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Chapter 58

夏黎漾这个春节,过得是轻松又愉快。

已经正文完结,她也不用绞尽脑汁第去想剧情,只需要写写番外,发发糖。

而且她算是体会到了宋今禾说的感情流会完结飞,这才过去了一周,她的就已经冲上了文遇首页的金榜第一。

除夕夜,在和宋今禾通完电话,分享完喜悦后,夏黎漾不自觉又想起了为她这部提供了无数灵感的陆淮承。

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如何,身边有没有换新人。

她捏着手机的拇指往通讯录下面滑了滑,最后停在了“车主”的名字上。

之前因为要处理车子赔偿的事情,她并没有急着把他的手机号删掉,后来就忘了这回事。

其实现在两人之间,有无彼此的联系方式,已经不再重要。

毕竟他和她,都不会再去主动联系对方。

这种形同虚设存在着的手机号,似乎留着也无妨。

夏黎漾正迟疑着,徐颂年在对门喊她道:“漾漾快来,麻将桌已经支好了!”

“来了来了!”夏黎漾手一顿,直接按灭了手机,匆匆跑了过去。

每年除夕,夏黎漾跟夏言许都会去徐颂年家搓麻将,毕竟父女俩孤零零的在家,除了看个春晚,也整不出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

不过夏黎漾的技术不怎么好,手气也一般,往年经常是输得最多的人。

但今年大概是她财运来了,挡也挡不住,一路胡牌,赢到手软。

往年常胜的夏言许,倒是成了输钱最多的一个人。

徐哲不禁洗着牌,调侃说:“老夏,你这是不是在变相给你闺女发压岁钱啊!”

“我今年手气不行。”夏言许笑了笑。

闻言,还在美滋滋数钱的夏黎漾微微顿了下,忽然觉得徐哲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夏言许打麻将向来擅长心算和记忆,怎么可能一直输。

也许真的是因为他早晨给她红包压岁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钱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拿他的钱,给拒收了。

夏黎漾心情复杂的抿了抿唇,渐渐也能理解夏言许对她的一片苦心。

他必然是爱她,只不过爱的深沉又隐晦,可能还有些磕磕碰碰。

其实她也继承了他一部分的性格,不喜欢去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有时说话也带刺。

但只要有爱,无论有过多少矛盾和冲突,终究是会尝试着去理解,去付出,去和解的吧。

除夕过完,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初七,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

徐颂年已经要启程回江城,夏黎漾因为寒假还没结束,准备在家住到正月十五过完再走。

上午,她跟着徐颂年去机场的车,顺路坐到了阿加莎特展附近的地铁站。

“一路平安。”夏黎漾下了车,回头朝徐颂年挥了挥手。

“嗯,我们江城再见。”徐颂年笑了笑,升起

了车窗。

夏黎漾走下地铁,虽然只搭乘了两站的距离,出来时天空中的小雪已经转变为了中雪。

她不禁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低着头迎着雪,加快脚步走进了展览馆。

阿加莎所在的展厅不算大,只有连通的两间房。

但可能因为明天就要上班了,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

夏黎漾很轻松地就可以近距离欣赏包括阿加莎手稿、初版、签名本在内的各种展品。

当她抬着头,饶有兴趣地封存在玻璃柜里的阿加莎的书信手稿时,忽然在玻璃的倒影里,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静静伫立在了她的身后。

他穿了一身深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单排西装套装,暗红色的领带系在突出的喉结下,手上戴了副黑色的皮手套。

虽然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在倒影里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登时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倏地转过了头,对上了身后男人深沉幽邃的墨眸。

“陆先生?你怎么在这?”夏黎漾长睫诧异扇了扇,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宽阔的肩头还沾着零星的雪花,身上还夹带着清冽的冷气,看样子是刚从外面进来。

“我不能来看展么?”陆淮承双手抄进西装裤兜,轻挑了下眉梢。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黎漾尴尬抿了下唇。

她记得他对阿加莎没什么兴趣,会买她的书,只是因为需要念给他母亲听。

见她神色微窘,陆淮承敛了敛眉,嗓音恢复了温润,淡淡解释:“刚好路过,也没事情,就进来看看。”

“哦。”夏黎漾松了口气。

“你一个人?”陆淮承声线平淡,像是闲聊似的问了句。

“嗯。”夏黎漾点了点头,又觉得她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怪,赶忙补充解释,“徐先生今天有些忙,不能陪我。”

“这样。”陆淮承表情不太自然地顿了下,默了片刻,又问她,“你是跟着他来北城过年了?”

感觉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理由的夏黎漾,含糊“嗯”了一声,手也不太自在地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陆淮承幽深眼底轻黯了下,平静的嗓音里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颤动:“看来你们关系进展得不错?”

“……还行。”夏黎漾尬笑了下,眼神飘了飘。

他喉结微微滚了滚,压抑着声线淡淡问:“毕业后有什么打算么?”

