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从玉器馆回到苏宅,心中不由思绪万千。
刚步入庭院,宋氏便带着婆子和丫鬟走过来,气势汹汹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可对你妹妹做出那样的事情!”
“?”
宋氏见苏意不说话,语气便更加强横。
“我本见你是个正派君子的模样,这才将你妹妹介绍给你认识。
谁能想到,你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你妹妹亲近你,自然是将你当做了她敬爱的兄长来看。
现在倒好,真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
你别想跑,我今日定要你给我一个公道!”
说罢,她紧紧抓住苏意的衣袖,一副要将她生吞了的模样。
苏意哭笑不得。
“伯母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难不成小侄在府上做了什么错事?”
闻言,宋氏更加生气。
她直起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对身边的小厮道:
“你们快将他给我绑了,我今日定要拉他见官不可!”
“……”
苏意见辩白无用,便不做反抗,任由小厮们上手将她困成个粽子。
“伯母总该告诉小侄,小侄到底犯了什么错。”
宋氏却不愿再听苏意说话。
她面容不善地走上前来,扬起手来便在苏意的脸上结结实实打了两个耳光。
刺痛感登时从脸颊上传来,脑中的记忆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当年,被苏之玠接回苏宅,原以为能够跟亲爹团聚,自然会有迎来幸福的日子。
谁想,那段日子最让她深刻的却是宋氏的耳光。
吃饭略快一些,要打。
请安略早一些,要打。
睡觉稍晚一些,还要打。
心底的恨意逐渐蔓延至双眸,意识也逐渐飘了回来。
宋氏见她没有反应,便以为是被打懵了。
继而,她继续骂道:
“小淫贼,你还敢狡辩!”
说着,又抬手示意小厮们,将他一路抬到了梅香院。
梅香院。
大老远便听见了苏之玠捶胸顿足的声音。
“糊涂啊!家门不幸,家门不行啊!”
及至眼前,苏婉和苏延跪在地上,二人衣衫未整,叫人浮想联翩。
宋氏带着苏意过来,见此情景,脸色霎时惨白。
“怎么回事?”
她疾步走过去,拉着苏之玠问:
“延儿和婉儿这是怎么了?”
苏之玠伸手遮住面颊,半晌,叹息不语。
宋氏更加着急。
她半蹲在苏婉的面前,担忧又焦急道:
“你跟娘说,这是怎么了?”
语落,苏婉还未说话便开始落泪。
一双眼睛红红的,看得宋氏心都快碎了。
苏之玠微微侧头,见苏意被绑成了一个粽子,面上又带着两个红色的手印,面露惊色。
他紧张的小跑过去,手足无措道:
“贤侄何故如此?
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一副模样?”
苏意面露不悦,沉声道:
“小侄出外回来,进门便被大娘子问罪不说。
竟还不由分说,便将小侄绑了起来。
伯父家的待客之道如此与众不同,小侄今日得见,真是开了眼界!”
说着,苏意眼神瞬间结冰,如同冰锥一样的目光看向苏之玠。
苏之玠霎时怒火涌了上来,他大手一挥道:
“还不快给贤侄松绑,都在此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宋氏立刻转身过来,面色严肃。
“今日此事,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官人不可放了他!”
苏之玠诧异地盯着她,负手道:
“今日此事怎会跟贤侄有关?
如此丑闻,只我自己家人知道便可,如何能牵连外人进来?”
“今日婉儿明明是过来给苏立送些糕点,怎么暖阁中就只有婉儿和延儿在?
此事,必然跟苏立有关!”
“你这是胡搅蛮缠!”苏之玠骂道。
“你!你竟敢这样说我,苏之玠你长了胆子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一记耳光正中宋氏的脸颊。
因为这一掌的力道太大,宋氏的整个身体瞬间倾斜,滑稽地打了个旋儿后,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
宋氏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苏之玠。
她恼怒的眼睛直直瞪着他,像是要将他盯碎一样。
“这么大的事情,是说攀诬就可以随口攀诬的吗?
他是我的亲侄儿,又不是旁人,今日出门去,现今才回来,此事如何能跟他有关?”
宋氏咬着牙,捂着脸。
“苏之玠,如今你能耐大了。
是不是已经忘了,是谁帮你平了账目,是谁护住了苏家的门庭风光?
你现在知道回头指责我了,你真是能耐了你!”
苏之玠冷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小厮们,命令道:
“还不快将人松绑!”
宋氏不依不饶。
“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闻声,小厮们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乖巧地站在原地不敢行动。
苏意冷眸看向四周的人,最终目光停留在苏之玠身上,满眸的鄙夷。
也许是因为这束目光刺痛了苏之玠。
他立刻上前,指着地上的宋氏道:
“来人!给我传家法来!”
宋氏还不害怕,依旧觉得苏之玠是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她面色不改,继续道:
“有种你就打死老娘!
今日若是不打死我,我看不起你苏之玠!”
这一句话,就像是给苏之玠打了一记强心针。
只见他用力挥动衣袖,目光严厉又决然道:
“谁若是不尊我苏家家主的命令,今日便一同打!”
霎时,丫鬟和小厮们瞬间活动起来,该拿凳子的,拿凳子;该拿板子的拿板子,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见此情形,宋氏彻底慌了。
“老爷,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呐!
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与你同床共枕这些年,你怎可如此对我?
老爷啊!
虽说我平素是跋扈了些,可我却还是为苏家着想的!
老爷,不能打,不能打啊!”
宋氏的脸扭曲着,屡屡求饶的模样,滑稽地叫人想笑。
见此,苏婉慌忙奔过来。
“爹爹,娘也只是一时心急,这才说了些糊涂的话。
您莫要往心里去,还是饶了娘这一次吧!”
苏之玠不为所动,铁了心要立规矩。
他一把将苏婉的手掰开,厉色道:
“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滚回去跪好!”
苏婉吓得心头一震。
往日对她十分慈爱的父亲,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