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医十分和蔼道,“小姑娘,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
如花花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强行挽尊道,“我不怕。”
“放心,不会疼的。”老军医捏着针,细细找到穴位,准备施针。
如花花皱着一张小脸。
骗鬼呢。
那么长的针扎到肉里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没说话,浑身肢体紧绷,眼睛死死闭上,在老军医要往下下针的那一刻,她一扭头,将脑袋死死埋进了身侧钟离廷的怀里,“哥哥!”
片刻后,却没感受到那预料的针刺疼痛。
钟离廷僵在那儿,顿了一下,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脑袋,“小孩?丢不丢人?出去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老军医笑呵呵的,一脸慈祥和蔼,“小姑娘还小,少将军不必太严苛。”
如花花扭过头,瓮声瓮气的反驳两人,“我不小了。”
如花花说着,小心的垂下眼睛。
老军医手中捏着的长针居然已经扎进她手上的某个位置,刺刺的麻麻的,有些酸胀,却算不上疼。
好像真的不疼。
如花花眨了眨眼,抬头去看钟离廷。
钟离廷嗤笑一声,松开了她,“胆小鬼,都告诉你不疼了。”
如花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乖巧配合军医施针。jiqu.org 楼兰小说网
针灸完,送走军医,钟离廷看着她吃了粥,给她掖了掖被角,交代道,“老实睡一觉,还不舒服就告诉我。”
眼看钟离廷要起身往外走,如花花伸手轻轻揪住了他的衣袖,一双鹿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钟离廷垂眸,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不仅有些好笑,“怎么,小朋友,还要哥哥给你唱摇篮曲?”
如花花:“哥哥,我生病了。”
钟离廷看着她,“然后呢?”
如花花:“给我唱摇篮曲吧。”她说着,一双湿漉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钟离廷。
钟离廷哼笑一声,“……你现在倒是学会得寸进千里。”
“什么是得寸进千里?”
钟离廷随意道:“别人是进尺,你是一跃千里。”
如花花扁了扁嘴,坐起了身,“我没有,是刚刚哥哥自己说的……”
“想什么呢,我那是反话你听不懂?”钟离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乖乖睡觉,白日不要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摇篮曲?
那么娘兮兮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唱出来的。
如花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睛水灵灵的,新生的小鹿一般楚楚动人。
钟离廷抬手将人按了回去,盖好被子,“……我最多在这儿等你睡着。”
如花花咧嘴一笑:“好的。”
那副快速妥协的模样让钟离廷不由怀疑她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摇篮曲。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再走就不行了。
钟离廷没再出去,起身去后面的书柜里挑了本兵书,拉了把交椅过来,沏了杯茶,就坐在她床榻对面看书。
他大概也是病了,明知道风寒可能传染,居然还陪着小孩在这儿胡闹。
如花花侧身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他,没话找话,“哥哥在看什么?”
钟离廷把书封立起来给她看了一眼,闲闲道,“《太公六韬》”。
钟离廷读书书名,如花花脑子里下意识钻出了一行文字,她张了张口,疑惑道:“是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六个吗?”
钟离廷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了她一眼,“你看了?”
如花花茫然的应了一声。
她心底十分清楚她并有没在这里看过这本兵书。
可是当听到书名的时候,她脑子里却下意识跳出了一些内容。
钟离廷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梢,“看懂了吗?给你讲讲?”
如花花睁着眼皮看他,钟离廷随便从中翻出了一篇给她讲。如花花越听越困,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钟离廷合上手中的书,起身走到榻边,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
额头还有点热。
他的手还没从她额头上挪开,如花花就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眼缝,强打精神看了他一眼,很快眼皮又被沉重的困意压的缓缓阖上,嘴上仍不甘心的呢喃:“哥哥……”
眼皮刚阖上,她便又猛的睁开,挣扎着从模糊的困意里看了眼他的方向,像是要确认他有没有离开一样。
“我不走。”钟离廷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快睡吧。”
那熟悉的声音与轻抚让人心安,如花花的精神逐渐松懈下来,含糊的“唔”了一声,直到精神被睡意拖入黑暗之前,口中还呢喃了一声“哥哥”。
那声音细软又含糊,刚吐出便几乎淹没在空气中。幸好帐篷中足够安静,那呢喃之声在人耳畔散开消弭。
真是个小孩。
钟离廷微微勾唇,笑了笑。
等到她彻底熟睡后,钟离廷才出了帐篷。
如花花这一觉睡得分外的沉,一直到下午时分,她才裹着一身黏腻的热汗从榻上醒了过来。
醒来之时,她就听到帐篷里隐约有细微的水声传来。
水声?
如花花眨了眨眼,安安静静的从床榻上坐起身。
那水声似乎是从屏风另一侧传来的。如花花揉了揉眼睛,静悄悄的赤脚下了榻,抬腿往屏风另一侧绕去。
刚走到屏风转角,她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原本被屏风挡住的方向,少年矫健的身影背对着这边,赤着上身,身上只穿了一件墨色的长裤及皂角靴。他的手中拿了一块长帕子,漫不经心的在面前的木盆中打湿拧了拧,然后微微仰头,顺着脖颈往下擦了擦手臂。
长帕上未拧干的水珠顺着手臂抬起的肌肉纹理滚上宽阔的后背,又咕噜噜的顺着后背一路滑到后腰,最终缓缓没入下裳。少年肩宽腰却窄,黑色的丝绦一圈圈束着腰,整整卡在胯骨上方,那磅礴却不过分夸张的肌肉充斥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如花花有些好奇,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钟离廷的背影。
似乎是擦完了上半身,钟离廷将手中帕子扔回木盆之中,手指往下,慢吞吞的勾上了束着裤腰的黑色丝绦……