不懂他怎么突然又问起她职业规划的夏黎漾愣了愣,才实话实说道:“就,读博。”

“哦。”陆淮承紧绷的眉眼稍稍松了下。

虽然他已经说服自己放手了,但刚才那一刻,他真的特别害怕听到她说毕业了就准备和徐先生结婚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了这个展。

他好像既想遇见她,又不想遇见她。

想见她,是因为他压抑了许久的思念

,突然被与她相关的一个关键词点燃了,搅得他无心去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不想见到她,是不想面对她可能跟着徐颂年回家过年的事实。

明明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还是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恩恩爱爱。

甚至连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都觉得心脏在被人用力拉扯和踩踏。

可他想办到的是,真心给她祝福。

祝她的人生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因为他给不了她这些东西。

他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陆淮承沉沉吐了口气,不自觉攥紧了抄在西装裤兜里的手。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莫名又有些尴尬。

夏黎漾抿了抿唇,尽量自然地笑笑说:“我这边展厅都看得差不多了,准备再去里面转转,就先告辞了。”

陆淮承薄唇翕动了下,总觉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

他压抑的思念。

他无处排解的痛苦。

他摆脱不掉的执念。

但最终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心如刀割地目送着她转身离去了。

在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展厅门后时,他才垂首敛眸,自嘲般嗤笑了声。

什么只是个消遣。

他倒底是为自己的错误和自大买了单。

春节过后,陆志远虽然出院了,但身体依然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得遵照医嘱,继续在家休养。

所以陆淮承也没回江城,就继续留在北城,接管起了君谰集团总部的业务。

为了查清李渊和周玉玲之间的关系,陆淮承暂时没有去插手陆明宇下面负责的项目,依旧让他去做。

但暗中多找了个几个人盯梢,对于最后到他这里的审批的文件,他也是要认真看过之后,才会装作不在意地批下去。

虽然他的工作负担因此重了许多,每天都是忙到深夜才回家,周末也没什么休息的机会。

但好处是,他没空再去想夏黎漾了。

也不用再担心在哪里撞见她,勾起他的心痛回忆。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他开始游说陆志远把集团业务完全交给他,提前退休,好好养身体。

毕竟他也代理他管理了两个多月了,一切运营都很正常,第一季度的财报数据甚至还有增长,股价也很稳定。

但周玉玲也天天在陆志远耳边和他唱反调,说他年纪还是太轻,婚也没结,心性也不是很稳定,过早接手这么庞大的集团,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陆家都不是个特别好的决定。

对此,陆志远虽然一直都没有表态,但明显是倾向于周玉玲的说法。

每场董事会议,他还是要参加。

去不了现场,就在家视频连线。

等到五月初,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回到了公司,准备让陆淮承将手头上的活,重新交接给他来处

理。

但他刚连续加了两天的班,就又因为脑梗发作,昏倒在办公室,被120送往了医院。

这次抢救回来后,医生明确说,如果不注意再出现一次,很可能会导致中风瘫痪在床上,以后连路都别想走了。

闻言,陆志远终于不再逞强,开始考虑起退休的事。

他其实原打算未来让陆明宇来接手集团总部这边的业务。

毕竟他一直都住在北城,而且能力说起来,也没比陆淮承差太多。

再多锻炼几年,应该也是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

而且他私心更喜欢陆明宇一点。

陆淮承虽然明面上很听话的样子,但他总觉得他因为陈婉珍的事,心中对他和周玉玲有很多怨恨。

只是现在,陆明宇明显经验还不足,而陆淮承已经靠着这几个月的实绩在总部这边树立起了威望。

他如果把集团给陆明宇,那其余的董事肯定不会同意。

除非他再拖一拖,拖到陆明宇也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经过几日的思考后,陆志远将陆淮承传唤到了身前。

“话说语霖是不是要毕业回国了?”陆志远身子靠着医院的床头,声音还有点虚弱。

“嗯,她下周回来了。”陆淮承点了点头。

“那刚好,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回去江城跟她把婚订了吧。”陆志远说。

“……”陆淮承微微一怔,眉头轻蹙说,“语霖她才刚回国,工作也没定下,没必要这么仓促订婚吧。”

“哎,我这不是身体也不好,就想看着你早点把婚结了,我也能安心把集团交给你,好退休养病。”陆志远叹了口气。

“……我结不结婚,和接手公司也不冲突吧?”陆淮承缓缓说。

“温家在北城的业务发展比我们好,你早点和他们成为亲家,也有助于集团的发展。”陆志远顿了下,眸光探究睨他,“怎么,你还对订婚这事有什么顾虑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赶。”陆淮承薄唇紧抿了下。

“要么你就继续代理我的位置,我先不退了。”陆志远顿了下,神情有些疲惫道,“你自己考虑下吧,我累了,要再躺一会儿。”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陆淮承心情复杂退出了病房,走去了走廊的尽头的窗口,望向了外面亮起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为什么,终于听到陆志远松口要将集团交给他时,他并没有觉得很开心。

