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怒放。
车子由南往北缓缓减速,然后停下。
荆布跳下马车,站在端门之前,看着正南门上的“神都”两个大字,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娘的,终于到神都了。
神都水陆发达,山河拱戴,形势居天下之中,既禀山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水乡妩媚风流之质。
自开天辟地之后,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
亦是神州大地之都。
神都始筑于东皇三年,在圣岳大战之后扩建,成为大夏王朝的首都。按天人合一理念设计,引洛水贯都,象征天际银河。以皇宫紫微城为核心,象征天子居所紫微宫。
整座城池极其奢华与精致。
站在城门口前来迎接是凤鸣斋的三号人物菊池,以及皇城禁军羽林卫大将军首领李多祚及百名精锐。
这个年轻将领三十一、二的年纪,却是位高权重。
乍看他算不上好看,只是五官端正,可是由于体型骠悍,有及得上薛轻侯的高度,兼之脸容清癯精明,双目闪闪有神,愈看愈感浑身是劲,魅力非凡,故得闻人契机宠信,负起皇城保安重责。
能占上这个位置,他不单是女帝的心腹大将,且在军部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多祚面向许休,深深拱手作揖施礼,道:“多祚见过武侯。”
许休拈须点头,坦然受礼,道:“现在朝廷可堪大用的将帅,也只余下陈布衣和你、轻侯、爻一英三杰了。”
陈布衣是继薛怀礼、许休之后的军部之首,朝廷的大柱石,而李多祚则是陈布衣麾下的头号大将。
薛轻侯向李多祚叫了一声“大哥”,后者一拍薛轻侯肩膀,道:“一路辛苦了。”
众人开始一一介绍认识,相见甚欢,唯荆布颇有心事地四处瞧看。
很遗憾。
始终未见她的身影。
菊池轻笑一声,解释道:“荆兄,你不用再看、再找了,今歌被女帝禁足了,人在蓝心寒舍。你要想见她,只怕是要多等三天了。”
荆布“哦”了一声,心情有些郁闷。
文莱与丁沐见到荆布情绪低落的样子,几乎同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她们也终于知道原来荆布心里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无论是美貌才华,还是名气本事,均是出类拔萃的,甚至让她们都有些自愧不如。
荆布忍不住问道:“菊小姐,请问今歌她犯了什么事?”
菊池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道:“这……”
荆布微耸肩膀,释然道:“算啦。看你为难的样子,估计这又是涉及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了。今歌曾经也说过,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想的不想。”
菊池歉意一笑,道:“多谢荆兄体谅。不过,你也不要过于失望与难过。虽然今歌不能亲自前来欢迎,但她再三嘱托我,让我好生照顾你和你的小伙伴儿。”
荆布难看的脸面上终于溢出一丝笑容,道:“这还差不多,我们进城吧。”
众人例行检查后入皇城,直赴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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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次起行。
午后阳光普照下,殿宇群井然有序地巍峨矗立、摄人心魄的壮丽景象,看得荆布、莽、丁沐三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仪仗队前八骑开路,领着众人不住深进宫城,令荆布感到一切是那么不似真实,如梦如幻,实在和幻景再没有明显的分界。
与荆布并排骑行的菊池,顺口介绍着沿途殿宇的名称与特色,妙语连珠,口若悬河。
菊池指着正前方辉煌壮丽的建筑群,欣然道:“这座是万象神宫,乃城内主宫,规模最大。宫城内殿、台、馆共三十五所,大都面南坐北,高低相同,沿中线的神道展开,次序井然,错落有致。”
荆布见殿堂相峙,楼台林立,吁出一口气道:“真大!”
莽与丁沐深有同感。
薛轻侯忽然插口道:“初入宫做禁卫时,我不时迷路。这里已好一点,如果将你蒙着眼送到都城西面的神都苑,保证你没一个时辰绝走不出来。我们最爱玩这个游戏。”
荆布心忖这是个皇宫中人的独有游戏,换过他的鬼谷岭,蒙着眼都可以轻易找到出口。
不一会儿,李多祚忽然举手让仪仗队伍暂停,然后纵马回向,拱手向荆布、莽、丁沐三人一一行礼,道:“李某奉命迎接长信公主、武侯以及千牛卫薛轻侯入宫面圣,就此告别。改日有空和三位相聚,喝酒、聊天,一样都不会少。”
长信公主掀开车帘,与许休、薛轻侯一起也向他们拱手告别。
文莱看着荆布,歉然道:“先生,此次出来能遇见你,小莱很开心。只是……小莱是偷偷跑出来的,皇帝奶奶肯定会很生气,免不了也要禁足无忧一段时间。等风头一过,小莱立即再来找先生。”
荆布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在神都呆很长一段时间的。”
与此同时,莽在和许休告别时,悠忽间看到后者有些印堂发黑的面色越来越明显,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是,天命不可违也。
莽叹息一声,脸上掠过伤感的神情,内心有些沉重。
许休早已看透生死,拍了拍莽这位未来天一剑宗掌教的宽厚肩膀,道:“小莽,前行之路任重道远,你好好保重!”
