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殷都城
皇宫御花园
一座三面环水的凉亭内,一身明黄的宣武帝殷祯此刻眉心蹙成了个川字。
手心里捻着一粒黑色棋子,手停在半空,思绪良久也不知该放在何处。
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
“啪嗒”
手里的棋子被宣武帝投掷到棋盘上,略显当今天子的不悦之色。
坐在宣武帝对面的是一名年轻男子。
他身着一件烟青色长袍,头戴一顶精致的白玉发冠,将一头漆黑墨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冠中。
阳光甚好,斑驳的光阴透过珠帘映射在男子的脸上,将本就白皙的玉容衬托的越发通透无暇。
男子微垂着眼帘,一双浓密的睫毛如羽扇,在眼帘下投射出优美的弧度,一身青衣与眼前这一池碧水交相呼应,仿若天神下凡一般。
狭长的凤眸如潺潺溪水,轻轻颤动间神韵超然,仔细看那双眼眸,竟如深海一般广阔无垠。
宣武帝轻哼一声:“朕怎么又输了!老八,也只有你这小子敢赢朕啊,虽说和你下棋朕心里有些不爽,却也觉得十分过瘾。”
年轻男子神情淡然:“皇兄今日已连输十局,心中不爽也是情理之中。”
宣武帝:……
本来黑沉的脸更黑了。
这个老八,说话还是那么不通人性。
“老八,在灵山修行多年,道行有没有精进朕没瞧出来,不过这怼人的腔调可是更胜从前了。”
听着让人想打他。
如果这小子不是自个儿最宠爱的八弟,不知早就被发配到边塞哪个墙角旮旯里去搬石头了。
“臣弟只是不想欺瞒皇兄!”
宣武帝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如鲠在喉。
想发火,却又觉得自个儿身为兄长,未免有些太过小气。
之前和那些大臣下棋,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也许有些是自个儿凭借真本事赢得,也有很多次,是对方故意让他赢的。
索性转移了话题。
“眼下左御指挥使的位置还空着,周徵和赫连孑前两日都曾上了推荐的折子,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臣弟一心修道多年,对于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不过周首辅和永定侯一文一武,推荐上来的人应该也大相径庭,想必皇兄心里已经有数了。”
宣武帝缄默的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朕心里的确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个人就是你殷扶苏。八弟,你的能力天下人皆知,若这一生蹉跎在灵山之上,着实有愧苍生和我殷家列祖列宗,回来吧,帮着朕一起治理天下,六扇门也只有交到你手上,朕才能安心。”
这次王氏一党与谭康侗勾结,给宣武帝敲响了警钟。
六扇门眼下的权利已经能和朝堂三公抗衡,是派系的必争之地,交给朝堂上任何人他都会寝食难安。
殷扶苏缓缓起身:“皇兄,臣弟无心政事您是知道的,此次京城叛变已被平息,臣弟原本想等天气暖和了就南下云游去了,朝堂人才济济,必然会有比臣弟更合适的人选。”
宣武帝沉默的盯着殷扶苏看了好一阵儿。
似乎想要透过这双沉静的眸子,看到他内心狂狷的野心。
奈何,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太澄澈,竟然看不出一丝的杂念。
看来,老八这些年是真的一心扑在了修道上。
殷扶苏表现的越抗拒,宣武帝反而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宣武帝摆摆手:“你就别推辞了,朕心意已决,过几日任职文书就会下达八王府,你就等着领旨谢恩吧。”
“圣上请三思!”殷扶苏也像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当众跪了下来。
宣武帝蹙眉不悦:“你这小子,眼下又没有外人,连皇兄都不叫了是吧?朕让你接手六扇门不是让你去北疆扛沙袋,你这一脸丧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殷扶苏抬起头,神情无奈中透着哀怨之色。
“困与京城,对臣弟而言犹如困与牢笼一般不得自由,皇兄,人各有志,还请皇兄放臣弟一马。”
“臭小子,你别胡邹邹,我大夏皇朝历代皇子皇孙就没有哪个像你一样不务正业,好了,朕还要去御书房处理奏折,你就自便吧。”
抛下这句话,宣武帝甩了甩袖袍,轻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跪在凉亭内的殷扶苏沉默的跪了片刻,须臾,站在凉亭外几米之远的护卫走进凉亭里。
“王爷,圣上已经走了。”
“恩,我们也回吧。”
皇城外
一辆镶金嵌宝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马车停靠在城墙脚下。
殷扶苏坐上马车,侍卫坐在马车前驾车离去。
从皇宫到八王府并不远,拐了两条街道便到了,约莫也就两刻钟的功夫。
殷扶苏回了王府,便直奔书房而去。
身旁侍卫紧跟在侧。
“你有话说?”殷扶苏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翻看了两页。
“王爷,我们此行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拿下左御指挥使的位置,既然圣上已经有意让您任职,您为何还要如此推拒掉呢?”
“你以为圣上今日是真心让本王接下这个职务?”
“难道……不是?”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圣上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恳啊。
殷扶苏没有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侍卫摇了摇头,随即眼睛一亮。
“京城里最近倒是在广泛流传着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