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邓布利多教授。”
老人缓缓地转过头,用探求的目光望向闯入考场的邓布利多,“我理解你想要看到得意学生newts考试成绩的迫切心情,但这似乎是不合规的,更何况,考试的成绩并不会当场给出。”
邓布利多看了看趴在教室角落酣睡的魔法部官员,走到他的身旁,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桌子,沉声说道:“离开霍格沃兹以后,你还没有改掉上课睡觉的习惯吗?”
“到!”
官员挑战反射般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动作之大甚至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在大声应了到后,他扶了扶头顶并不存在的帽子,表情板正,但是眼珠子转个不停,寻找着邓布利多的身影。
“邓……邓布利多教授!”
在看到站在侧后方的邓布利多后,他紧张地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口水,掌心满是汗水地在长袍侧摆抹了抹,尽管他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但站在邓布利多的面前,看起来却还像是个犯了错了学生,甚至这一连串的动作,看起来都像是回到了他尚还年轻的那段岁月。
邓布利多看了看讲台上的老人,又看了看身边局促不安的官员,叹息一声,说道:“卡尔,上课的时候开小差,可以找老师补课,但走出校门以后,耽误了事情,可没有老师替你弥补。”
“您说的对,邓布利多教授。”
“我原以为你亲自过来是因为重视,你倒不如叫个年轻的,精神好的人过来,”在看到考场中没有发生意外后,邓布利多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男人的头,但又忽然意识到他早都比自己高了,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苍老,他收回手,把它揣回袖子里,“我听说纳尔逊进来以后很久都没出去,所以来看看。”
在卡尔醒来后,纳尔逊才想起了他是谁,他曾经在魔法部里远远见过这个男人一面,彼时的他正在招呼着一群外国巫师,看起来并非寻常的等闲角色。
“抱歉,两位,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在这里坐着,我总有种回到霍格沃兹的感觉,”这个叫卡尔的男人憨笑着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官员,他转身望向纳尔逊和老人,温和且没有半点儿架子地解释道,“邓布利多教授刚来霍格沃兹教书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学生,格林先生,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不知道您有没有为威廉姆斯做好考核呢?如果还没有,就开始吧。”
他看了看纳尔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哦……我只记得他刚刚进来,可能打了个盹,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声音大一点儿,”老人慢悠悠地转向纳尔逊,扯着破风箱一般的嗓子说道,“我看过你在《今日变形术》上发表的论文,如果不是因为我——”
“中风?”纳尔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知道我中风了吗?”老人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哦,我之前有段时间不慎误服了过量的荨麻籽,去圣芒戈瞧过病,在那儿见到了您的病例,”纳尔逊毫无负担地编着瞎话,一边用后背遮挡住邓布利多和卡尔的视线,长袍的袖子垂落到桌面上,几只造型简单的炼金小人偶蹑手蹑脚地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扛起桌上两块一模一样的立方体爬了回去,“您好些了吗?”
当最后一只小人在同伴的帮助下返回袖子里后,纳尔逊直起腰来,缠在手腕上的金色细链条闪现了一瞬,一枚精致的圆环中,一只不与它链接却始终维持在正中央的沙漏缓缓旋转着,黑色的沙砾从一斗落向另外半边,又很快跌落回原处。
“呃……”格林先生疑惑地看了看纳尔逊,他记得自己明明有私人医生,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也不会因此而给你打超出实际水平的成绩。”
邓布利多站在纳尔逊的身后,好奇地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考核,他还记得自己参加巫师水平考试的场景,记得那些惊讶的面容和毫不修饰的褒扬与赞美,仿佛就在昨天,却已经度过了很多年。
“我原本打算让你把课桌变成一只狒狒,但我的一位朋友……嘶,我可能真的是老了,忘了是谁,他告诉我,你有远超同龄人乃至更资深巫师的变形能力,甚至还是一名未登记的阿尼马格斯。”
作为一个耳背的人,格林先生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和他一样听不清别人的声音,所以说话的嗓音异常洪亮,这段话被教师角落的两人听了个真切,来自魔法部的卡尔挑了挑眉毛,缓缓地扭过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邓布利多,似乎在问:“需要我给自己来一发一忘皆空吗?”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但很快被格林先生的大嗓门引去了注意。
“其实让你在这儿当场变形阿尼马格斯就已经很过分了,但对于优秀的人,更加严格的要求并不是一件坏事,你觉得呢?”他并没有等纳尔逊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你的名字应当叫纳尔逊·威尔特宁·威廉姆斯?那么我想看看,凭空的变形。”
纳尔逊点点头,没做太多准备,便倏地抬起魔杖,在格林先生眨眼的功夫,一条涓细的水带便已经在空中展开,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看着纳尔逊手腕的动作,作为行家,他一眼就看出了在那瞬息之间,纳尔逊已经将清水咒制造出的魔法清泉固定成了真正的流水。
在他的魔杖操控下,一条水龙从水中呼啸而出,并且迅速膨胀成足以填满这间教室的体积,但在精准的控制下,地板上并没有留下一滴水,很快,大的小的,金石的草木的,鲜活的死寂的,各种各样在生活能能够或是难以见到的物件在纳尔逊的魔杖下活灵活现地演绎出来,水龙庞大的身躯越来越少,但教室中堆积的杂物却越来越多,邓布利多甚至看到一个纳尔逊从一团水中走出,和他一起施展魔法,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真假。
“真是惊人的控制力……”
格林先生感觉自己像是在观看一场品类繁多的游园会,同时维持这样海量的变形,对于大多数巫师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事,但纳尔逊看起来却游刃有余,他想起了那篇曾经引起震动的论文,这或许就是古代变形术的运用之一——除了困难,它没有任何缺点。
很快,越来越多更加复杂的变形被纳尔逊展示出来,包括人体变形这样只有浸淫多年的巫师才会尝试的危险魔法,就在格林先生觉得有些应接不暇时,纳尔逊忽然举起手,握住拳头。
谷嘝
像是乐队的首席指挥挥下停止的指挥棒一般,满教室的造物顷刻间消失,而这种瞬间让魔力回归本质的魔法也让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惊人……真是惊人,”格林先生喃喃道,抓过表格在上面签起字来,“你以前考过吗?怎么知道要写名字,如果不是最高成绩就是o,我一定要巧立名目给你颁发一个s。”
……
“威廉姆斯,请等一等,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纳尔逊刚刚走出考场,就看到卡尔追了上来,他站在纳尔逊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里奇部长让我把钥匙带给你,看样子我们以后应当是同事了?”
