铱誮
道:“陈大人?打算怎么判?”
“回陛下,钱灼以牲畜杀人?未遂,依律杖责五十,徒三年。高氏,高氏算不得教唆,放其归家。”
赵晏轻嗤一声:“高氏虽未教唆,但搬弄是非,不可轻饶。昌平伯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罚俸两年。若有下次,直接褫夺爵位。”
“……是。”
赵晏挥一挥手,令其退下。
他?拿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先前还在想着如何?再去安远侯府,这不又有机会了吗?
第75章 欢喜
申时?左右,赵晏再一次出现在安远侯府门口。
他一身常服,无需自?陈身份,下属亮了一下腰牌,门房便匆忙将他们一行请了进去。
安远侯一听说?宫里来人,来不及换衣,忙不迭来迎:“参见……”
“侯爷不必多礼。”赵晏阻止了他行礼的动作,一本正经?道,“惊马一事已经?查清,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当面问一问栀栀。”
事涉正事,安远侯不好拒绝。他怔了一下:“那,臣这就让人去叫她?”
“不用了,她不是腿伤没好么??我亲自?去见她就是。”赵晏微微一笑,“劳烦侯爷找人带路。”
安远侯哪还会找人带路?当?下亲自?领了陛下前?去。
谢灵栀住的院子有些偏,但是极为宽敞,院中种着一畦青菜,有鸭舍和鸡舍,大黄狗蹲在?地上,在?它不远处,放着一张藤椅。谢小姐坐在?藤椅上,拿巾帕遮住了脸。
“小姐。”小满一眼瞥见有人过来,匆忙提醒。
“嗯?”谢灵栀揭下脸上帕子,一转头,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人。
爹爹过来也就罢了,赵晏又?怎么?会过来?
谢灵栀腾地站起:“参……”
赵晏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又?温声问:“伤好些了没?”
这是他第一次在?谢家看见她,此刻的她穿一身家常衣裳,发髻松松绾就,慵懒随意。他不由地想起当?日在?花溪村时?的种种情形。
“好些了。”谢灵栀垂首。
赵晏略一颔首,对安远侯道:“侯爷,我有几句话需要单独询问谢小姐。”
安远侯不能违逆,便同小满一道离去。但他终究是不放心,干脆站在?院门口,留神院内动静。
院中只剩下两人和鸡鸭狗。
谢灵栀渐觉局促,定一定神,请他坐下,又?为他倒了一盏茶。
赵晏轻咳一声,慢悠悠道:“栀栀,我来找你,是为你惊马一事。”
谢灵栀登时?精神一震:“怎么?样了?查出来了?”
“确实是钱灼做的,他已经?认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不,我都不认识他。”谢灵栀甚是不解。
“他和你是没仇怨,但你们家和昌平伯府有点?嫌隙。他想讨好昌平伯府的小姐。”随后,赵晏简单说?了缘由。
谢灵栀听得目瞪口呆:“还,还能这样吗?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做出这种事来?”
口舌之争而已,下此毒手,简直是不顾人性命。
赵晏瞧了她一眼:“杖责五十,徒三年。”
谢灵栀怔了一瞬,很快回味过来:“钱灼吗?”
“嗯。”赵晏点?头,又?补充道,“昌平伯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罚俸两年。这个结果,你能接受吗?”
杖责五十,徒三年的惩罚不算轻了,不过谢灵栀想到自?己当?时?的凶险,也没有丝毫同情,她笑一笑,连连点?头:“能接受,能的,能的。”
她原本还担心这件事会因证据不足而轻轻放过呢,没想到作恶之人也能受到惩罚。
对此,她很满意。
想了一想,谢灵栀后退一步,敛衽行礼:“那天在?林子里,多谢你了。”
当?时?她情绪激动,竟忘了认真致谢。事后想起此事,心内思绪万千。不知?道向他诚恳致谢之后,会不会稍稍轻松一些。
赵晏瞥她一眼,慢吞吞道:“就这样?”
“什?么??”谢灵栀一时?没明白。
却?听赵晏续道:“栀栀,你道谢就这一句话吗?”
