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玛的全力配合下,姚容以最快速度平息了这场事端。
除了带来一众高手外,姚容还带来了五名医者。
这几名医者的出现,大大缓解了阿溪他们的压力。
更令阿溪他们惊喜的是,姚容一行人还带来了二十车草药。
这二十车草药不算多,可是最多再过十日,陈南就能带着更多的大夫和草药抵达漠城。
“我要替漠城百姓多谢绝仙阁的仗义相助。”卓玛惊喜道。
姚容摆手:“如果你们要感谢的话,就感谢阿溪吧。”
卓玛郑重道:“我相信漠城百姓永远不会忘记阿溪大夫。”
知道姚容和阿溪母女两肯定有话要说,卓玛他们聊完正事就离开了。
阿溪走到姚容身边,拉着姚容的手放在自己颊侧,柔声道:“娘,让你担心了。”
姚容拉着她坐下:“你这些天,一定很辛苦吧。”
阿溪鼻尖一酸:“是很辛苦。”
姚容笑:“我还以为你会嘴硬,说自己不辛苦呢。”
阿溪说:“娘也辛苦了。”
姚容给阿溪递了杯水,等阿溪平复好心情后,才问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阿溪都一五一十说了。
姚容望着她沉静的眉眼,发自内心道:“阿溪,我很为你的选择骄傲。”
也许阿溪的医术还未至臻境,但她已具有一颗苍生大医之心。
阿溪微愣。
下一刻,她眼眸弯起,笑意盈盈。
“娘,你相信我吗,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烛火落入她明亮的眼眸,仿佛有一股烈焰自她眼底熊熊燃起,势要将世间疾厄都一一焚烧殆尽。
姚容道:“我相信你。”
有姚容在背后支持,阿溪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情,可以完全投入到对疫病的救治中。
在不断调整药方后,阿溪他们找到了可以防止病情恶化的草药。
虽说暂时还无法根治疫病,但可以为重症病人争取到更多时间。
张老汉的大孙子连着用了三顿药,终于彻底摆脱了生命危险,也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张老汉老泪纵横,直呼神医。
就在姚容带来的草药告罄前,陈南终于带着一车又一车的草药抵达漠城。
“阁主,属下幸不辱命。”
姚容点头,知道陈南也在担心阿溪:“我派个人给你带路,你先将这些草药送去阿溪那里。”
陈南刚到隔离区,就听说阿溪晕倒,疑似感染了瘟疫的事情。
陈南想要冲进帐篷里面去探望阿溪,却被钱大夫拦了下来。
染了瘟疫的病人,除了大夫和大夫的助手外,其他人都不能够随意靠近。
钱大夫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和阿溪是什么关系,但隔离区已经够乱了,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添乱。”
陈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大夫说得是。”
“我先去交付草药,再去通知阁主,若是阿溪醒来,希望大夫能够在第一时间派人告知。”
阿溪醒过来时,屋外已经天光大亮。
她盯着帐篷顶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挣扎着要从床褥上爬起来。
赵大夫掀开帘子,恰好瞧见这一幕,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大夫,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半天。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有我们这些人在,我们会尽全力改进药方的。”
阿溪试着捏起拳头,她苦笑道:“我浑身都没力气。”
赵大夫将手里的药递给她:“你这段时间太操劳了,明明才刚染上瘟疫,但一应症状与那些重症患者差不多。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阿溪乖乖喝药:“我娘是不是很担心我?”
“是啊,还有你那个叫陈南的师兄也很担心你。”
“陈南师兄也来了啊……”阿溪咽下碗里最后一口药,突然道,“赵大夫,我记得你前两天还在说试药效果不理想。”
“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要干嘛?”
阿溪指着自己:“我可以给大家试药。我是大夫,又全程参与到了疫病的研究中,我很清楚什么药对疫病有效果,什么药对疫病没有效果。”
赵大夫目瞪口呆:“你……你……”
阿溪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情况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这场瘟疫再耽误下去,漠城百姓就要错过秋收了。
赵大夫犹豫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溪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想好了。只是,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娘。我已经够让我娘担惊受怕的了。”
但姚容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从系统口中。
系统急切道:【是药三分毒,她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让她折腾自己了。】
姚容偏过头,去看窗外将落未落的桂花:“她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假装自己不知道。”
【可是……】
“我说过,我相信她。”
【你相信她什么?相信她能熬过去,还是相信她能解决瘟疫吗?】
“都不是。”
姚容抬起手,接住了随风飘落的桂花。
“我相信她会对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正如漠城封城这一次,她就做得非常好,不是吗?”
阿溪确实做得非常好。
无论身体有多难受,她都会配合赵大夫他们试药,并在第一时间给予反馈,甚至尝试着提出自己的设想。
也许是因为自己感染了瘟疫,阿溪对这场瘟疫的理解更深刻了几分,她提出的不少设想都得到了采纳与证实。
在众人合力之下,赶在九月十五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最佳方案。
阿溪在喝完药后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时烧已经退了。
随后,赵大夫他们又给其他病人用了药,确定这种药真的有效后,开始迅速推广。
及至九月二十日,漠城最后一位感染瘟疫的病人也痊愈了。
张老汉牵着大孙子离开隔离区时,放声大哭。
大孙子安慰道:“爷爷,别哭了,我已经没事了。”
张老汉摇头:“爷爷哭是因为高兴啊。”
大孙子问:“高兴的时候怎么会哭呢?”