“您直接出来,”纳尔逊指了指考场的大门,“里面——”
“邓布利多教授帮我看着呢,格林先生和邓布利多教授的人品值得保障,再说了,newts考试的一门科目成绩,说真的,并不会影响什么,有能力让他们舞弊的人并不需要一份这样的成绩单。”他笑了笑,言语中并没有把纳尔逊当作一个即将走出校门的学生,而是一位未来将要一起共事的成年人,他小心地从怀里的口袋中摸出一枚小银球,递给纳尔逊,“这是里奇部长让我转交给你的,在你们毕业以后有两周的假期,在第三周的周一记得及时报道,他说,这枚口袋只有你能打开。”
在看到纳尔逊轻松地拧开小银球后,他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转身快步离开了,纳尔逊将从小银球中落出的钥匙捏在指尖,举到眼前端详着,纤细的钥匙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但上面复杂的铭文与时不时闪烁的魔光却证实了这是一件难以复制的孤品。
就在他手贱想要解析一下上面铭文的含义时,一只手从旁边探了过来,一把抓走了钥匙。
“给我看看,”汤姆端详着造型古朴的钥匙,甚至还用手掰了掰,在上牙咬以前被纳尔逊及时阻止了,他将钥匙丢了回来,不屑地说道,“铜镀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用金子做钥匙会不会太软了点儿?”纳尔逊小心地把钥匙收回口袋,“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早都好了,”汤姆撇了撇嘴,“那是什么?通向权力大门的钥匙吗?”
……
“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正午时分,博洛克斯·布莱克从自己十五平米的大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因为被黄瓜片盖了一晚上而有些浮肿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从东方进口的名贵床头柜上抓起了金丝眼镜,随意地挂在了鼻梁上。
“真是枯燥……”他又揉了揉眼睛,耳畔传来敲击玻璃的响声,他扭头望向窗台,厚实的绒布窗帘将外界的阳光完全遮蔽,令他看不清时间,“马上来,稍等一下。”
当他终于从床上下来,汲着拖鞋向窗台靠近时,窗户缝里露出来的一丝丝凉风才终于让这个睡迷糊了的中年男人清醒过来,他一个激灵,后退几步,被床沿绊倒又坐回了床上,这可是在三楼,博洛克斯摘掉眼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一把抄起魔杖,小心翼翼地向窗户靠近。
“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击窗户声,紧随其后的是那段一成不变的话语,和他听到的第一句没有任何区别,像极了他曾经见朋友买过一台的那种、可以通过插入黑胶唱片循环播放音乐的麻瓜们发明的留声机。
“马尔福终于受不了了吗?我应该给他留一点儿活路的……”在半路上,他拆下了墙上用来装饰的鹿角,颤颤巍巍地用尖端挑起了窗帘的一角,“梅林保佑,不管是谁,希望它因为扶不住窗沿摔下去。”
当急促的敲击窗户声再次响起时,他终于用鹿角挑开了窗帘,魔杖也牢牢指向了窗外的不速之客,但当看到来者的瞬间,他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难以维持了,只见一个称不上庞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的黑色大胖鸟正用它一对粗短的翅膀扒着窗台悬停在三楼外的空中,红色的短喙上系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它的胸口挂着一枚银色的小球,博洛克斯认得那枚小球,魔法部不久之前刚刚发放了一批,用来帮助他们相互联系,特别是傲罗办公室,几乎人手发了一枚,博洛克斯知道这玩意儿的价格,纳尔逊可是狠狠赚了一笔,他走近窗户,轻笑道,“谁家的猫头鹰,居然吃得这么胖。”
“哗——”
他伸出手,一把推开窗户,企鹅胸口的小银球发出的声音更大了:“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但博洛克斯只是看似睡醒了,实则并没有睡醒,他忘记了自家的窗户是向外开的,窗户狠狠地拍在了这只企鹅的脸上,让它圆嘟嘟的脸颊瞬间被压成了一张扁扁的饼,他只抓住企鹅口中的带子,却没能抓住它,甚至差点儿被它带得翻下去。
“砰!”
博洛克斯看了看手中的包裹,跑到窗台边向下望去,正好看到挥舞着翅膀从地上弹起来的企鹅,它用一双小眼睛狠狠地瞪了博洛克斯一眼,用与体型不相称的灵巧翻开了路边的窨井盖,一个鹞子翻身钻了进去。
“嗨,我真不是故意的。”
博洛克斯耸了耸肩膀,把包裹放在床上,大开窗户流通空气,慢慢悠悠地向盥洗室走去,开始他无聊又枯燥的一天。
“克利切,把我的牙刷拿过来。”博洛克斯和墙上的菲尼亚斯打了声招呼,用一块手帕把他盖住了,“让人叫沃尔布加回来,她的好朋友过几天就要去神秘事务司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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