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时，训斥完周小炜，本打算回办公室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开会。
结果刚出包厢，就听见隔壁包厢，杜生和冷枫在讨论市场的大环境。
本来没多大兴趣，刚准备走，却听见冷枫拿着茶杯与茶壶做比喻。
一听瞬间就来了兴趣。
越听下去，心里越是惊讶。
惊讶冷枫这人的格局与眼光的长远，也惊讶冷枫的惊人言论。
且不说别的，仅是冷枫说“入场的标准是大胆”这一点，他就非常认同。
几年前，他也是如此，做事大胆。
尤其在1978年，开放经济改革时，他就抓住机会，将公司内部来了一个大整改。
同时也加大公司的宣传，甚至不惜花重金赞助国家运动员。
最终，他的大胆与努力，为公司争取了极大的利益。
所以对于这一点，他也是很赞同地。
尤其在听到冷枫对未来市场的预测，以及对市场发展的看法时，更是心服口服。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对冷枫都是持一种赞同且认可的。
那时，他就已经在想，只要冷枫能将合资建厂的利益所得，多分出来一些，与其合作也不是没有问题。
但一切在冷枫说出那句话后，他就否决了这想法... ...
“大胆地去做，保持狼一样的嗅觉，哪怕是前路只是一条狭路，那也能纵情驰骋！”
“就这句？”汪晓枫一脸疑惑。
“嗯。”
“这也没啥啊？”
的确，这听起来也没啥，而且还听起来像是鼓励人的话。
但在说这句话之前，他和冷枫在会议室，可是对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好一顿争论。
在会议室，冷枫不止一次赞同市场经济的自由与灵活性。
而他则恰恰相反，认为计划经济下，顺应国家市场的决策，才能长久。
总之来说，他和冷枫的观点背道相驰。
冷枫主张行事大胆，随性，而他则认为要保守。
但在食堂时，冷枫又再一次对杜生以及其他人这么说。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就是再告诉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大胆去做，别管别人怎么管的。
这显然是在教唆挑拨啊。
挑拨公司的年轻人跟他对着干。
“原来是这样。”汪晓枫若有所思道。
但这并不是让冯永军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
即便是冷枫再怎么与自己意见不合，那也只是停留在意见不合的阶段。
毕竟冷枫不是本公司的人，也不是股东，做不了任何影响公司决策的事情。
而且意见不合，观点不合，这在商场也是很常见的事。
但最让他心寒的，是杜生和那帮年轻人的态度。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能听得出来，那帮年轻人显然是被冷枫洗脑了。
另外，杜生不仅没有反驳冷枫的观点，反而恰似有意无意地在引导冷枫说出那句话。
“我今天是第一次发现，杜生这小兔崽子平时唯唯诺诺的，但城府极深。”
说这话时，他有种孩子翅膀硬了，不停家长话的无奈感。
虽然杜生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和杜生老爸那可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儿。
年轻时候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蹲看守所，一起吃大碗牢饭。
而杜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抱着的时候，没少往他身上尿尿。
可以说，他和杜生就差没有血缘，不然就是真的父子。
后来，杜生接管了公司后，结果让公司出现了创办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亏损。
那时候正好老杜生病，不能再公司主持大局。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舒舒坦坦地退休生活，选择去公司当二把手，辅佐杜生。
年轻时，他是给老杜当二把手，老了，就给小杜当二把手。
虽然给杜家当了一辈子二把手，但无所谓，他乐意。
因为感情在那儿放着。
哪怕是下辈子再当二把手，有何不可？
所以在辅佐杜生的时候，那可是尽心尽力，完全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当成儿子去指导。
这其中的劳累，不言而喻。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做到如此，杜生竟然会利用外人，把自己从这个公司赶出去。
“这个混账小子，老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竟然这么干。”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食堂时偷听谈话时，就已经可明显感觉出来，这小子想把自己从这家公司赶出来。
一遍一遍地询问市场经济的情况，一次又一次地引导冷枫说出“大胆”、“开放”、“追寻”这一类的词。
接着冷枫的话，给公司其他的高管洗脑。
这是要干什么？
不就是嫌自己管得多嘛，然后就变着法子劝自己放手？
这不就是要把自己赶住这家公司的节奏吗？
不过，也让他又好笑的，是杜生这小子不敢自己说，就找了冷枫，拐着弯的给自己说。
可能是怕被骂吧。
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想要什么东西，不敢跟老杜说，就过来缠着他，让他去给老杜说。
但这小子这次做得的确有些过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杜生这小子，心里在打这种小九九。
这时，汪晓枫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直接放手，让杜生自己去闯？”
“闯？”冯永军嗤之以鼻道：“这小子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就他那点儿能力，还闯？
要是他能有冷枫那样的思维能力，或许我还... ...”
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不对劲，没有再说下去。
但心里却一阵遗憾，却又无奈。
无奈地是不知不觉，冷枫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不浅的印象。
抛开心中成见，冷枫那种非普通人拥有的思维能力与眼界，着实让人佩服。
心酸的是自己一直想把杜生和周小炜打造成这样的人，来继承这家公司。
只是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两个接班人，不仅没有成才，反倒还胳膊肘往外拐。
周小炜不用说，那是铁了心跟冷枫站同一条战线。
至于杜生，虽然没有站在同一战线，但是也在利用冷枫。
利用冷枫将他赶出公司。
“不过一想到这里，我倒觉得很欣慰。”
“欣慰？”汪晓枫一头雾水，疑惑道：“这有啥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