张老汉抹掉眼泪,温声道:“你还小,你不懂。”
大孙子挠挠脸:“那我就不问了。爷爷,以后我还要喝符水吗?”
张老汉摇头:“不喝符水了,再也不喝符水了。以后你要是生病了,就要来看大夫,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
张老汉和大孙子高高兴兴走出隔离区。
大儿子一家、二儿子一家还有张老汉的妻子都站在隔离区外,笑吟吟地等着他们。
如张老汉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曾经被放弃的痛苦,也终将因为没有被放弃而得到救赎。
姚容站在人群之中,听到张老汉这番对话,不由向张老汉和他的大孙子看去。
大孙子注意到姚容的视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姚容。
姚容微微一笑,朝他招手。
“这位贵人,您有什么事情吗?”大孙子问。
姚容将一盒栗子糕递给他:“这盒糕点送给你。”
大孙子咽了咽口水,却没有马上伸手接,而是看向张老汉。
张老汉受宠若惊:“贵人,这太贵重了。”
姚容说:“我很喜欢你们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他病了那么久,正好给他甜甜嘴。”
张老汉这才犹豫着收了下来。
姚容越过他们,走进隔离区。
隔离区的帐篷已经被拆了大半,不少人穿行其间,姚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阿溪。
阿溪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正在和钱大夫聊天。
以往合身的长裙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她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脸上笑意温和。
阳光蹁跹落于她发梢,在她周身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吃栗子糕吗?”
姚容拎着糕点,走到他们面前。
“吃啊。”阿溪笑容娇憨,“天天喝药,我的舌头都要苦死了。”
姚容说:“自作自受。”
也许是心虚,阿溪总觉得她娘这句话意有所指。
不过,她应该瞒得还挺好的吧?
“娘,我们去找陈南师兄吧。他到了漠城那么久,我都没有能见上他一面。”阿溪连忙转移话题。
陈南也在找阿溪,见到阿溪,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饿了吗?”
阿溪笑道:“刚吃了块栗子糕,不过确实有些饿了。”
陈南:“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饭点了,不如我给你下碗面,你随便吃几口垫垫肚子?”
阿溪脆声应好。
姚容根本不想吃陈南煮的面,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她去找了卓玛。
卓玛正在和下属商量秋收的事情,听说姚容来了,连忙亲自去迎:“姚阁主怎么亲自过来了?”
姚容直接道:“我是来兑现阿溪的承诺。”
漠城如今完全在姚容的把控之中。
那所谓的东西南北中五大势力,早已成为了过去式。
助卓玛成为漠城之主,再顺手卓玛铲除掉一些障碍,不过是举手之劳。
十月初,赶在漠城转冷之前,漠城百姓完成了秋收。
同时,漠城易主。
赵大夫、钱大夫他们这些受邀前来的人在参加完城主仪式后,启程离开漠城。
漠城百姓十里相送。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理,阿溪的身体恢复不少,和姚容商量过后,阿溪也要启程离开漠城。
卓玛依依不舍:“我还以为你们会在漠城过完年再离开。”
阿溪道:“漠城的冬天还是太冷了,不适合修养。”
卓玛一想也是,就没有再劝阿溪留下来过年。
阿溪、姚容一行人离开漠城那天,造成的轰动比赵大夫钱大夫他们大多了。
要不是阿溪特意下了马车劝他们回去,他们怕是要一路相送二十里。
不过等阿溪他们离开漠城后,在下属的提议下,卓玛在城门口立了一块医书模样的石雕。
石雕上刻“大医精诚”四个大字,下面则用密密麻麻的小字,讲述了这一段对抗瘟疫的历史。
阿溪、姚容、陈南、赵大夫、钱大夫等人的名字,也随之载入了漠城的史册之中。
历史也许会模糊他们的名姓与容貌,但漠城百姓会永远铭记他们。
第一场雪落下时,姚容一行人回到了绝仙阁。
左护法十分高兴:“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姚容道:“我们要是不回来,今年绝仙阁就太冷清了。”
阿溪从马车里钻出来:“是啊,我要赶回来陪左爷爷过年。”
左护法笑得合不拢嘴,偏偏还要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阿溪,你是不是怕我训斥你,才提前说好话哄我?”
阿溪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左爷爷训斥我是为我好,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
“你啊……”左护法看着阿溪,是既心疼又自豪,“明年好好在门派里待着,等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得跟以前一样了,才能下山游历。”
阿溪点头应好。
就算左护法不说,她短时间内也不会再下山的。
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阿溪的身体总算是彻底恢复了。
阳春三月,又到了绝仙阁三年一次招收新弟子的时候。
看着那些基本不超过十岁的孩童,阿溪突发奇想,对姚容说:“娘,我也想收一两个弟子传授医术。”
姚容道:“当然没问题。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苗子。”
阿溪走下高台,绕着那些孩子转了一圈,突然站在一个小男孩面前:“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男孩圆溜溜的眼睛十分明亮:“阿溪大夫,我是漠城人,我叫张大郎,您曾经救过我的命,您还记得吗?”
