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月嘴里含血,边咳边笑,她忽然庆幸她的命活不过半年了。
那边的司墨霁挂断了电话,回头看见南曦月被推入了病房,眉头轻微一蹙。
这边医生走了过来,“检测结果五小时后发给您。司少,你要进去看看那位小姐吗?”
司墨霁隔着玻璃窗,看见里头的南曦月,她坐了起来,看样子像是没事。
也对,像她这种厚脸皮的人,能有什么事?
“不用。”司墨霁冷然道,“我去看看小禾。”
说完,转身就走。
而在司墨霁看不到的角度,南曦月勉强支撑着上半身,坐在床边,面色比死人的脸还苍白,睫毛颤抖着。
嘴角里的鲜血大口大口了从嘴里溢出来,唇齿都是大片的红,那血流顺着衣服,落在了裤子上,整篇洇开的血红。
护士一回头,吓了一跳,“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不应该啊!就算有副作用,也不该流这么多血啊!”
南曦月感觉整个内脏都被搅动在一起。
恶心。
难受。
疼——好像下一秒就会疼昏过去,她感觉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南曦月用袖口擦过嘴里的血,声音发颤,“护士,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求求你了……”
护士微怔。
护士很快给她拿来了手机。
南曦月拿过手机,跟着记忆中拨打了号码,一阵嘟声过后,那头传来一句,“喂?”
南曦月抓紧了手机,“是蔡妈妈吗?我是南曦月,小吱的妈妈。”
那头明显有些意外。
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都变得愉悦了几分,“对,我是蔡妈妈。南小姐,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小吱很想你,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
南曦月眼眶微热,“谢谢。”
这么些年在牢狱里,一个月只有一次通话的机会,她每次都是打给福利院。
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
“啊——”
“啊啊。”
一阵稚嫩的哑巴音在手机内响起,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南曦月眼眶瞬间温热,鼻头酸的厉害,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面掉。
那一刻所有的疼痛好似都被女儿的声音给治愈了。
只要小吱还在,她还可以坚持下去。
南曦月声音哽咽,“小吱,是妈妈……”
那头蔡妈妈传来一阵轻笑声,“南小姐,小吱用手语要我告诉你,她很想你,问你什么时候能来见她。”
南曦月吸了吸鼻间的酸涩,“很快,我很快就来见你小吱,妈妈很快就要解脱了,到时候妈妈来找你……”
那头蔡妈妈也很高兴,连忙道:“好好好,那南小姐快点来!”
电话那头又传来小吱的几声,“啊啊——”的哑巴声。
南曦月眼眶微红。
电话挂断后,南曦月把手机交还了出去,“谢谢。”
护士拿出病号服,“客气了,这衣服你换上吧。”
护士往她身上一瞥,那触目惊心的血红衣物看着格外吓人,南曦月点头,拿下病号服,将衣服换上。
南曦月换好衣服后,“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护士睨了一眼她,旋即道,“大概两个月吧,从配型到身体调养,再到手术,还有恢复期,大概两个月吧。”
两个月……南曦月大脑嗡的一声,可是她现在的病情下去她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能不能做完手术就出院,我……”
“南曦月。”一阵冰冷响声忽然打断了南曦月。
南曦月僵硬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南家人正站在不远处,而其中刚做完手术的南百禾坐在轮椅上,面色有些苍白,但南家人却小心的呵护着她。
南母冷眼看向南曦月,“小禾听说你做了肾源匹配,非要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南家最小的儿子南城屿眉眼拧了起来,有些不满道,“姐姐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某些人欺负的这么惨!”
南百禾微微一笑,“好啦,我已经不怪曦月姐姐了。”
那温柔细语的嗓音,听着多么大度。
越是大度,所有人越是心疼南百禾,也就越讨厌南曦月。
南曦月手指拢紧,呼吸忽然有点沉。
南百禾低道,“曦月姐姐,你身体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我出生就是肾不好,谢谢你愿意把肾给我……”
南曦月张了张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南城屿率先讥讽一笑,“姐姐,你谢谢她干吗!她当初对你做的恶事还少吗?这是她应该的!”
南百禾眉头一拧,旋即呵斥道,“小屿,曦月姐姐也是你的姐姐,你不能这么说话!”
旁边的南城屿听到‘曦月姐姐’这四个字简直恶心的想吃了口苍蝇一般,眉头瞬间拧起来,多了几分戾气,随即不满道,“什么姐姐!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南曦月挺着南城屿厌恶的语气,她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其实,她刚回南家的时候,这个弟弟虽然傲娇了点,但有时候也会帮她,关系还算不错。
直到后来爷爷执意要将南百禾赶出去,那个时候开始,她跟南家人的关系急剧恶化。
如今却已经却是恨上了她。
她曾经也渴望过得到南家的亲情。
毕竟,她无父无母,身若浮萍,得知自己是南家人的那一刻,她别提有多高兴。
后来她才知道,有父母不代表他们的关爱会落在她的身上,有兄长也不代表他们会呵护她,有弟弟不代表她是他可以依赖的姐姐。
她看似有父有母,实则处处无父无母。
南百禾虽无父无母,却处处有父有母。
南曦月微微一笑,“小少爷说的对,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让所有都微怔停顿,不由的看向她那苍白平静的脸。
南城屿本憋了一肚子的恶言恶语,见她如此平静居然也说不出半句来。
而这时,南百禾忽然咳嗽了几声,南家人见状纷纷上前关切,南百禾摆了摆手,随即道:“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曦月姐姐聊聊。”
“这怎么能行!”南母语气不由拔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