这句话的含义太深奥、太复杂了,但莽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莽点头回应,道:“一定不负武侯厚望。”
三人回礼目送,待仪仗队伍再次前行后,菊池对荆布等三人道:“接下来接待三位贵客的重任自然由菊池担当。我们先去落脚城西的小南别业,歇息一下。”
荆布道:“客随主便。”
在菊池的引领下,三人穿过闹市,走出西南右掖门,一路纵路奔驰之后,不一会儿来到了一片山湖相间的美丽城郊。
四人下马,踏足在苍翠环绕的林间碎石径,路旁遍植名花,杜鹃、百合等随处可见,鲜花烂熳,香气袭人,前方豁然开朗,隐见殿阁楼台,几疑天上凡间。
这是女帝当天亲自种下的百花园。
即便是到了冬季,也能看到百花盛开的争艳之美。
再往前十丈,便到了小南别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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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亲自手书的四个招牌大字赫然显目。
小南别业位于邙山、洛水之间,坐落在凤鸣山脚,原是女帝当年在凤鸣斋修行之时,与文钦皇帝偷情幽会的行宫,现为朝廷招待国宾、贵宾的主要场所之一。
小南别业启云构而承天,屹楼台而镇空,在夕阳辉映下霄倚霞连,屹屹言言,鸯瓦鳞翠,虹梁叠状,翼太和而耸观,侧宾曜而疏轩。
但是让荆布更感兴趣的却是凤鸣山上那座宏伟的斋院。
凤鸣斋。
那便是女帝曾经修行的地方。
她那么传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荆布好奇的想着。
……
一辆车停在百草园内。
很奇怪的是,车很小,甚至显得有些简陋,青布为帷,前方拉车的牲畜也很矮小,但是毛色纯黑,顺滑如丝缎。
一只神奇的黑羊。
最难想像的是它的眼神,竟是那样幽深冷漠,仿佛天上的某些神物。
而车厢内一位老妇人的情绪则不像黑羊那般平静,眼睛里满是浓浓的不解与疑惑,喃喃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看上去怎么有些眼熟呢?”
虽然只是一瞥,却是历久不散。
……
荆布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异样。
自从经过百花园之后,他便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有很多疑惑,却不知去问谁?
用过晚饭后,菊池辞别回到了凤鸣斋,而莽兄陪着丁沐去了祖师爷百里之狂的老宅,只有荆布心中有事哪儿没去。
带了疑惑,荆布只好来到了百花园。
百花园就在小南别业的隔壁,有条通幽小径将其串联。
其实,百花园内除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之外,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然而就在这时,有声音在前方响起。
接着,他看见了一只黑羊。
那是只通体黝黑的羊,给人一种有些诡异的感觉。
一般人在这样繁花似锦的环境里,突然看到一只黑羊,下意识都会有些意外与惊讶。
荆布也是诧异。
不过,当他看到这只黑羊很干净,就像他一样的时候,便摘了一些草,递到黑羊前。
黑羊静静地看着他,偏了偏头,显得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喂过这只黑羊吃草。
无论是魏王闻人英机,还是唐王文抒,都不敢喂它吃草。
宫内所有人都知道,它只吃闻人今歌亲手摘的果子。
荆布不明所以,还很认真的轻声说道:“这里的草可都是仙草呢。”
黑羊的眼神微变,像是看见了一个傻逼。
当荆布看到黑羊的眼神之后,他怔了怔,随后终于读懂了那种眼神的内容,也明白了那种眼神背后的窥视。
原来如此。
荆布尴尬地笑了笑,环视四周。
在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位手持黄杨木杖的老妇人,正看着这幕画面,脸上的皱纹微微颤抖,就像被风拂过的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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