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问:「你姐姐是谁?」
「够了!」
太后猛地攥紧了床上锦被,死死地盯着那个宫女,一字一句道:「这宫女发了魇,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慢着。」英国公却是朝她一笑,「太后娘娘为何不仔细听她如何说,微臣也好奇她要说的话。」
看着他脸上的笑,太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心渐渐下沉,指尖微微发颤,额头也溢出冷汗,只觉浑身冰凉。
这是个局。
那宫女在挣扎之中脸上被人划出了血丝,披头散发看上去好不狼狈,此时却挺直了嵴背,朝殷怀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看向众人,朝殿中的官员深深的叩了一首,用无比冷静的语气抛下了一句惊雷。
「我姐姐是陛下的生母。」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当场愣住,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当事人殷怀却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心中瞭然,原来是在这等着。
那宫女像是没有察觉到大家的震惊,自顾自道:「当年我姐姐只是个小宫女,自知身份卑微,从未有过攀附帝王之心,可哪知阴差阳错,还是和先皇有了一夜情缘。」
「那时恰逢太后娘娘有孕,便将我姐姐接在了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太后娘娘临生产之际,便故意灌我姐姐服下催产药,这才同时和我姐姐生产,后来太后娘娘生下死婴,便偷龙转凤,偷偷将我姐姐的孩子换去。」
「而我姐姐则被她派人丢进了荷花池里。」
这情节实在跌宕起伏,殷怀都听得有些入神,见她停顿,险些就要开口催促她继续。
英国公皱眉:「此话当真。」
「我今日所言千真万确。」
太后脸色微微发白,却强撑着冷笑一声,「怀儿就是我的儿子,你今日所说全是空口无凭,我看你是死到临头才开始胡言乱语。」
那宫女膝行到了英国公跟前,「奴婢能证明。」
「怎么证明?」
「我姐姐在和陛下……之前,便已经与一侍卫私定终身。」
「荒唐!」
一旁的柳泽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微微掀起眼帘,温声道:「你可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证实陛下非先皇所出。」
那宫女咬了咬下唇,神色坚定,「可以请明镜台国师大人出面。」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起来,相传大殷皇室先祖因服下灵药,血可相融于明镜盘。
此盘乃明镜檯历代相传之物,□□将此盘托于第一任国师,存的便是以防旁人混淆皇室血脉之心。
英国公看了一眼殷怀,嘆了口气,「看来现如今只有请国师来才能证明陛下清白。」
一直都在状况外的殷怀却点了点头,主动道:「你说得不错,来人,去将国师请来。「
英国公闻言一噎,脸上的表情险些就要绷不住。
殿中的气氛十分凝滞,不知过了多久,众人视线内出现了一道雪白身影。
「国师大人。」
释无机依旧一袭雪白长袍,清冷如雪山嫡仙。
只见他缓缓摇头,神情淡淡,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事情我已知晓。」
有神侍手持一物跟在身后,那物什一看就非凡物,外表看上去犹如圆盘,通体漆黑,中间有一玄珠,上面雕刻着繁复花纹,沟壑纵横。
英国公朝殷怀拱了拱手,「陛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啊,臣自然相信陛下,可这样做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殷怀看着他脸上的情真意切,心里感慨,他以为自己演技好,没想到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连太后都要甘拜下风。
「放心,朕不会怪你。「
有太监手持银针上来,殷怀眼角又是一抽,还真是迫不及待,一切都安排的恰好好处。
他用针刺了刺手指,看着鲜血潺潺而出,然后滴落在圆盘上。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屏息等待。
殷怀其实心里也没谱,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只见那血在盘上沟壑处滴熘转了几圈,流动的好不欢快,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
殷怀眨了眨眼,抬头望着释无机,对上他清冷的视线。
柳泽见状眸色微动,不过只有短短一瞬。
殿中的人面上更是惊疑不定。
「那血没有消融……」
「会不会是出错了。」
「国师大人……这。」
释无机垂下眼,语气平和,「明镜盘从不出错。」
「……」
冯侍郎气得捶胸顿足,「荒唐!荒唐!」
「妇人误国妇人误国!」
「……」
场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慨,「……那这样先皇的血脉不就了断于此了吗?」
听到这那宫女猛地抬头,「不,先皇还有血脉在世。「
「谁?」
那宫女没有作答,只直直地望向柳泽。
不知是哪位大臣反应了过来,连声道:「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宫女望向床榻上神色难看的太后,语气里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当年先皇有病缠身,太后娘娘母族势威,朝堂上下都要看她脸色,更别说在后宫之中。「
「而魏贵妃娘娘在这节骨眼怀了身孕,拼劲全力生下皇子后一路小心翼翼地养到了四岁,结果大皇子在四岁那年生了场大病,诸位大臣想必也听说过这件事,只知道是大皇子病后早夭,却不知是贵妃娘娘发现了大皇子生病是太后娘娘做的手脚,娘娘心生后怕,彼时先皇病重,太后已有了夺权之心,先皇担心自己护不了幼子,于是娘娘和先皇一合计,便决定将大皇子託付给当时的柳首辅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