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一块铭牌,一个也字

荆布缓缓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白光虎坐卧静守在旁,忽然见到荆布醒来,甚是欢跃地朝他脸上亲来。

全身虽然仍是胀痛,但荆布依然享受着白光虎的口水在他脸上流淌,仿若洗脸,心里一阵温暖。

然而,闻人今歌却不见踪影。

没有书信。

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字。

荆布静静地躺在床上,忽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静静地发呆了好半晌之后,他轻叹一声,缓缓起床,出门散步,漫无目的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钓鱼台。

春雪依旧。

斗战过后的残破战迹格外醒目,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现实残酷。

正要感叹一番时,倏忽间荆布似乎踩到了一块硬梆梆的东西,他微微一怔,退开脚步,只见一块平凡无奇的紫色铭牌出现在眼前。

上面刻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东皇。

好熟悉的名字。

这似乎是昔日太一之主的名字。

荆布如获至宝,捡起这块铭牌,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脸上的景仰更是显露无遗。

倏地,一股清淡的兰草香气自铭牌传递过来。

荆布瞬间愣住了。

……

根古屋。

因大夏王朝先太子文据被流放此地而出名。

坐卧南柯梦林之心,三面环绕巫江,是太一大陆南疆的第一重镇,也是距离鬼谷岭最近的城镇。

根古屋虽然不像平原里的城镇那样有布局感,也赶不上大山成梯次排开的错落有致,但是城垣之内“三墩,五巷,九井,十八街”纵横佳构、院落庭深,宽街街、窄巷巷,却有它独特的绝妙风貌。

闻人今歌急匆匆地离开耕庐之后,于午夜进入根古屋城内。

数息功夫,她连续穿过了狮子街、东城街、小东街,最后悄然落入肖家巷。

肖家巷宽达一丈许,青石板铺就,幽深狭长,极为安静、封闭。

巷内由于宅院不同布局,蜿蜒巷道别有洞天,呈现转折、收合、导引、过度诸般变化。

两旁民舍屋墙充满起伏节奏地排列延伸,自然地让天空形成窄窄一线。

小雪缓落而稀疏地从一线天空降落,在石板缝里偶能稍驻,但落在闻人今歌蓝色锦袍上立时化成为水渍,瞬间又消失无痕。

闻人今歌一路飙移。

入巷三十丈处,她在左厢一间的普通高宅门前落点驻足。

只见古旧的朱红大门虚掩,右手蝠头门环处赫然插有三枝柏桠枝。

这正是间客犬蝠遗留的安全屋。

此次任务临行前得知,十六年前女帝曾密派魏王资助朝彻禅院的玉僧秋云天另行创建“火轮教”时,魏王私下先后指派了山鹰、乌鸦、犬蝠、火鸟四位心腹密探入教,名义上借此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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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新教建设,却实为监督秋云天。

然而,两年后的晚秋,火轮教教主秋云天突然暴毙,改由圣女秋红樱掌教。

在这期间,教内核心人员却遭到全部清洗。

除了犬蝠,其他三位密探均因身份暴露而被剿杀干净。

为了保住这唯一的消息来源,魏王密令犬蝠自保雪藏,融入新教,除了有重大召见外,其余均不得有任何妄动。

十六年来秘密潜伏一切相安无事,也无任何信息交流。

一直到半个月前,已淡出天下多年的火轮教突然做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死去十六年的先太子文据在吞服火轮教炼制的“须陀佛丹”之后,竟然起死回生,已封为轮回之子,并且兵不血刃的率众占领了根古屋。

消息一经散播,立刻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女帝对此龙颜大怒,在朝堂上厉声斥责魏王办事不力,改由掌管凤鸣斋的三公主文扣彻查背后真相。

文扣受命之后,便指派她的头号大将闻人今歌前往根古屋秘查此事。

如今间客犬蝠被杀,“火轮手札”也消失不见,十六年来的所有付出付之东流,潜伏任务也功亏一篑。

闻人今歌只得找到犬蝠遗留下来的安全屋,希望能够获得一些重要信息。

……

在耕庐休养数日后,荆布的伤势已然痊愈。

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他想去看看,于是把预备好的小包袱背上背,怀着无比向往的心情,悠然踏出生活十六年的鬼谷岭。

