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正准备站出去打招呼,紧接着便听到江伯开口。
「大人的腿……当真能站起来了吗?」
殷怀顿时一愣,脚步顿在了原地。
殷誉北拉开了弓,微微眯了眯眼,瞄准靶子,随即手上一松,弓箭飞速从手中射出,正中靶心。
「嗯。」
虽然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钻进了他的耳里,震得他耳膜生疼。
「那为何要瞒着叶公子。」
殷誉北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话很多。」
殷怀面色有些难看,心中思绪翻涌,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开。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校场,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之后殷誉北接下的那句。
「我想等完全能够站起来再告诉他。」
他也是在几天前才发现自己可以勉强站起来一会,可是支撑不了一会就会倒下,还要再养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上面那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盯得实在是紧,他现在以为自己只是个瘫子,虽手上有大军,可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自然可以让他放松警惕。
他想等自己腿伤好后,就亲自将那人从龙椅上攥下来,然后一把火将烧个干净。
如同他当初对他所做的那般。
殷怀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他是真情实意的为殷誉北担心,没想到他居然在骗自己。
想到这他心情复杂,其实说生气也不竟然,更多的则是失望,不由将帷帽压得更低些,遮住了自己的脸,现下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前面在赛舟,我们快去看看。」
「听说皇上也在。」
「……」
殷怀循着视线望去,果然看到江边围了不少人,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不远处江边有一座雅致大气的楼阁,只不过此时却被禁军团团围住,一看就知道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比起这边的热火朝天,倒显得过于安静了些。
殷怀心中思忖着,一抬眼便对上了一人的视线。
只见楼阁三楼上有一方凸出来的露天看台,看台面积极大,视野开阔,想必能够清楚的将江上的美景尽收眼底。
包括下面人的一举一动。
柳泽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朝他笑了笑。
殷怀下意识的向后退几步,可惜已经迟了,下一秒便不知道从哪钻出几个太监,朝着自己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语气却有些强硬。
「公子,请吧。「
殷怀心下一沉,这些太监出现的速度如之快,难道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他一路被引着上了楼,来到了露天看台前,这里果然如他所料,视野开阔,一切风景尽收眼底。
柳泽坐在那静静地看向自己,像是早已恭候多时,微微一笑道:「摄政王就这么放你出来四处闲逛?」
「…….」
柳泽又是一笑,挑眉问:你们吵架了。」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愁眉苦脸?」
殷怀语气说不上多好,「可能是因为皇上的盛情难却。」
他这话说的有些刺耳,被如此顶撞,柳泽竟也不恼,像是没听懂他的讽意,只温声道:「既然心情不好,何不在这里看看竞舟,说不定看一会心情就好了。」
殷怀却觉得他的好意绝对没安好心,于是想要拒绝。
「草民不喜看这些东西,只能先谢过皇上好意。」
柳泽却是望向他,语气依旧温和,慢条斯理道:「朕只是再告诉你该怎么做,并非是在问你。「
殷怀忍了忍,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竞舟比赛对他来说实在无趣,毕竟从前在位时他就看过几次,一群人围了争一个球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
栏杆前的江风有些大,殷怀被吹得有些受不了,于是藉口离开了几步,朝着屋外走廊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柳泽派来监视他的,可是很快他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还没等他开口喊叫出声,下一秒便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后便被猛地一推,身体重心不稳,朝窗外倾斜出去,直直地掉落进了江中。
殷怀完全不会水,汹涌的江水往他喉咙里灌去,他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挣扎着抬起眼,眼前依稀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似乎是个女人,穿着打扮还是宫里的人,只是体态看上去上了一定年龄。
是谁……
他又被灌了几口水,逐渐没了力气,身子也越来越沉,直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隔壁雅间的柳泽正撑着下颔,视线淡淡投向下方江中舟上为了赤球恨不得争的头破血流的众人。
「他人呢?」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道:「……要不奴才去看看。」
柳泽倒满了一盏茶,推给了身前的空位上。
正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周围人却都不敢动,只纷纷望向柳泽。
只见柳泽微微蹙眉,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他又舒展开眉头,脸上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
「是吗?带朕去看看。」
走到那远远地望见了地上躺了一个人,他身上盖着一件外衫,黑发濡湿黏在脸颊上,看不清面容,看起来似乎是个很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