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雪低头应一声好,细软的声音如小猫一般,勾得人心间痒痒的。
顾之恒用手指描绘着她的眼,她的唇,然后抬起下巴吻了上去。季千雪迷茫地回应着,直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
屋内仿佛越来越热,两人倒在婚床上,浑身的热气使两人的脖间开始出汗。床榻上有几个没有收拾干净的花生和枣子,咯得背有些发麻,两人却无暇顾及。
顾之恒替季千雪解开腰带,感受着指尖的薄茧下传来娇嫩的触感,汗毛竖起,耳边是季千雪的呢喃声,脑中是此生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
眼前美好的画卷,仿佛高耸的山峰间汇聚了清冽的冰川,一路流淌到山下的林间,暖风习习,吹起湖里的清波,一条鱼跃起后扎入湖面,溅起阵阵水花。
顾府的新房中,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平静的。
离这边隔了几条街的黄府里,却也是闹腾的厉害,只不过那气氛截然不同。
大厅里,地上有不少瓷器的碎片,看着大小不一,有茶杯也有一旁架子上的花瓶。
左边的花盆也被推倒在了地上,泥土和里面栽种的兰花倒了出来,黑黄色的泥土之间直接露出了根系。
真阳郡主站在一边,裙摆上已经被一些溅起的泥土弄脏了。
她死死咬着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言不发。
大丫鬟彩霞扶着她,眼都急红了,忍不住对着黄铭安怒喝道:“府医都说过了,郡主的胎要好好静养,能不能先不要吵了!”
黄铭安浑身酒气,眼神里还有些迷糊,看上去是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如今还晕乎着,半倚在椅子旁边喊道:“放肆!真阳,看看你的丫鬟,都敢这么对着我大小声,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她的!有没有规矩!”
黄夫人劝道:“行了,行了。真阳,你也瞧见了,铭安这是喝多了,无心之言,这样,你就下去休息吧,肚子要紧,铭安我自然会派下人照顾他的。”
真阳郡主盯着黄铭安还有黄夫人,满是嘲讽:“酒后吐真言,我竟然不知道他会存着这样的心思。”
原是黄铭安歪歪扭扭地从外面喝多了回来,就跟他娘抱怨真阳。
说她怀孕后大小姐脾气越发明显,娇气的很,不够体贴。
说她胸无点墨,平日里无趣的很,根本就不想去她的房里待着,每天说来说去无非是问她今日吃了什么,肚子感觉如何。
更说她身子是越来越胖了,连带着脸都圆润了不少,还长了红色的痘痘,本就不够绝色艳丽,如今看着更加倒胃口了。
他说得是滔滔不绝,仿佛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
或许今日受了刺激,以往明显不如他的顾之恒,如今一跃比他过得还要滋润。在内心里,他觉得他应该娶季千雪那样的妻子,温柔体贴,美貌又有才情,同样也有着殷实的家世。
而真阳郡主听闻他醉酒,巴巴地走来看看他,便听到了这些个诛心之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上泥土的裙摆,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
“刚成亲的时候,是你说,就喜欢我的真性情,叫我嫁过来了也不必据着自己,不管有什么要求,或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会宠我。”真阳苦笑着说道:“如今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说算不得京都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也是生得明艳大方。
哪个女子不关注自己的容貌,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维持着美丽呢?
可是如今因为怀孕的关系,她只能接受着身体的这些改变,她惶恐不安,有时候照着镜子,自己都觉得嫌弃。
但是亲耳听到黄铭安说出来,那又是另一番撕裂般的痛苦。
他不是说,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吗?
如今这些话都算不得数了吧?
感受到了手心里的凉意,真阳这才发现,她又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
黄夫人连忙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安慰着:“真阳,是铭安不好,我帮你教训他!你可不能哭呀,孕期哭了对身子不好。”
彩霞也手忙脚乱地帮真阳擦着眼泪,心中为自家郡主感觉到不值。
在她看来,郡主到黄府,算得上是下嫁了,没想到黄铭安这样还不懂得珍惜,如今还大言不惭地打压起郡主来了。
这头的黄铭安喘着粗气,脑子里的眩晕一阵阵的,眼前真阳和他娘的身影重叠又散开,仿佛都转动了起来。
他闭上眼,缓和了一会。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微微亮了,他躺在床上,一动头就很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来人,来人啊!”黄铭安喊道。
小厮听到声音立马走进来。
黄铭安面色很差,勉强支起了身子:“我要喝水,给我倒水!”
小厮立马将茶水端了过来,黄铭安连着喝了三杯,这才缓和下口头的干涩和酸味,又栽倒在了床上,揉着太阳穴回想昨夜的一切。
这时,他才隐隐想起,昨夜似乎是说错了话了。
怎么就被真阳听见了呢,这可怎么办啊,又得怎么才能哄得好!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真阳先冷静冷静,等她情绪好些了,自己再去说几句好话吧。
于是,他修养好了以后,直接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没有顾之恒的身影,他才想起,是了,顾之恒有三天的婚假,如今定然是在享受中呢。
黄铭安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认命地开始处理起了自己的事情。
而此刻的顾府里,顾之恒和季千雪却是如坠冰窖一般,根本没了半点甜蜜的心思。
床榻上,那元帕洁白如雪,竟然没有落红!
屋外的丫鬟早早听见了两人似乎是起了,但顾之恒却吩咐丫鬟们先别进来。
季千雪不可置信地拉着顾之恒,嘴唇颤抖得厉害:“之恒,你相信我,我绝没有......”
“别怕,别怕......”顾之恒面色沉沉,把她抱进了怀里,眼中复杂难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千雪,我信你。”
季千雪抬起早已哭红的眼眸,看着他找到一根尖利的簪子,皱眉戳破指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顾之恒安抚地看她一眼,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将血涂到元帕上,定定说道:“什么都别想,今日的事情再不必要提,一切交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