谢灵栀一愣,心想,那还要怎样?要我给你下跪行礼吗?
他的确出现的及时?,救助了她。可她又?不是没救过他。
谢灵栀视线微动,瞥见桌上的瓜果,白瓷盘子里,盛放着刚用水洗过的樱桃。略一思忖,她将盘子端至他跟前?,慇勤道:“那我请你吃这个。”
时?值四月,樱桃刚上市,黄中带红,鼓胀胀,圆溜溜,煞是喜人。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殷切。
赵晏心念微动,低头拈起一颗樱桃,并不急着吃,而是低低地说?了一声:“栀栀,你过来一些。”
声音极低,隐隐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
“嗯?”谢灵栀不解,依言照办。
她刚一凑近,就觉唇上一凉,竟是他将樱桃递到了她唇边。
谢灵栀怔了一瞬,不自?觉染红了面颊,匆忙后退一步:“我不吃,我是让你吃呢。”
“哦。”赵晏也不生气,直接将收回手,将那个樱桃吞入了口中。
谢灵栀双目圆睁,脸颊烫得厉害。
不是,那个樱桃刚刚碰到过她的唇瓣,他没注意到吗?
赵晏将樱桃核吐到面前?的小碟里,给出个评价:“很甜。”
谢灵栀只觉心跳如同擂鼓,尽量神色如常:“那,那你喜欢就就多吃一些。”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好不算太失礼。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微风吹过,院子里为数不多的栀子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你也吃。”赵晏当?作没有注意到她面上的红霞,将樱桃推至她跟前?。
谢灵栀脱口而出:“我不吃了。”
“嗯?那我喂你?”对方笑了一笑,低声问。
谢灵栀一个激灵,也不说?话,低头拈了一颗樱桃,快速放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她心里也酸酸胀胀,似乎有种难言的滋味。
才吃得两三个,赵晏就不吃了,看她有些不自?在?,便抬手指了指鸭舍:“那是青豆、白豆和黑豆吗?”
“对,就是它们。”
“看上去变化不大。”
说?到这个,谢灵栀心头异样渐消,瞧了他一眼:“你离开的时?候,它们都能生蛋了,还能有多大的变化?”
“也是。”赵晏点?一点?头,又?问,“那三只鸡都活下来了?”
谢灵栀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赵晏岂会猜不出她的担忧?他嗤的轻笑一声:“我现在?没说?要吃它们。”
谢灵栀这才回答:“嗯,是活下来了。”
停顿一下,她又?讪讪解释:“我不是怕你吃它们……”
“那你怕什?么??”赵晏身体前?倾,微微一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他一双眸子却?黑沉沉的,像是化不开的墨。认真看一个人时?,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赵晏容貌俊逸,谢灵栀早就知?道。被?他这样看着,她心头一慌,蓦的移开了视线。
她感觉,他今天很不对劲儿?,一举一动看似正常,却?又?仿佛是在?勾引她一般。
偏生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定力?大不如前?,竟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心绪起伏不定。
不对,他们今天不是来谈正事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灵栀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没什?么?。”
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赵晏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明晰。他微一凝神:“栀栀,我继位半年有余,政局稳定,近来朝中有大臣屡屡上书,建议早日立后,还提供了几个人选……”
谢灵栀一惊,随即竟有丝丝缕缕的酸涩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挺,挺好的呀,立后是社稷大事……”
“你不好奇那些人选都有谁吗?”
谢灵栀勉力?压下心内种种情绪,状似好奇地问:“都有谁啊?”
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被?失落所笼罩。
其?实那天在?大佛寺拒绝他之后,她就想到了。可是那日在?林中,他及时?出现斩杀毒蛇,救她于危险之中,她隐隐约约又?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但是今日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会错意了?他毕竟是皇帝,被?拒绝后,怎么?可能还坚持原来的想法??
殪崋
晏缓缓道:“我没注意,反正也不会选他们。”
“咦?”谢灵栀猛地抬头,只见面前?的人唇畔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赵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庆幸自?己并未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就放弃。他笑了笑:“我早已有皇后的人选,还在?等她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