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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正凝滞,门口传来了下人通传的声音。「禀太后,陛下,柳相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道青色身影,只见柳泽跨过门槛,缓步入内。

他好像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很难想像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变了脸色。

他进来后看见殷怀,面上也没露出丝毫讶异的情绪。

只微微拱手,温声道:「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怀儿说道说道,免得让人以为我这个当娘亲的在害他似的。」

柳泽微微一笑,「娘娘总得说什么事,臣才敢斗胆一劝。」

「我见怀儿年岁不小了,便准备找个人跟在他身边服侍他,免得他整日里往外跑。」

「…….」

殷怀只觉面红耳赤,恨不得赶紧堵着她的嘴。

殷太后笑得十分和蔼,连望着柳泽的眼神看上去真诚热切,仿佛两人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隔阂,

「哀家想着先不急着选世家的适龄女子进宫,只要身边有个人伺候着,让他知人事就行,至于位分嘛,先不着急。」

听到「知人事」三个字,殷怀脸也不红了,因为直接麻了。

他低头只顾喝着凉茶,连一旁柳泽脸上的神情都没看到,只听到他含笑的声音:「既然太后已有了主意,那臣自然是不好再多做口舌。」

他顿了顿,目光又轻轻落在殷怀身上,「不过这种事自然是要看陛下的意愿。」

殷怀终于从茶盏里抬起头,他面上紧绷,视线在凝春的脸上扫了几圈。

「既然母后要求,儿臣岂有不愿的道理。」

殷太后闻言眼里露出满意之色。

殷怀说完后就不说话了,凝春听到这话叩了几个头,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在宫人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殷怀知道殷太后从未真心待他,自然不可能事事为了他打算。

这次找了个无权无势的漂亮宫女送到他床上,打了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他也自然不可能让她如意,只不过明面上不好推脱罢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柳泽也不是闲来无事跑来觐见太后,只见他垂眼啜了口茶,然后才缓声说明了来意。

殷怀默不作声的听着,柳泽的嗓音温温和和,如同上好珠玉击掷,即使谈论着再如何紧急的事,都是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禀太后娘娘,近来臣听闻西南大旱,民不聊生,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会有大变。」

他这话说的十分含蓄,太后微微皱眉;面露不耐,「这些事有当地官员处理,不然朝廷养他们干什么。」

柳泽像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

殷太后对这些事兴致缺缺,只说往后再议,柳泽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向二人告退。

殷怀继续待着也没什么事,于是和他一前一后走出了慈安宫。

宫外重苍正立在树下等他,也有日光透过树荫缝隙落在他的脸上,他似是觉得有些刺眼,微微眯着眼,下一秒看见殷怀从门口出来,眼前顿时一亮。

因为重苍到底是北戎人,殷怀怕太后见了多生事端,于是就吩咐他在门口等着,他也就真的规规矩矩等着,连一步都不曾挪动。

柳泽的目光在他脸上多顿了顿,温声道:「你叫重苍是吧。」

「是。「

「谁给你取得中原名字。」

重苍沉声道:「陛下。」

柳泽眼神动了动,随即温声一笑:「是个好名字。「

他说完后又朝殷怀淡淡一笑,「那臣就先告退了。」

殷怀心事重重,敷衍的嗯了一声。

殷太后这一招不知道憋了多久,下了令后便风风火火的操办了起来。

殷怀前脚刚踏出宫,后脚人就送到床上去了。

当晚入夜,看着床上躺着的温香软玉,殷怀却没有半点心思。

美人是好,但是如果美人是算计着接近着自己,甚至还是别人的人,那实在是无福消受。

不过门口的嬷嬷虎视眈眈,恨不得扒上来听墙角,让殷怀眼皮子跳了几跳,最后还是斟酌着语气说。

「要不,睡吧?」

凝春柔柔的看了他一眼,面色羞怯,「奴自然是依陛下的。」

「……」殷怀觉得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门口的人影窸窣了一会,最后应该还是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凝春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是平喜来赶的人。

殷怀终于放松了些,他揉了揉酸涨的脖子,坐在椅子上,「你是叫凝春是吧,想必你也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的自然也是聪明事。」

凝春面色微微泛白,「奴不知陛下的意思……」

殷怀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个哑巴就行。」

「…….」

「不然的话……」殷怀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朕虽然没什么别的权力,但是杀你,却易如反掌。」

凝春面上血色尽褪。

眼前的人雪肤乌发,一袭月白薄衫外罩,眉间一点硃砂红痣,浓稠艷丽,生得像天上的仙人似的。

可俯在他耳边讲得那一番话却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又恶毒。

偏偏他面上依旧还是纯良无比的模样,甚至还朝自己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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