着的两张竹椅。
远离思幽,乌陵行整个人展现出了佘褚从未见过的松弛。
他懒懒躺在竹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瞧着天上的星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舒服就行吧,我看现在的屋子就挺不错。”
佘褚陪他坐着,凉风习习,虫鸣间或。乌陵行还不忘塞给她一把蒲扇用来赶赶蚊虫。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毫无意义。
她看了看手中扇子,不自知地想起了在庚子学府的日子——那时候,她和詹文瑾一起住在后山,也是这样坐在湖边瞧着流萤,不在乎时间流失,只记得湖面清透,莲瓣清甜。
“你不喜欢这儿吗?”注意到佘褚久久未曾言语,乌陵行起身看向自己的朋友。
他有些苦恼地蹙起了眉,这样看起来就又像扶桑宫里的那位魔主了。
佘褚握起扇子,轻轻替乌陵行挥开了靠近他的夜萤,耐心道:“我喜欢。只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更喜欢。”
她惆怅地想,等这场幻境结束,乌陵行就得继续面对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了。
乌陵行听到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她忽然这么在乎我的喜好,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吧”。
乌陵行越想越觉得靠谱,尤其是佘褚如今看他的眼神——温柔地都快滴出水来了。
她什么时候这样看过他?
肯定是今夜一行,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对她的重要性了。
想来也是,细数思幽所有适龄魔族,有谁比他容貌更好、实力更强?更别说他们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乌陵行越想越自信,脸颊也不自觉地开始发烫,连同耳朵尖也一并通红起来。
佘褚未曾察觉,她给自己打起了扇,感慨了一会儿乌陵行后,忍不住被室内越来越多的流萤吸引去了注意。
所以当乌陵行小声说出:“我也喜欢你。”时,她全副身心都停在了萤火虫们围绕着的一株花上,未曾注意到乌陵行的话。
“你说什么?”佘褚顺口问了一句,同时指了指那花说:“这里竟然有灵植,乌七你喜欢吗?”
乌陵行满脸通红,他发现佘褚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话后,又失落又窘迫。他看着佘褚的背影,想要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所以你不必问我喜欢什么,也不必为我准备什么,只要你在,我就欢喜。
许是环境确实是他喜欢的。
乌陵行在今夜生出了无尽勇气。
他盯着佘褚的背景,喊了她的名字:“阿褚!”
佘褚闻声回头。
见对方所有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身上,乌陵行紧张的喉结滚动。他攥紧了拳头,正要开口,屋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佘褚被敲门声吸引:“这么晚了,谁会来?”
被打断的乌陵行非常气恼,他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非奸即盗!”
佘褚:“……哎,怎么这么大火气。”
她和乌陵行在人间没什么认识的人,戎溥今日刚来过,不可能是他。那这会儿有可能来的——
佘褚心中已经隐隐有个猜测。
她去开了门,果不其然,门外是晏清。
出乎意料地是,除了晏清,詹文瑾也在。看见詹文瑾,佘褚心中略紧的弦又松了,既然晏清带了詹文瑾,就说明不是什么和计划相关的事,许是别的小事。
“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佘褚一边让开进来的位置,一边问。
“是有急事。”晏清回答,“有件事,我想尽快告诉你。”
佘褚看着詹文瑾,想着应该也不是大事,顺口道:“什么事?”
晏清端视佘褚,缓缓伸出手试探地拉住了她。
佘褚:“?”
她不明所以,一时没有甩开。晏清见状,轻轻松了口气。似乎对他来说,将要说的话也是人生头一回,白玉般的脸上竟罕见地浮出浅浅的红。
佘褚正看得好奇,便听晏清语句清晰地说:
“阿褚,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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