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担心的便是小儿子爱恋沈云姝一事,现在每每问及,他总说早已不喜,可儿子的话皇后是真不敢相信。
都是过来人,感情这东西哪里那么容易放下。
他能酒后在琳瑶面前吐露心思,更何况是日后的妻子,那可是要同吃同住朝夕相处的,谁能保证他日后再不暴露。
高门贵女家世显赫,都是家族精心培养,一旦被对方发现秘密,等于软肋攥于人手,少不得日后被对方拿捏,再要遇个有异心的母族,拿此事做文章,说不得她和大儿子处境都被动;
小门小户女则不同,真不慎被发现了,吓唬两句定不敢吭声。
瞧着那姑娘也是个谨小慎微的,老实巴交——这是皇后最看好的一点。
另一则,万一儿子真是喜欢这家姑娘,有能代替沈云姝之人出现,哪怕门第低些又何妨,只要儿子不再暗恋沈云姝,娶谁都是好的。
要说从前,皇后是定不同意这门姻缘,可自儿子心思暴露后,她在小儿子婚事上真不抱多大奢望,唯一的念想就是遮盖儿子喜欢沈云姝一事。
皇帝听了这门婚事起初也不满意,但再一想,他这七儿子虽是嫡出,但与太子差之甚远,不学无术,说句纨绔都不为过。
皇帝对这个儿子并没多大厚望,皇后言辞恳切,裕王也心意坚定,太子也从中劝说,皇帝便随了他们心意。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当赐婚圣旨到达向府时,向母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王妃!
她的女儿要做王妃了?
还是中宫嫡出的亲王王妃,皇后儿媳,太子弟妇!
向母恍如在梦中。
还是嬷嬷机灵,及时唤醒主子,向母这才热络的给传旨公公奉上几锭金银,恭恭敬敬送对方离去。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向母捧着圣旨双手颤抖,让嬷嬷掐她一下。
一屋子下人哗啦啦跪下,“恭喜夫人小姐,贺喜夫人小姐,小姐大喜了!”
向母再看手中圣旨,这才相信一切是真的。
她日后是亲王岳母了,向家日后是皇亲国戚了!
天爷,这可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两股热泪喷涌而出。
原以为女儿能寻个门当户对人家就知足了,四品官员对她来说都已是奢侈,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一下子入了皇室眼!
明晃晃的卷轴照得向母眼泛金光,这道赐婚圣旨承载的不光是女儿姻缘,更是向家光明前程!
“我的傻女儿!”向母一把抱住爱女,“你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真没想到咱家竟出了只金凤凰!”
向母热泪盈眶,“咱们向家真是否极泰来,转运了,转运了!”
抹了把泪,泣不成声,“可惜你父亲不在,若知道咱家现在光景定得高兴坏了。”
子衿还愣愣地呆坐着,眼前都是那日在翰林院外遇到的年轻王爷。
太子生辰宴上,对方与兄长交谈时也曾主动与她搭话。
她记得,那日他所到之处都是高门千金爱慕追随的目光,万花丛中,她不过是她们中最卑微的一朵。
那样矜贵璀璨的人儿,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对方竟然看上她了!
子衿不在意荣华富贵,单纯的她也不知王妃尊荣带给家族的是什么,但想到那个清朗爽举少年,还是羞红了脸。
向子珩却没有母亲的高兴,并非他不希望妹妹幸福,恰恰相反,就是为了妹妹幸福,才觉这桩婚事不合适。
皇室娶亲最重门第,以向家门楣,妹妹日后嫁入皇室少不得被其他宗室女眷看轻。
别说外人,怕是府里下人都免不了怠慢。
且妹妹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单纯善良,柔弱敦厚,一入侯门深似海,她哪里能应付的了!
出身显赫的宗室女眷,即便没有丈夫宠爱,可凭借家世丈夫也不会怠慢。
妹妹没有家世倚仗,唯一有的只是裕王的宠爱,若对方对她好,她日子还好过,可若哪日裕王对她感情淡了,她便什么也没有了。
高嫁的女子受了委屈娘家根本无法为之做主。
听了儿子的话,向母兴奋劲儿收起了些,“儿子说的这些也有理,不过”
向母又恢复笑脸,“只要女儿行无偏差,到底是圣旨亲封的裕王妃,还怕裕王废了她不成?”
“废倒不至于。”向子珩眉眼沉沉。
“只是别的不论,以裕王身份,此生不可能只有妹妹一个妻子,将来随便纳个侧妃,怕是都不比妹妹身出身差,妹妹如何立足。”
“儿子就是想得多。”
向母捧着圣旨不肯松手,乐呵呵道:“皇家重礼数,最是讲规矩,还怕裕王宠妾灭妻不成。”
向子珩听了这话都想笑。
皇帝偏宠云贵妃,无视礼教宫规,皇后都被压下去,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亲王。
待太子来日登基,裕王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君王,谁又能管得了他,他就是灭妻,君王能忍心处置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吗。
“可现在说这些也无用。”
向母并未忧儿子所忧,眼底压着兴奋,“圣旨都已下,我们也只能接旨不是,总不能抗旨株连九族吧。”
“凡事往好的想,子衿还年轻,你莫说这些吓到她。”
“是啊,圣旨已下,还能怎样。”向子珩愁眉不展。
向母是打心底高兴,虽说儿子的担忧也在理,可这门婚事带给向家的好处远比担忧多得多。
向家地位一跃而升、儿子前途有亲王照拂,家族得皇室庇护……怎么想也是赚了。
向母乐的一晚没睡着。
……
会仙楼里。
房间烛光下,清音缝补着衣服,一针一线说不出的温柔,江云轻看得痴迷。
“姐姐,我们成婚吧。”
拿着针线的手一抖,清音嘀咕道:“怎么又说这个。”
“上次姐姐去宁王府要人,我便知你心意,你要正视自己的感情和内心,大胆追求幸福。”
“行了。”清音幽怨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贫嘴。”
江云轻摆正坐姿,鲜有的认真,“我知姐姐担心什么,你是担心宁王把我视为眼中钉。”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当初是宁王跟他老娘亲自把你赶出的府,难不成他们还好意思把你再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