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巨沉下脸,凝视着张易芝那双充满妖媚、挑逗,热烈如火焰的美眸,喝道:“你们跟踪我?”
张易芝刚三十出头,美人胚子,盈盈莲步走近夏巨两步。
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至半丈,然后仰起拥有能夺天地造化精华的美丽线条的轮廓,明眸在长而媚的秀目内闪闪生辉,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夏巨,丰润的香唇忽然露出一丝似能破开乌云的阳光般的笑意,赔笑道:“并非不相信夏首,而是情非得已。女帝对墨门土神器世志在必得,不容丝毫出错。”
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惊心动魄的夺目美丽。
她的只言片语充盈轻重缓急的节奏感,仿若能触动人心的天籁乐章,又是那样无可抵御的令天下任何男人颠倒迷醉。
夏巨见到自己新手调教出来的尤物,竟然来魅惑自己,心中苦笑不已。
爻见张氏姐弟突然从神都出现在燕子坞,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与诧异。
文钩沉声喝道:“两个叛徒,两条走狗,你们还敢回来。”
张易芝目光转投于文钩,冷然道:“钜子,我们姐弟约见我们的夏首,与你何干?”说着双目异芒大盛,光采尤胜从前,令荆布晓得她这些年来并没有闲着,比之数年前修行境界又有精进。
夏巨道:“易芝,在钜子面前休得无理。”
张易芝目光复又回到夏巨,道:“夏首,你一心拥护钜子,为墨剑深狱前程着想,到头来钜子却要杀你。难道你还要和他讲仁义吗”
夏巨断然道:“这是我和大哥的事,与你无关。”
张易芝用神打量着他,双目异芒闪闪,令她更是艳光四射,不可方物。沉吟片刻后,她一字一字的缓缓道:“他不肯拿出土神器世,现在就和我们关系了。”
文钩冷笑道:“买卖不成,莫非你们还想从我手中强夺?”
张易芝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们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文钩双眸涌现杀机,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本钜子面前还敢如此放肆。今日非灭了你们不可!”说着走出凉亭。
爻上前一步,道:“钜子,属下愿意打个先锋。”
文钩一怔,点了点头。
张易芝不屑地瞥了一眼爻后,朝张昌宗微笑道:“六郎,你可知道他是谁?”
张昌宗美如莲花,非凡世所有,传闻乃仙人王子乔转世,左目如花,右目如煞,精通音律,工于心计,尤爱虐食各种动物,手法极端残忍。
张昌宗漫不经意的盯着爻着看了好半天,回道:“大姐,这不就是号称常胜小将军的爻吗?你从卧龙城剿匪凯旋归来了吗?”
张氏姐弟虽然认识爻,但是并没有过多交集。
夏巨听到这英武不凡的小伙子便是爻,颇有一些意外。
爻兵败狮子山、孤身逃亡之兵部丑闻,如今已经传遍天下。女帝闻人契机获知后,很是失望,也很震怒,很快下了政令,全国通缉。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行径,张氏姐弟尤其擅长,自然不会放过他。
爻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右手紧握断虹长枪,手背上已有青筋凸起,沉声道:“两条疯狗,说完了吗?”
张易芝秀眉扬起,眼内闪过一抹厉色,道:“六郎,杀!”
说着与张昌宗很有默契地各自伸展一把蝶剑,一起往爻杀去,剑气如蝶翼飞扑般闪跳吞吐、游移不定,确有鬼神莫测之机。
文钩一瞬不瞬地盯着夏巨,精光逐渐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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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飘出一丝似是能洞悉一切,傲视天下众生的冷漠笑意,喝道:“夏巨,你呢?是不是也想和大哥动手。”
他的表情冷静而严肃,夏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都绝没有错过。
夏巨半垂下头,目中露出一丝狡黠恶毒的笑意,道:“不敢。”
口里虽然这样一说,但暗地已猛下决心,手中非攻尺剑亦是非常大胆而勇敢,以鬼魅般的高速刺向荆布,剑招平淡无奇,却有着令人躲无可躲的威势,确深得大巧若拙之旨。
自出道之日,他杀人从来不会手软,更不知“害怕”为何物。
如今,为了墨剑深狱,他已浑然不顾兄弟之情份,不顾同门之大义,更不顾文钩是不是皇族。
文钩冷哼一声,道:“好胆。”
横眉尺剑赫然紧握在手中,迎了上去,以拙对拙,挥剑挡格。
“砰!”
夏巨与荆布先后使出“墨问七律”。
一出剑便是威力最大的“正”字律义。
凉亭外赫然出现两道黑影,被日光映照的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实。
两柄黑色尺剑喷吐出来的黑色气劲,就像磁石吸铁般黏在一起,爆起耀眼的烟雾,两人立处的广阔空间像被暴风刮过,然后往四外激溅,令田地里的麦穗不停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两人前行的速度似乎都很慢,但没有漏洞,他们的剑就像两座移动的山脉,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这两道山脉弥散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无比沉重,令人心悸。
忽然间,两道山脉合在一起。
轰!