阿溪心念一动,问他来绝仙阁拜师,是想要学什么。
张大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顺着阿溪的话问:“我可以跟您学习医术吗?”
阿溪问:“你喜欢医术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阿溪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收你为徒。”
张大郎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请师父收下我吧。”
除了张大郎外,阿溪又收了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这两个孩子就算是她的大弟子和二弟子。
有了两个徒弟后,阿溪的生活越发充实,每天除了伺弄草药、整理医书,就是教导张大郎他们。
聚贤盟最近出了些乱子,姚容这个副盟主懒得动弹,就将陈南派了过去。
陈南在聚贤盟待了整整半年。
半年后,他才得以脱身回绝仙阁。
阿溪站在门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饿了吗?”
陈南笑了笑,觉得这句话异常耳熟。
好像以前每一次她从外面回到绝仙阁,他都是这么问她的。
于是他学着她的回答道:“有些饿了。”
“出门的饺子进门的面,跟我来厨房,我给你煮一碗面。”
陈南心头陡然泛起一阵奇异的酸涩,他乖乖跟着阿溪到厨房,接过筷子和面条。
吃完碗里的面条后,陈南抬头。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的声音同时重叠在一起。
“你先说。”
“你先说。”
阿溪唇角微弯,抢着道:“那你说吧。”
陈南放下碗筷。
因为长时间赶路,他现在的模样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但他的语气很认真。
“阿溪,你愿意成为我的夫人,与我携手共度一生吗?”
阿溪用帕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郑重回应:“我愿意。”
两人说定之后,一起去找了姚容。
姚容正在和左护法商议事情,听说他们的来意,左护法高兴道:“好啊,绝仙阁好久没有这种喜事了,你们的婚事一定要大办特办。”
姚容也笑:“是该大办特办。”
她的女儿成亲,肯定要风风光光、十里红妆。
这场喜宴确实盛大非凡,整个江湖的人都以收到请柬为荣。
直到多年后,这场喜宴的诸多细节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婚后不久,阿溪就带着她的两个弟子下山游历。
偶尔陈南有空了,也会陪着阿溪出行。
随着两个弟子的年纪渐渐大了,阿溪又收了几个新弟子。
她在教导弟子上的才华,并不比她在医术上的才华少。
在收下六弟子后,阿溪突然找到姚容,说出自己谋划了很久的一个决定:“娘,我日后不打算继承绝仙阁。”
她虽是绝仙阁少阁主,但她根本不能胜任绝仙阁阁主的位置。
姚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放心吧,我也没想过让你继承绝仙阁。”
阿溪笑了笑:“还有另一件事情。我想要自己创办一个门派。”
姚容有些诧异:“什么门派?”
阿溪一字一顿道:“神医谷。”
江湖不少门派都会传授弟子医术,但从来没有一个门派,是完全以医术作为立身之本。
“神医谷是一个门派,也是一座书院。”
“我想把手里收集到的医书都散出去,我想为这个世界多培养一些医者。”
姚容的身子下意识坐直:“你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阿溪道:“最早是在漠城,我每次和那些大夫进行讨论,都能收获到很多新的感悟。后来我带着几个徒弟下山,我意识到学习医术的门槛太高了。”
“医者的数量,远远少于百姓对医者的需求。”
“凭我一个人,诊治不了天下百姓的疾病。但我多教出一个学生,就能多救很多人。”
姚容抬起双手,轻轻拊掌:“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吧,神医谷谷主。”
有了姚容的鼓励与支持,阿溪开始投入到神医谷的建设中。
在考虑了地理、环境等种种因素后,阿溪决定在旭阳派的原址上建立神医谷。
毕竟旭阳派有现成的房屋,还有现成的药田。
她还特意去了趟赵大夫和钱大夫的老家,想说服他们担任神医谷的长老。
赵大夫已年过半百,原本是想留在老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但最终,他被阿溪所描绘的前景打动,同意出山。
钱大夫正当壮年,自然也愿意加入神医谷。
花了足足一年时间,阿溪终于完成了前期的筹备工作,开始正式招收弟子。
神医谷招收弟子的原则是“有教无类”。
弟子之间不分高低贵贱,只看求学之心是否坚定、在学医上是否有天赋。
经过几天的筛选,神医谷一共收下三十名弟子。
这三十名弟子不会拜入任何人门下,而是进行统一授课。直到五年后,他们完成考核顺利出师。
这些弟子就如同星星之火,从神医谷洒向天下。
而阿溪依旧待在神医谷里,为这个世界培养下一批星星之火。
那个在原剧情里,临死前说出“这个世界真可怕啊”的少女,正以自己的力量改变着这个世界,重新谱写这个世界的某种规则。
(魔教妖女完/大白牙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