此地一别,或许永远不再回来了。

以往的痛苦与折磨就此挥手告别,重生后的人生必将美好而精彩。

荆布与白光虎结伴而行,于当日黄昏进入根古屋城内。

只见白雪覆盖下的整个城镇却是人烟稀少,像是被风雪极度无情的封冻了,已不复往日繁华,且有一丝云诡波谲的气氛。

惊奇之下,荆布很想找个人问问是啥情况,却发现大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走动、

正纳闷之际,忽然听到前方一个小摊位上的老相士,伸手招唤道:“公子,请留步。我看你眉头紧锁,心中定有难解之忧,不妨写个字,算个卦,让老道为你测个一二。”

荆布一怔,转头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童颜鹤发的老相士正在向他招手,不由疾步上前,好奇问道:“灵不灵啊?”

他在《诡医笔录》中,有看到占卜算卦的相关记载,一直都很好奇。

老相士见鱼儿上钩,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道:“灵不灵一试便知。来来来,先写个字,保证三问三答,童叟无歁。”

横竖没啥要紧事,荆布便拿起毛笔,略作犹豫之后,在一张白纸条上扭扭歪歪地写了一个“也”字。

原本想写个“她”字的,却又担心着了痕迹,于是就将“女”字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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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相士顺手拿起纸条,开门见山道:“公子,你想测什么呢?”

荆布沉吟一声,道:“先测一测在下的身世吧。”

老相士轻车熟路地在字面上比划几下,道:“‘也‘是‘他’去掉‘人’,‘地’字去掉‘土’,说明公子……”话到嘴边却没有说下去。

只是静静地盯着荆布仔细审视一番,眼内先是惊疑,再转诧异,最终震撼。

荆布眼睛大亮,瞬间对老相士刮目相看。

对方有些神奇本事,竟然通过两个字便能大概推测出自己是脱胎换骨的重生之体。

老相士极力平复内心的震撼,眼里却是波澜不惊。

荆布顿了顿,继续问道:“在下想找一个人,不知结果如何?“

老相士镇定下来,微笑道:“之乎者也的‘也’是个助词,也是个象性字,看公子急切渴望的神色,想必要找的人应该是‘她’。公子,你的运气就要来了。‘也’字填马为‘驰’,心若向往之,行必能至,你们应该很快会见面的。”

荆布心中一喜,激动地又道:“最后一问,在下想问命运。”

老相士放下纸条,摸了摸了雪白的胡须,饶有深意的说道:“‘也’字遇水便是“池”,说明公子一生与水有缘。不过,公子终非池中物,他日必定高驰而邈邈。”

荆布没有说话,只是认真而专注地看着老相士。

老相士默然半晌,似若漫不经意地道:“你我今日有缘,老头最后再多赠公子一句:潜龙在渊,抬头于也桥。”

最后还是落在一个“也”字上。

也桥。

好奇怪的一座桥。

荆布怔了怔,一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位老相士绝对是个神一般的仙人,受其指点后,很恭敬地施礼道谢。

老相士微笑道:“好了,好了。公子,给钱吧。三两银子,不二价。”

荆布小脸一红,有些犯难了。

他在耕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根本不知道钱财为何物。

老相士悠闲自若地坐在那里,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荆布,仿佛不给他三两银子,就是一种罪过。

荆布摸了摸鼻子,弱弱地道:“道长,我……没钱。”

老相士与之前的沉稳判若两人,心急地一把抓过荆布,似乎担心他跑掉似的,叫嚷道:“不给钱,就别想走!”

荆布讪讪一笑,道:“我没钱,但有千年人参一根。”说着从布袋里掏了出来。

老相士瞪大眼睛,一把夺了过来,拿在手里闻了闻,眉飞色舞道:“这个好,权当你这穷小子抵债了。”

荆布微笑着拱手告辞,带着白光虎转身离去。

老相士看着荆布远去的背影,眼里透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希冀与激动之色。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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