剑击声回荡于天地,艳阳烈日也似黯然失色。
剑分。
两人触电般后退,拼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都占不上分毫便宜。
夏巨往后移两步,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再不是先前以小弟自称的农民模样,已然变成了天下最可怕、最恐怖的杀手之王“屠夫”,双目精芒闪射,逐步把体内源气的运转推上高峰。
他的睫毛不停颤动,低头看着地面,而整个身体似乎融入进大地之中。
他手中非攻尺剑遥指着两丈外的文钩,不住催动土之源气。
非攻尺剑与横眉尺剑一样,是当年太宗皇帝亲自打造并传承下来的信物法器,短小灵活,浑身漆黑,长七寸四分,厚五分余,阔一寸。
虽然名义上叫“非攻”,实际上却是以刑止刑。
非攻尺剑不住吐出一丝又一丝的剑气,如蜘蛛结网的把文钩遥遥缠着。
最令人骇异的是这个由墨土剑气织成的气网,不但令文钩欲退不得,还大大影响他移动的灵活度。
文钩心中暗赞。
夏巨不愧是墨剑深狱最出色的剑道强者,一旦下决定,立即抛开一切令这决战毫无作样的进行。
夏巨的脸容变得无比冷酷,眼睛射出森冷的冷酷寒光,完全不含任何人的情绪。
此刻的文钩不再是墨剑深狱的钜子,也不再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行的大哥,如今在他心中,文钩尽管不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也肯定是待宰的猎物。
无情的杀手,可怕的对手。
文钩在这一瞬间,想起了他和夏巨一起修行、练剑的画面。
“墨问七律”之功法,以“为我独黑”为诀窍,吸息大地土神源气,极为雄浑厚重,由轻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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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柔至刚,攻守兼备,百怪千奇,招式有“攻三守四”之分。
修行者在练习后,虽然变得越来越沉稳、冷静,但也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冷酷。
文钩与夏巨亦是如此。
二者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其修为、境界、实力均是旗鼓相当。
他们的师父在选择下任钜子身份的时候,破格将夏巨也做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外裔候选人,用的是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他们抽选棋子黑与白。
结果文钩拿到黑子,升为钜子。
夏巨对此心情平静,也不介怀,一如既往地支持、拥护、辅佐荆布。
在墨剑深狱,他们在交流与沟通时尽管言语很少,彼此冷漠,但难能可贵的是并无任何争歧,也无任何隔阂,相对平和共处。
四十年的兄弟情,却没想到眼下因为理念不同而决裂了。
文钩实难想像,人心一入歧途,如此执着,如此可畏。
对于夏巨的背叛,他很痛心,很失望,很惊讶。好一会儿之后,他回复平时英明神武的形态,厉喝道:“夏巨,你真的要杀大哥?”
夏巨手中尺剑仍是指着荆布,冷酷道:“大哥,虽然你我之间并无仇恨,也无妒怨,但是小弟并不认可你这个不负责任的钜子。大哥,你知道吗?自从飒露紫死了之后,大哥你可以为了情义而撒手墨剑深狱十六年不管,但我自小在燕子坞长大,让墨剑深狱发扬光大,已经是我唯一的信念与寄托,因此我不能没有墨剑深狱。”
他的声音很冷漠,无情无识,就像他的眼神一样。
文钩沉默着,认真地听着。
夏巨眼中厉芒爆闪,接着道:“事到如今,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出路,我们兄弟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今次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必须置生死于度外,来个生死对仗。坦白说,如果有别的选择,小弟绝对不愿与大哥生死相搏,可惜造化弄人,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如果胜的是我夏巨,大哥请放心,我定会好好带领数众墨者奔个好前程,也会继续伸张墨剑深狱的宗旨与主张。”
对那些宣判性甚至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文钩并不在意,但是在他心中却是一阵感触。
表面上夏巨虽像变成无情的敌人,事实上仍保存着一点不昧的灵智。
这番话是说给张氏姐弟听的,怕的是文钩死后,张氏姐弟会残害文钩的尸身。
文钩却并不领情,双目射出悲愤神色,沉声道:“这么多年你我各行其事,确实生分了许多,才会酿成今日之祸。你要带领墨者奔个前程,找出新的出路,大哥理解你。你大胆向大哥出剑,大哥也不怪你。但是,你却偏偏打起‘句芒鼎’的主意,选择与张氏姐弟合作,甘愿为女帝驱策,这是大哥绝对不能容许的。你说的对,今天是你我兄弟这数十年的生死对仗,大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夏巨怔了怔,回敬道:“剑下见高低,自然无情可言。
“既然是搏杀,当然要搏。”
文钩看着他笑着说道:“也许你赢,也许你输,谁知道呢?”
他的笑容难得像以前少年时那样干净、纯真、温和。
在夏巨看来却有些可怕。
夏巨轻呼一口气,神色清冷平静,冷冷瞅着荆布,冷然道:“那就战吧。”
文钩双目含煞,闪闪生光,神态威猛,冷漠道:“那就来吧。”
数十年前,他们也在此地以剑道争钜子之位,不分上下。
如今却是博生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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