虽然他早就做好要联姻的打算,这也不是陆志远忽然加给他的继承条件。

但他莫名就开始觉得有些抗拒。

不仅没有要得到什么的欢喜,反而有一种要失去什么的怅然。

他很久没再去想的那个人,又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知道她这半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和她的徐先生订婚。

想到这,陆淮承心脏不由自主筋挛了下。

他不由垂下

了眼,兀自哂笑下。

原来再想起她,他的心还是会痛啊。

陆淮承有些无力地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周六,陆淮承买了一张机票,飞回了江城。

行李在别墅放下,他便径直去了后面的小高层,电梯上到了顶楼。

这一次,他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久未住过人的房间里,地板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当年为她买的各种奢饰品,依旧原封不动的堆在客厅的角落。

而他送她的那条项链,也静静躺在她的梳妆台上。

钻石的光芒已经蒙了尘埃,不再那般刺眼,却扎在了他的心底。

陆淮承缓缓放下手中的项链,静静坐到了她的床边。

他还记得她纤纤素手搂着他的腰,嗓音绵软要他陪她睡觉。

记得她浓密长睫轻扇,可怜楚楚说她舍不得他亲手熬的姜汤。

也记得她一袭白裙,笑容明艳,问他哪个帽子更好看。

他记得这个房间里,关于她的每一个他拼命想忘,却又忘不掉的细节。

陆淮承心脏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掉。

他不禁倏然站起身,又一次逃离了这个地方。

或许他该做的,不是处理掉房间里的东西。

而是应该直接卖掉这间房。

思绪纷乱的陆淮承也不想回家,就穿着单薄的衬衫,手抄着裤兜,漫无目的在江边走着。

初夏的晚风还有几丝的凉意,但江边已经开始举办各种露天活动。

在路过一张演员有点眼熟的露天电影节宣传海报的时候,陆淮承脚步微微顿了下,偏头仔细看了眼。

发现是他曾经和夏黎漾一起看过的《爱在》系列电影的最后一部:《爱在午夜降临前》。

那时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看看,要有始有终嘛!

有始有终。

风吹起了他衬衫的衣摆,扬起了他黑沉的发梢。

陆淮承眉眼深邃,盯着海报伫立了许久,最终走去一旁的售票处,买了一张明晚午夜前上映的电影票。

夏黎漾自从过完年回江城后,就一直没闲下来。

她的已经签约了出版,广播剧和漫画。

甚至最近还有家影视公司在跟她接洽,想要将她这本书改编成电视剧。

所以她不是在忙着和人对接,就是在忙着为出版社修文。

不过,她这首部恋爱挣得钱马上就要超过她之前最畅销的那本《诱罚》了。

她虽忙,倒也是乐在其中。

在终于给出版社定稿后,在电脑前坐得腰酸背痛的夏黎漾决定去江边散散步。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去年这时候她还在陆淮承家里做钟点工,每天都在努力揣摩的他的心思,想着怎样才能

将他钓上钩。

如今两人已经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了。

而且她怀疑他好像在北城定居了。

因为这小半年来,她都没看到他家的灯再亮起来。

虽然不用再担心遇见他时的尴尬。

但夏黎漾莫名觉得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傍晚的江边,风也温柔。

落日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热闹举办着的夏日活动,将夏黎漾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一个个集市的摊位,最后停在了一张露天电影节的宣传海报前。

爱在午夜降临前?

这不就是她之前没和陆淮承看成的那部电影么。

但这个上映时间好有毛病啊,竟然放在了临近午夜的时分。

是在搞文艺那一套,特地要跟电影的名字遥相呼应一下么?

夏黎漾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在海报前伫立了许久。

或许是强迫症使然,总觉这个系列了缺了一部没有看。

也或许是想给她和他的那段过往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最终迈上台阶,走去一旁售票处,买了一张明晚午夜时分的电影票。

担心大半夜地去看爱情文艺片会睡着,再让周围人看了笑话。

夏黎漾中午还睡了两个小时的午觉。

到9点的时候,她便换件舒适的亚麻衬衫裙,踩着帆布鞋,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她一开始觉得这么变态的时间点,明天又是周一,可能没几个人会来看电影。

不曾想那荧幕前已经坐了不少人,而且全都是情侣一起。

她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没事要凑这个热闹。

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想让自己白跑一趟。

夏黎漾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电影票,找到倒数第三排的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到快开场时,除了她旁边的那个空位,几乎是全坐满了。

看着前排唧唧我我的情侣,夏黎漾又一次产生了想要弃票走人的冲动,只能低头刷起了手机。

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当周围的灯光暗下时,终于有人停在了她的身边,似乎是要进她旁边的空位。

夏黎漾双腿自觉往后缩了缩,准备给他让出过道。

然而身边高大的人影却半天没有动一下。

夏黎漾不由秀眉轻轻蹙了下,有些不耐烦地掀起了眼帘。

结果却看到了一身白衣黑裤,五官深邃,手里愣愣捏着电影票的陆淮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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